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淩經曆過修為盡廢的事情。

　　知道這對于任何一個武者來說，是令人絕望的。

　　若非上天眷顧，讓他獲得吞噬魔骨，激發出吞噬皿脈。

　　如今的方淩，說不定早就死了。

　　所以，對于刀狂，他很理解。

　　但是，失去不可怕。

　　道心崩潰才是最可怕的。

　　沒有修為，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但道心都沒了，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而現在的刀狂，距離道心崩潰，隻有一線之隔。

　　幫夢如玉蓋上披風，讓她好好休息。

　　方淩走向角落處，刀小鳳正在陪着哥哥小聲說話，好似在給哥哥加油打氣。

　　隻是，刀狂毫無回應，讓小丫頭眼睛紅紅的。

　　刀狂躺在地上，披頭散發，雙眼空洞無神。

　　但即使如此，他懷中還抱着他那一對短刀。

　　“方淩哥哥。”

　　見到方淩，小丫頭抹了一把眼淚，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去休息吧，我陪你哥說會兒話。”

　　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方淩心中也是忍不住有些歎息。

　　這對兄妹，當真是命運多舛。

　　當初刀狂帶着毫無修為的妹妹，艱難活命，獨闖秘境。

　　最終，妹妹重塑筋脈，踏上修行之路。

　　但做哥哥的刀狂，卻失去了所有的修為。

　　不得不說，命運這種東西，當真是玄而又玄。

　　“方淩哥哥，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哥哥的對不對？”

　　刀小鳳拉着方淩，哀求道：“我哥哥最信任你了，你一定能治好他的對不對？”

　　“我盡力。”

　　沒有承諾什麼，但方淩會盡力而為。

　　“嗯嗯！”

　　小丫頭點點頭，對刀狂說道：“哥哥，我相信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

　　說罷，小丫頭懂事的起身離開，将空間留給方淩。

　　但她就坐在不遠處，緊張擔憂的看着這邊。

　　方淩坐下之後，也不看雙眼空洞無神的刀狂。

　　而是拿出了一壺酒，獨自飲酒。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方淩以刀狂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一年前，我也失去了所有的修為。”

　　“甚至，比你慘。”

　　即使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年時間，但對方淩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無法忘懷。

　　“那時候的我，筋脈被廢，皿脈道骨被挖走，丹田被徹底摧毀。”

　　想到那對賤人，方淩的嘴角，掀起一抹冰冷弧度。

　　當方淩說到自己，也一樣失去過修為的時候，那如活死人一般，躺在地上的刀狂，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在方淩提到，自己筋脈丹田皿脈盡數被廢的時候，刀狂擡起眼皮，無神的雙眼，看了一眼方淩。

　　方淩對這一切，就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講述。

　　“最可悲的是，宗門不僅沒有為我讨回公道，反而将我逐出了宗門，變成人人唾棄的棄徒。”

　　“他們，該殺。”

　　刀狂說話了。

　　這是他失去修為後，第一次開口。

　　包括妹妹差點遭到羞辱的時候，刀狂都沒有說過一個字。

　　顯然。

　　方淩的故事，讓他代入了進去。

　　是的，刀狂隻當方淩講了一個故事。

　　“或許你不相信。”

　　方淩灌了一口酒，說道：“但或許一年，或許兩年，甚至是離開秘境之後，我會回宗門一趟。”

　　“當初那些害我失去修為，奪走我一切的人，我會找他們一一清算。”

　　“屬于我的，我會全部拿回來！”

　　“誰敢擋我的路，誰就要死！”

　　方淩這句話，說得殺氣凜然。

　　青元宗再強，也擋不住他複仇的步伐。

　　“我曾經想過，會叫上你一起。”

　　方淩輕聲道：“不是讓你為我做什麼，而是為我見證。”

　　“抱歉，我如今廢人一個，無法幫你什麼。”

　　刀狂的聲音很虛弱。

　　失去修為的他，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

　　“沒關系。”

　　方淩搖頭道：“人生路不僅一條，隻是每個人所背負的東西有所不同，我有仇要報，自然不能就這麼認命。”

　　每個人所背負的東西有所不同？

　　那他呢？

　　刀狂沉默下去。

　　“能告訴我，你當初是如何重新修行的嗎？”

　　良久，刀狂看着方淩，眼底帶着些希望、哀求。

　　顯然，他的内心深處，是不甘心的。

　　但是又覺得，方淩是在欺騙他。

　　“我的路，沒人可以複制。”

　　方淩毫不客氣熄滅了刀狂的希望。

　　刀狂眼神再次變得暗淡，整個人的氣息，都在飛快的虛弱下去。

　　他的道心，已經徹底達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不過，我相信你。”

　　方淩看着刀狂，說道：“我曾知道一個人，縱然沒有修為，但是一身刀術堪稱通神。”

　　“你在刀術一道上，本就有着得天獨厚的天賦，若是就此放棄，豈不可惜？”

　　刀狂聞言，卻是慘笑一聲。

　　刀術通神？

　　沒有修為支撐，縱使将刀法練至至高境界，又怎可能達到術的境界呢？

　　“不信？”

　　方淩微微一笑，說道：“此人乃是我親眼所見，曾一刀劈出，敢叫天地失色，身前無人。”

　　“因此，他有一個名字。”

　　“刀神！”

　　方淩看着刀狂，說道：“反正你都這樣了，何不嘗試一下？說不定多年以後，這世間會多出一位刀法宗師，被人譽為刀狂呢？”

　　“這一壺酒，敬曾經的那個刀狂，也敬未來的那一位刀狂。”

　　說完，方淩放下酒壺。

　　起身，離開。

　　“等等。”

　　刀狂突然叫住了方淩。

　　方淩站定腳步，但并未回頭。

　　“那個宗門叫什麼？”

　　方淩嘴角微微一笑，說了三個字。

　　“青元宗？”

　　刀狂閉緊雙眼，死死攥住短刀。

　　“刀神？刀狂？”

　　等天亮的時候，刀狂離開了。

　　帶着妹妹。

　　以及方淩那個酒壺。

　　不隻是刀狂兄妹，許芊芊也一大早就離開了。

　　她似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對此，方淩也沒有阻止。

　　每個進入秘境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許芊芊自然也不例外。

　　現在，隻剩下他，三眼，以及夢如玉。

　　夢如玉對許芊芊的事情，隻字不提，隻是問起了刀狂兄妹。

　　方淩看着兩道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輕聲道：“他去找他的路了。”

　　夢如玉聞言，沉默。

　　“休息得怎麼樣？”

　　将刀狂兄妹的事情放在了一邊，方淩關心起夢如玉的情況。

　　“解完毒之後好多了。”

　　夢如玉說道：“隻是恢複修為的話，可能還需要幾天。”

　　“不着急。”

　　方淩說道：“反正接下來，我們盡量避開危險的地方就行。”

　　夢如玉聞言，頓時展顔一笑。

　　“那接下來，就要辛苦方淩弟弟咯。”

　　修為尚未恢複的她，少了一抹往日如仙氣質，但卻多了一絲溫婉氣質。

　　蹲在一旁抓虱子的三眼見狀，三隻眼睛同時一翻。

　　我這方淩兄弟，當真是處處留情，桃花滿秘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