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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作用

天下長甯 知白 9004 2025-06-04 10:56

  謝無章是在出西蜀道往京畿道的兩道交界處失蹤的,這件事與地方無關卻讓地方官府焦頭爛額。

  這種小地方,十年八年之内最大的案子可能就是個盜竊。

  地方捕快辦幹一輩子,未見得見一場命案。

  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還有一位都禦史失蹤。

  地方官府的人會焦躁不安到什麼地步可想而知,但他們又沒有什麼辦法。

  好在是案件很快就被廷尉府接手,這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幾天後,走水路的謝無章就到了東蜀道與西蜀道的交界處。

  但他沒有急着去見他要見的人,而是就在這條同往東蜀的必經之路旁邊的鎮子裡住下來。

  不管是從西蜀道來的人還是從京畿道來的人,都會在這經過。

  這個鎮子就在城關外,往東南方向走不到二裡就是進東蜀道的甲靈關。

  這個鎮子叫如意鎮,大概有四五千人口。

  如意鎮的人生活無憂,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不隻是大甯之内的人,還有從北方和西域來的商隊。

  東蜀道往南是息東道,息東道近海,許多商人也會從息東道進入大甯然後經東蜀道往長安。

  這個地方的百姓隻要能把一碗面做好吃,隻要家裡能騰出地方安排住宿,就不會沒錢賺。

  大甯立國之初,因為黑武人對大甯周邊的封鎖格外嚴密。

  所以最初的民政是鼓勵百姓經商,先讓大甯的百姓活的更好才是最基本的道理。

  謝無章找了一家臨街的客棧住下來,地方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

  他現在這樣的裝束打扮,誰也不會想到他曾是一位二品大員。

  謝無章完全有機會逃離大甯,但他不想。

  如今西蜀道局面未穩,白蒲那邊情況複雜。

  若他想話,根本就不必來一場暴露武藝大殺四方的戲。

  他可以在半路就悄然逃走直奔白蒲,然後再經由白蒲南下出海。

  凡有大志者,臨深淵而不退。

  凡有仇恨者,進深淵而不悔。

  住在這客棧的第三天,有幾名看起來風塵仆仆的行商也住進這裡。

  這幾個人一看就是常年走四方的人,身材結實皮膚黝黑。

  住進客棧的當晚,那個領頭的人就敲開了謝無章的屋門。

  一見面,兩個人先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然後又幾乎同時神色暗淡下來。

  “咱們七個人,隻剩你我和小七了。”

  那漢子進門之後随手将屋門關了。

  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後從懷裡取出來本子遞給謝無章:“這是所有還能調用的财産和人員,十不存一。”

  謝無章道:“敗的山崩地裂一樣,能還有些用的就不錯了。”

  他沒有急着看那賬本,而是打開食盒将備好的飯菜取出來。

  “白蓮和玉樓折在長安。”

  他一邊往外取菜一邊說話。

  “青禾大概是折在圖伯了,保鄰折在通崃......”

  他坐下來,看着面前的漢子:“我們被人賣了。”

  這個漢子叫井紹诤,他聽到這話神色更為黯然。

  “青禾......真的會折在圖伯?”

  “十之七八。”

  謝無章道:“我後來回想,葉無坷應該是在我去鹿跳關的時候就已懷疑我。”

  “他的謀略和大局遠超我的預估,也遠超青禾的預估,我們從未低估他,可還是低估了他。”

  井紹诤問道:“既然你知道他那麼早就懷疑你了為何還要來東蜀?”

  他有些急切:“葉無坷必然會順着你的過往查到東蜀,查到你門師趙東野,查到交舉先生。”

  謝無章道:“我就是要讓他查到這,如果他查不到這我就露行蹤讓他查到這。”

  井紹诤不解:“為什麼?”

  謝無章道:“報仇。”

  井紹诤表情随之一變。

  謝無章語氣之中滿是恨意的說道:“出賣我們的人隻有兩個可能,一是徐績的人二是溫貴妃的人。”

  “我思來想去不該是徐績的人,徐績沒必要連他自己都給陷進坑裡不好出來。”

  “隻剩下溫貴妃的人了,不是她親自安排的人也必然是與她有關的人。”

  謝無章看向井紹诤:“就算我暴露行蹤我也要讓葉無坷和高清澄查到明知山。”

  “我們手裡沒有任何溫貴妃試圖謀逆的證據,所以隻能把路給葉無坷和高清澄指出來。”

  井紹诤問:“那你呢?那兩個人都太厲害。”

  謝無章道:“我從收到白蓮和玉樓死在長安的消息開始,接下來的人生就隻剩下一個目标了。”

  他往前推了推菜盤:“我沒記錯吧,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井紹诤眼睛微紅:“沒錯,我們已經十年沒見了你一樣都沒記錯。”

  “當初我們七個如果不走這條路......”

  井紹诤說到這就停了,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

  謝無章道:“已經走到這了。”

  井紹诤問他:“你故意在那個鎮子裡暴露實力,也是為了讓廷尉府盯上溫貴妃?”

  謝無章道:“我這樣的人現在什麼證詞都做不得數,況且我們手裡沒有實據。”

  “溫貴妃派來殺我的人不知道我暗中習武,我殺了那些人,廷尉府的人就會猜到是誰派來的人。”

  “我說的他們未必信,那就讓他們跟着我一路看,一路找證據。”

  謝無章緩了口氣,眼神裡的森寒逐漸弱了些。

  “三哥,你是咱們七個之中牽扯最少的人,你可以......”

  “閉嘴!”

  井紹诤怒視謝無章。

  謝無章無奈的笑了笑,把剛才的話咽了回去。

  “以後再說這樣的話,我大嘴巴抽你。”

  井紹诤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飯。

  他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的問:“所以你住在這是為了等着廷尉府的人來?”

  謝無章道:“廷尉府的人早就去了。”

  井紹诤擡頭:“怎麼會?”

  謝無章:“葉無坷若真的早就猜到我有問題,他是不會等到我身份爆出來再做安排。”

  “若我是他的話在我到鹿跳關的同時,他就該安排人趕往東蜀道查我了。”

  井紹诤臉色一變:“那你為什麼不通知白蓮玉樓他們。”

  謝無章:“我若是早能想到葉無坷懷疑我了,我怎麼會不通知他們。”

  井紹诤歎了口氣:“唉......”

  謝無章道:“我現在甚至在懷疑,皇帝早早就已經察覺到了很多事。”

  “但他不聞不問,不是不想查,而是想用這些事來曆練大甯的後起之秀。”

  “溫貴妃做的再隐秘,如何能讓陛下那樣的人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世上手眼通天者,唯陛下一人。”

  “其實這些年來我在長安做官,最大的感悟就是......”

  “陛下不辦的任何事任何人都隻是因為他還不想辦,或是不想親自辦。”

  井紹诤道:“我不理解,莫非他想親眼看着自己的二兒子一步一步走向謀逆?”

  謝無章道:“我也不理解,這是我唯一沒想明白的事。”

  他起身給井紹诤倒水。

  “也許是在等二皇子幡然悔悟?又或是二皇子真的不知情?”

  井紹诤:“娘做什麼,兒子能一點都不知道?”

  說完之後他想了想,又搖頭。

  “溫貴妃那樣的人做的事都是為了二皇子,為了保二皇子有退路還真的可能什麼都不告訴他。”

  謝無章點頭。

  “溫貴妃身邊應該是有了個新的幫手。”

  謝無章繼續說道:“出賣我們的人就可能是這個人。”

  “這個人野心更大,我們是想利用溫貴妃他也想利用溫貴妃。”

  “但他的圖謀,可能與我們不一樣,比我們的圖謀還要大。”

  “我一定要找出來這個人,不找到他殺了他,我絕不會瞑目。”

  井紹诤道:“咱們一起找,他藏不住!”

  謝無章把窗子打開一條縫隙往外看着:“他肯定會來殺我的。”

  井紹诤一愣,眼神裡出現了一種決絕。

  “對了。”

  謝無章看向井紹诤:“師父和師娘,都......”

  井紹诤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小七還不能暴露,就算我們兩個不能報仇,也得讓他好好活着。”

  “可他一定會牽扯進來,消息是瞞不住的。”

  “那我們就盡量快些。”

  謝無章道:“在他牽扯進來之前,我們把事辦好。”

  井紹诤道:“青禾,白蓮,彩籬三兄弟都走了,我們接下來也不會再為那個什麼複楚大夢而拼命,我們隻為了報仇而拼命。”

  他問:“你腦子好用,我隻會打架,怎麼做你教我。”

  謝無章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從明天開始你我就不要再見面,你在暗中跟着我。”

  井紹诤:“你真想用自己的命把那個人釣出來?”

  謝無章道:“必須這樣做。”

  “就算釣不出來那個出賣我們的人,也會把溫貴妃的人一批一批釣出來。”

  “總有一些人掌握着貴妃的真正罪證,總有機會讓廷尉府高清澄拿到手。”

  井紹诤不想這樣做。

  他已經失去四個兄弟了,弟弟們失去的更多。

  在通崃縣,不隻是七個人之一的保鄰折了。

  很多願意為了青禾拼命的弟弟都折了,其中還包括保鄰的親弟弟。

  可是報仇,是他們兩個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他們的首要仇人甚至不是殺死了那些兄弟的人,而是出賣了他們的人。

  “好。”

  井紹诤使勁兒點了點頭:“我暗中盯着你。”

  就在兩人商議報仇之事的時候,在街對面的客棧裡也住進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

  “隻剩下一間客房了。”

  掌櫃的看了看這一對般配的人:“兩位應該不介意?”

  譚卿雪:“不介意!”

  蘇木山:“介......”

  譚卿雪将手裡的一把瓜子全都塞進蘇木山嘴裡:“他是個啞巴。”

  掌櫃的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吩咐小二帶着兩位去客房。

  進了房間譚卿雪就把自己扔在床上,四仰八叉的躺在那。

  裙擺開處,幾乎到根部的雪白大腿都露在外邊。

  蘇木山的視線在那條又長又直又白的腿上停留片刻,然後好奇的問:“不冷?”

  譚卿雪:“我心熱。”

  她側身看向蘇木山:“燥熱。”

  蘇木山不想回話。

  譚卿雪說:“我忽然想明白了你的作用是什麼。”

  蘇木山笑道:“說說看。”

  譚卿雪道:“你從頭至尾都在參與,可從頭至尾你又什麼都不管隻是看着。”

  蘇木山:“所以呢?”

  譚卿雪:“你的作用就是看着這一切。”

  蘇木山挑了挑大拇指:“果然跟着我時間久了連你都能聰明起來......”

  他在譚卿雪身邊躺下來:“我隻管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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