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敗家玩意兒!十兩銀子就被你花光啦?!”
林老太氣得肝兒疼,不僅嚴氏了倒了,她也都快氣倒了。
這銀子本就來曆不明,還被這貨花光了,這萬一哪個找上門來要,她哪裡賠得起這麼多銀子!
林有黍被罵得一縮,連忙掏出一串銅錢交給林老太,弱弱地解釋:“沒花光……這不還剩幾十文嘛……”
林老太卻更加怒了:“說!那麼多銀子你都花哪兒去了?是逛窯子還是進賭坊了?!”
“娘,瞧您說的,我是那樣兒的人嘛?”林有黍說着指了指地上的一個包裹,“這不,都買這些了……”
林老太連忙扒開包裹一看,差點兒當場就背過氣去。
瞧瞧她這好大兒都買了些啥回來,那麼一個大包裹,裡面裝的都是些吃的玩的!
光怡品齋的糕點就好幾盒,另外還有一堆酥糖、糖葫蘆、糖人兒,玩具就更多了,什麼陀螺、七巧闆、魯班鎖、九連環……
一旁的任芸:“……”
這些要不是看着林有黍帶回來的,她還得以為是林二梁買的呢。這應該就是前世所謂的報複性消費把,小時候太窮物質需求得不到滿足,所以有錢了就想着補償自己。
任芸又掃了一眼那些東西,就在她正奇怪光這些吃的玩的應該也不值得幾兩銀子時,便見林有黍掏出了一把大寶劍出來……
嗯,不是玩具,是真的一把劍,開了刃的那種。
好吧,任芸終于明白那幾兩銀子花哪兒去了。
老太太見到那些破爛玩意兒,兩眼直接噴出火來,滿院子開始找棍子。
林有黍見勢不妙,忙道:“娘,你别氣,我還給你買了好東西哩!”
說着從袖子裡摸了摸,然後摸出了一隻珠花木簪子。
大紅色,特豔麗的那種。
“娘你瞧,老好看了,花了我好幾十文哩!”林有黍一臉的邀功。
林老太:“……”
任芸:“……”
“我打死你個兔崽子!你是成心想氣死你老娘是不是!這簪子是我這種老太婆能戴的嗎?!”林老太抄起掃帚就開始滿院子追打林有黍。
“我錯了!娘我知道錯了!”林有黍一邊跑,一邊被打得“哇哇”直叫。
混亂之中踩了暈倒在地上的嚴氏一腳,把嚴氏疼得“嗷”一聲慘叫,就醒了過來。
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林有黍便被絆倒在她身上,緊接着,二人就一起迎來了林老太的狂風暴雨。
林老太怒上心頭,也不分哪個是哪個了,直接揮着掃帚一陣亂打。反正在老太太看來,這倆貨都該收拾!
于是老林家的院子裡,頓時響起了夫妻倆的哀嚎聲。尤其是嚴氏,她身上本就有傷,每挨一下就疼得她直抽抽,臉都扭曲了。
任芸還是頭一次見林老太發這麼大的火兒,忙拉着林小薏往邊上靠了靠,免得被殃及。
等見着老太太打得差不多了,氣也出了不少,任芸這才上去勸架。
“娘,您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林老太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喘着氣兒道:“有這倆糟心玩意兒在,遲早把我給氣死!”
任芸掏出手帕子給老太太擦了擦,勸道:“反正又不是家裡銀子,花了就花了……”
林有黍忙不疊插嘴道:“說的對!娘你就當沒這十兩銀子呗!就當我白撿了兩隻羊回來……”
林老太一掃帚拍過去:“你給我閉嘴!”
“二哥這話也沒錯,咱就當沒這十兩,往好處想,好歹還白得了兩隻羊不是?”任芸笑道。
林老太拍拍她的手,臉上瞬間柔和下來:“還是你會寬我的心呐……”
林有黍:“……?”
不是,她說的話,跟自己說的有啥區别?娘你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瞧什麼瞧!”林·雙标·老太一眼便看出了自己這倒黴兒子在想啥,當即惡狠狠地瞪過去,“若不是你弟妹求情,老娘今兒非得打斷你的腿不可!”
林有黍:“……”
求啥情啦,這不都已經打完啦?
林老太這一通折騰下來也是夠累的,于是任芸便扶着她準備回屋裡休息休息。
還沒轉身,便聽嚴氏陡然來了一句:“娘,那剩下的銅錢,是不是……”
嚴氏咬咬牙,經過這一通打,她也算是冷靜下來了,接受了十兩銀子沒了的事實。但剩下的銅錢,她可必須要回來,那可是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林老太當然聽懂了她的意思,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正準備把那串銀子扔過去時,卻見任芸突然沖嚴氏笑了笑道:
“說起來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二嫂前兩日去縣城,在我同塵裡吃了一頓早茶,至今可還沒付錢哩。”
“什麼?”林老太瞪大了眼,火一下子又上來了,指着嚴氏罵道,“誰給你的臉到人門上白吃白喝?你個沒皮沒臉的東西!簡直丢淨了我們老林家的臉!”
嚴氏恨恨地咬緊了後槽牙,在心裡把任芸罵了一百零八遍。但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老太婆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她可不能再找打。
于是賠笑道:“這,咱好歹也是親戚一場,這點兒錢……”
林老太簡直沒眼看,當即道:“什麼親戚不親戚的!人受難時也沒見你幫一把,這會兒倒有臉談什麼親戚了?就是一文錢,也得給!”
說着就把那串銅錢直接塞到了任芸手裡:“你瞧瞧這裡夠不夠?不夠我從她的工錢裡扣。”
“那我便不客氣了。”任芸笑着接過了,然後便當着嚴氏的面一文一文地數了起來。
每數一文,嚴氏的心就揪痛一下。
數到最後,果然不夠。
“還差十六文。”
林老太點點頭:“行,就從她後幾日的工錢裡扣,到時候我直接拿給你。”
“那便勞煩娘了。”
嚴氏聽見自己攢的銅闆就這麼沒了,心疼得直抽抽,一邊暗罵任芸是黑心的奸商,一頓破早茶居然賣這麼貴,一邊不覺捂了捂懷裡。
還好,那死丫頭的銅錢還在她這裡……
任芸瞧在眼裡,不覺冷冷一笑,便朝她一攤手,道:“對了,還有林小薏那串銅錢。”
嚴氏臉一沉,死死地捂住了自己懷裡的銅錢,但在林老太的怒目注視下,最終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掏了出來。
任芸拿過那串銅錢,轉手便塞回了一旁的林小薏手裡:“這錢是給你的,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拿走,明白嗎?”
這話是說給林小薏聽的,同時也是在提醒嚴氏别瞎打主意。
林小薏捧着那串失而複得的銅錢,一時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曉得了……”
“如今真相大白,事實證明林小薏是被冤枉的,她白挨了一頓打,你這個做娘的是不是應該給她道個歉?”任芸盯着嚴氏,眼中透出幾分冷厲。
嚴氏心裡正氣得要吐皿,聞言,當即不屑地嗤笑一聲:
“笑話,不就是挨了一下打,哪還有長輩向小輩道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