第777章 不咎
張之鑒撿起地上的銀子,爬了起來,他滿臉怒容,顧不上洗臉,就想回去拿行李,壓根不搭理小二。
他現在得趕緊換個地方,重新物色一個姑娘。
不然就來不及了。
況且,再不走,江家保不住會對他下黑手,張之鑒心裡也怕。
可不等他去拿,小二就已經把他行李扔出來了。
“别磨叽了,就這麼點東西,我給你收拾好了,趕緊走吧,對你我都好。”
小二解了氣,還有銀子拿,别提多爽了。
不過扔包袱的時候,他沒朝着泥巴地扔,而是扔在張之鑒腳邊的青石磚上。
一點沒髒。
張之鑒還是氣的不行。
鼻孔都張圓了,跟牛出氣似的。
“你,你真是,豈有此理!你狗眼瞧人低,你早晚會遭報應的。”張之鑒本想咬文嚼字說幾句有學問的話教訓店小二,裝一裝讀書人的身份。
奈何離開學堂已久,且待的時間又不長,所以他愣是想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好屁來。
隻能指着店小二直晃食指,顯得有些可笑。
“哼,說誰狗眼呢,我好聲好氣的伺候你,沒有因為你住下等房就看不起你,還把你當上等房的客官對待,你呢,怎麼對我的,這叫風水輪流轉,今日你轉到我的手上了,怎麼,想跟掌櫃的告狀?
你告去啊!我怕你不成?我們掌櫃夫人跟江家老夫人可是好友,經常相約去廟裡上香,掌櫃的不可能怪我,算我多嘴,還在這勸你,啧啧,有本事你就别走,看你明日是什麼下場!”
小二知道,越說這人越來勁。
他幹脆擺爛,讓張之鑒自己選擇。
“哼,走就走,當我怕?我就是,就是不忍我娘獨自過年罷了,我自願走的,哼,我還瞧不上她呢,一個女子,就該規規矩矩的學繡花廚藝,守在内宅,在外抛頭露面,能是什麼好東西,倒貼給我,我都不要。”
張之鑒死要面子,把從未放在心上的老母搬了出來,甚至還诋毀起江歡愉來了。
不過他聲音放得很低,隻有他跟小二能聽到。
小二都要聽笑了。
“那你還不趕緊走?馬上就要關城門了,怎麼,你想爬出去?還有,你怎麼不敢大點聲說?怕還沒走遠的江家聽到?再打道回來教訓你?呵呵,慫包一個,還以為你多厲害呢,原來隻是嘴巴厲害。”小二冷笑道。
張之鑒不再跟他争辯,撿起包袱就出了客棧。
反正他的臉已經丢盡了。
他不知道的是,小二一直跟在他的後面。
直到親眼看到他出城,小二也轉身去了江宅。
天徹底變黑。
江福寶親自問了話,直接大手一揮,讓雪浣拿了十兩銀子給小二。
小二高興的直接跪下來給江福寶磕頭。
那态度,虔誠的不行。
仿佛坐在太師椅上的不是江福寶,而是财神一樣。
“怎麼樣,出去了嗎?”把小兒子哄睡的江忘憂從屋子裡出來,問道。
她剛剛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小二的身影了。
“嗯,出城了,估計不敢回來了,改明我跟不咎打個招呼,讓他跟官差說一聲,别把此人放進來,免得他胡亂說。”
江福寶點了點頭,回道。
她沒注意到的是,她對孟不咎的稱呼都變了。
哥哥兩個字仿佛喊不出口似的。
“那就好,還看煙火嗎?”城門放煙火,分為兩撥,第一撥沒看到,江忘憂幾人就回來了。
怕妹妹們想看,江忘憂準備陪她們一起去看第二撥。
于是她緊跟着詢問道。
“看,當然要看,今年五哥沒買煙火,我們也沒想起來買,那就一起去城門口看吧。”江福寶說罷,喊上哥哥姐姐,去了城門口。
此時的城門已經關上了。
煙火恰好點燃,漆黑的天空炸開五彩斑斓的花朵,美不勝收。
走出一大截的張之鑒在城外看到了煙火綻開,他感受不到一點開心,年夜飯都沒吃上,又被打了一頓,還被趕出了城。
婚事也沒了。
他的賭債卻還在那一直漲着。
得虧有醫藥錢,不然真的虧大了。
張之鑒摸了摸腰間的銀子,心裡吐出一口濁氣。
他沒回雲幽縣,陪老母過年,而是在柏水鎮歇下,第二天又開始往辭琥縣走。
直到七天後,他終于在街上物色到一個長相有些醜陋,卻是财主獨女的姑娘。
此人姓李,被她親爹寵在掌心,疼的跟什麼似的。
要是娶了她,什麼都有了。
賭債也還清了。
到時候把李财主熬死,還愁沒有好日子過?
先是休妻,再重新物色個更好的,他張之鑒,就該靠着女人平步青雲,不讀書怎麼了?吃喝嫖賭又怎麼了?
他照樣能過上好日子。
想到當初的同窗已經是秀才了。
張之鑒就恨得牙癢癢。
可不等他買通辭琥縣的混混去圍堵李小姐,他就已經出名了。
江福寶最恨這種鳳凰男,怕他再行騙,害了無辜的女子。
幹脆把他畫出來,連着姓名住址一起交給孟不咎,再讓孟不咎派人送去給孟知理。
然後張貼在汝陵府
汝陵府但凡有點身家的人,都牢牢記住張之鑒的長相,自此,隻要這些千金小姐出門,身後必定跟着一衆家丁丫鬟。
想要近身?絕無可能。
等候了小半月,也沒等到李小姐落單。
張之鑒的銀子就已經花去大半了。
這些混混不是好相與的,不日日給錢,才不聽他話。
張之鑒急的滿嘴起大泡,可終究等不到,混混也跑了,他身上的銀子花的一幹二淨,隻能灰撲撲地回到雲幽縣了,不然他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甚至連吃喝都是難題。
最終,他還是沒能靠着女人平步青雲,過上人人羨慕的好日子,打他那個秀才同窗的臉。
反而等來了春天,被賭坊的打手在家中捉住,暴打一頓後,把老宅抵給賭坊,他才勉強保住雙手。
當天,他跟親娘也搬到破廟住下,與乞丐争奪地盤。
簡直過得生不如死。
這些事,江歡愉根本不知情,她太忙了,百姓堂要開分鋪,她參加完江同祥的婚宴,就去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