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芸一回頭,見說話的人正是蔡婆。
蔡婆因着這些時日順帶負責照看孫老娘,經常也會帶她出去逛一逛,有時遇到同村的村民,便會閑聊幾句。
自然便得知了一些孫老娘母子倆的情況。
原來那孫老娘并非天生就是傻的,而是後來受了刺激,才變成瘋瘋癫癫的模樣。
至于原因,據說是在婆家不受待見,活生生被婆家人磋磨瘋的。
而孫無賴和孫老娘當初會搬到小福村來,也是因為跟長溝村的孫家斷絕了關系,無處可去才奔了這邊的一個孤寡親戚。
等那位親戚去世之後,便把房子留給了母子倆,也就是現在的孫無賴家。
任芸聽完蔡婆的話,不覺想到了方才遇見的那個牛車上的孫老婆子,怪不得孫無賴不搭理她,原來是已經斷絕了關系。
那孫老婆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就能毫無顧忌的辱罵,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好相與的。也不知道孫老娘當初在那孫家受了多大的罪,這才會被硬生生逼瘋了……
任芸不禁心生幾分憐憫,對蔡婆道:“孫無賴瞧着也是個不通廚藝的,你看看孫嬸子平日裡喜歡什麼吃食,以後也時常給她送些去。”
“我曉得了夫人。”蔡婆笑着應道,她就知道自家夫人是個心善的。
任芸随後便去了瑞獸齋,不過卻沒見到那兩隻大熊貓的身影。
蔡婆說是因為最近天熱,如今隻有傍晚的時候,大胖兒和任小糯才會下山來覓食。
任芸想想也是,畢竟瑞獸齋沒有林子裡涼快,那兩隻白天肯定是回林子裡避暑去了。
回頭給家裡做冰棍時,也給兩隻做些,讓它們解暑吧。
任芸這般想着,便又返回了林家。
她剛回來,也是閑不住的,先是去自家的工坊裡視察了一圈,随後又去看了看楊大桃口脂的研究進展。
如今楊大桃的口脂類型,已經多達了三十餘種,顔色涵蓋了粉、紅、橙和紫色等多種色系,整齊排列放在一起,瞧着倒也有那麼點兒口脂專櫃的意思了。
任芸便同楊大桃說笑,她這些口脂,都可以去開個口脂鋪子了。
然而楊大桃卻搖了搖頭。
不是她不想開鋪子,而是這些口脂想實現量産,有些困難。無他,實在是蜂蠟這玩意兒太難搞。
就楊大桃近期做研究的用的蜂蠟,那都是林青帶上村裡的孩子們,幾乎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山頭,才搜刮出來的幾個蜜蜂窩。
如今也是用的隻剩一小部分了。
倒也不是沒有辦法搞到蜂蠟,買蜜蠟蠟燭融化便是,但這樣的話,成本可太高了。
還是要想辦法尋到養蜂人,專門來生産蜂蠟才是。
這事兒楊大桃已經托人去打聽了,不過目前還沒有收到消息。
任芸又看到楊大桃的桌案上,有一盒粉狀物。
“這是何物?”
任芸說着拿起來看了看,驚奇道,“莫不是,水粉?”
楊大桃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水粉,不過是我自己鼓搗的,做得還不太好……”
任芸聞言不覺有些驚訝,沒想到楊大桃剛研制完口脂,轉頭又研究起水粉來了。
看來這孩子對美妝事業情有獨鐘啊!保不齊将來還真能開一家胭脂鋪子了……
任芸一邊想着,一邊取出一些水粉,用手指撚了撚,确實,還略顯粗糙了些,算不得成功。
不過任芸還是好奇道:“你這是怎麼做出來的?”
楊大桃回道:“我瞧着鋪子裡賣的水粉,看着就像用大米磨成的粉,于是便試着用大米粉做出來了……”
任芸贊許地笑道:“不錯,有些接近水粉了,你回頭再多琢磨琢磨,或許便能複刻出水粉來了。”
楊大桃樂呵呵地連連點頭,表示她一定會再接再厲的……
因着一路的疲憊,這晚任芸便早早睡下了,沒了路上的颠簸,倒是睡了一個踏實的好覺。
次日,她剛準備出門,便遇上了來登門找她的村長季滿金。
村長季滿金其實昨日聽說任芸回來後,便就想着過來找她了。
但一想人家才剛回來,保不齊累得慌,怎麼着也得容人家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便沒好意思過來叨擾。
今日早早地登門,一看見任芸,季滿金當即就笑開了花,大聲道:
“善言他娘,你可算回來了!”
任芸被這一嗓子差點唬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季滿金後,忙問道:
“季伯找我,是有何事?”
“是好事兒!”季滿金滿臉的笑意,“咱們村的白蠟樹上,瞧着已經結了不少蠟啦,這不就來喊你過去瞧瞧,看看有沒有啥問題!”
任芸一聽,便也樂了。
她去省城之前,其實就看見白蠟樹上已經開始有白色的蠟花了,如今回來,樹上的蠟花确實應該不少了。
想來是看着樹上的白蠟越來越多,村長季滿金激動得坐不住了,又擔心有什麼閃失,這才喊她過去看看。
于是任芸便跟着季滿金出了門。
見任芸要去往白蠟樹林查看,一路上不少村民都忙不疊地跟着一起去了。
衆人直奔離得最近的幾畝白蠟樹林,遠遠地便能瞧見白蠟樹樹枝上白花花的一片,仿佛枝頭落了雪一般。
任芸就近查看了一棵白蠟樹,隻見枝條上面爬動着不少小小蟲子。
這些正是白蠟蟲的雄蟲,而分泌白蠟的,也正是這些雄蟲。
“善言他娘,這些蠟花瞧着也不少了吧,咱啥時候可以采收啊?”季滿金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他如今看着這些個蠟花,就跟看着白花花的銀子似的,隻恨不得趕緊将“銀子”收到手才好。
季滿金的問題,顯然問出了村民們的心聲,一時間,衆人齊刷刷地望向了任芸,滿眼都是期望。
任芸見狀,不覺失笑:“季伯,鄉親們,莫要心急,這白蠟蟲還在産蠟呢,得下個月這雄蟲化蛹,才能停止産蠟……”
“至于采收蠟花,還得再等上一個月,預計也得要八月中下旬了。”
村民們聽到還得再等上一個多月,臉上不覺露出幾分失望。
但又一想,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隻要能賺錢,多等些時日又何妨?
就在村民們自我調節好情緒時,卻見任芸盯着眼前白蠟樹的樹梢,臉色陡然變了變: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