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劉寡婦
況且,自家開鋪子了。
身份從種地的農戶轉變為商戶。
哪能再穿的跟以前一樣寒酸。
想通了。
張金蘭的心也就不痛了。
離開鋪子時。
除了成衣。
掌櫃的還搭了許多大塊的碎布頭。
拿回家湊在一起,都能拼出一塊床單來。
給的屬實不少。
“今天算是花過瘾了,一下去了那麼多銀子,明天咱得好好幹啊,争取三天就把錢賺回來。”
張金蘭深呼吸一口氣。
強撐着笑臉說道。
實則還是有些肉痛。
一家子上了牛車後。
離開了成衣鋪子。
江大和駕着牛車朝家裡趕去,走了大半截路,還有兩刻鐘就要到江家村時,碰到了劉寡婦兩人。
張金蘭跟她們關系很一般,隻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以至于讓她們搭乘一段路的客氣話,都懶得說。
“瞧瞧,看她那猖狂樣子,不就是兩個兒子在鎮上當小二嗎,嘚瑟的沒邊了。”
劉寡婦恨恨道。
“就是,平日裡窮馊的模樣,她怕是都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鋪子是她家開的呢,都不說搭我們一段路,隻怕傲的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吧,當我稀罕坐她牛車似的,請我坐我都不坐。”
王繡蓮瞪着牛車上的背影。
嘴角瞬間撇了下來。
她低聲罵道。
可惜牛車已經駛出老遠了,江家根本聽不見。
“行了,咱們快些回去吧,再磨蹭,日頭都要落下了。”
似乎肚子裡有氣。
兩人的步伐都快了許多。
回到家後。
劉寡婦把身後背着的竹簍,重重的放在院子的地上。
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
聲音粗粝。
平日裡的嬌柔模樣消失不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養老牛了呢。
“娘,這是怎麼了?誰惹着你了?對了,我的肉包子呢?買了沒?”
江柱子雙手抱着後腦勺,吊兒郎當的靠在木門旁,方才回來,見大門敞開着,他就知道親娘從鎮上回來了。
說話時,他嘴裡含着一根細樹枝。
“你又跑哪去了,是不是又去别村偷雞了?柱子啊,你争點氣好不好,就當娘求你了,你爹早早的去了,娘拉扯你和你妹妹長大,有多麼不容易,你心裡清楚,娘明年就四十了,擱旁人家,這個年紀早都頤養天年了,可娘呢?
還得累死累活養你們兄妹倆!你看看江福寶家,她兩個伯伯都在鎮上的鋪子裡當小二呢,才多久,一家子吃的胖了一圈,柱子啊,你都十九了,懂點事吧,娘就盼着你趕緊娶個媳婦回來孝順我呢......”
兒子出現的那一刻。
劉寡婦心裡的酸味和怒氣就有人接着了。
她滔滔不絕的叨叨着。
把江柱子說的煩躁不已。
“停,别說了,娘你有什麼不容易的,爹雖然死的早,你給我們找的後爹可不少,地裡的活計,你又幹了多少呢?我瞧着夜裡時不時就有人幫着侍弄咱家的田地呢,難不成我看錯了?
又或者是咱爹從地裡爬出來了?娘,我已經不是奶娃子了,這些事情你哄騙不了我,平日裡,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裝作看不見你跟村裡那些老漢......”
江柱子打斷親娘的話。
他吐掉嘴裡的細樹枝,陰恻恻地說道。
可看到親娘落了淚,他到底是沒把話說的太明白。
後半句話噎在喉嚨處,終究是咽下去了。
“嗚嗚嗚,你沒心啊你,你當娘願意?你爹死的早,當時你倆還小,你爺爺奶奶也早早的去了,娘有多麼不容易你知道嗎?村裡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咱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娘就算想為你爹守住身子,那些狗日的也不願意啊,你,你知道娘受了多少委屈嗎?好啊你,既然你這般嫌棄我,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我這就去死,我去閻羅殿找你爹贖罪去。”
劉寡婦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帕子,她擦拭着眼淚,作勢要撞牆。
被提着竹籃剛從山腳下回來的小女兒一把抱住。
竹籃扔在地上。
裡頭的野菜散落一地。
“娘,你别想不開啊?這是怎麼了?哥!你是不是惹娘生氣了?快跟娘認錯啊!”
江丫蛋急的都要哭了。
“沒人惹她,娘,你就當兒子剛才什麼都沒說好了,是我錯了,你别鬧了。”
畢竟是親娘。
養了他一場。
江柱子放了個台階。
劉寡婦也就順勢下了。
“兒喲,娘心裡苦啊,你答應娘吧,這兩日到鎮上去,找找活幹好嗎?她張氏的兒子都能當小二,我兒子憑什麼不能,你比人家差到哪了?
到時候你也混個店小二當當,在村裡給娘長長臉,咱家這麼多年都被村裡人瞧不起,你給娘争争氣好不好?娘馬上就老了,你妹妹今年已經十五了,得相看人家了,最遲也就年底嫁出去,以後娘隻能靠你了。”
劉寡婦被女兒攙扶到椅子上。
她坐了下來。
一邊抽泣一邊懇求着大兒子。
江柱子聽的煩躁不已。
他低着頭不吭聲。
劉寡婦繼續加了把火。
“隻要你當上小二,那些姑娘家,上杆子都要嫁給你,你瞧瞧現在,娘去求了多少媒婆,哪個願意幫你做媒?誰想嫁給偷雞摸狗的村溜子呢?可你若在鎮上有份工,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十裡八方的俏姑娘,隻怕求着要嫁給你。”
這話屬實說到江柱子的心坎上去了。
他已經十九。
同齡的早都娶妻生子了,再厲害些的,都三個娃了。
而他呢。
整天遊手好閑,回到家裡,隻有空卧房,冷被窩等着他。
說不想媳婦是假的。
況且,江柱子确實看中了一個姑娘。
是孫家村的孫小桃。
可惜,她有三個弟弟。
彩禮高達五兩銀子。
家裡根本給不起。
孫小桃長得面若桃花,人如其名,一笑起來,那雙桃花眼把江柱子的魂魄都要勾去了。
如果娶回家。
就算讓他日日幹最苦的農活,他也願意。
可家裡根本掏不出五兩銀子。
“娘,當小二月錢有多少?”
江柱子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帶着期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