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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到時候了

天下長甯 知白 7791 2025-06-04 10:56

  執子山北側,黑武大營。

  當耶律松石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面前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營帳心裡就微微一緊。

  這營地的規模看起來可不像是隻有一萬多人。

  此前他已經得到消息,黑武汗皇闊可敵正我南下帶來的是一萬八千侍神軍。

  他此時看到的營地規模,就算說能住下五萬大軍他也覺得沒問題。

  以黑武人的行事風格,當你看到有能容納五萬人營地的時候可能兵力會多一倍。

  也就是說,闊可敵正我根本就不是來和談的。

  一時之間耶律松石有些心慌,因為這個計劃是他和徐勝己以及二皇子在幾年前制定,一旦大甯皇帝真的遇到什麼危險,那他們三個就是曆史罪人。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已無法回頭。

  深吸一口氣的耶律松石緩步走向大營門口,那裡已經有人在等待着迎接他了。

  雖然黑武人曆來都不重視屈渤,曆來都把屈渤人當奴隸一樣看待。

  可此時此刻,屈渤的地位就變得重要起來。

  距離執子山最近的就是屈渤,屈渤的兵力在以往可以被忽略不計,但在這個要緊時候,就可能影響全局。

  甯人必有準備,黑武人亦有準備,到時候屈渤的兵力投向哪邊,勝利的天平就可能會傾向哪邊。

  所以此時來迎接他的人正是闊可敵君侶,這個名義上的黑武皇子。

  闊可敵君侶從火辦鶴手裡接管了青衙,火辦鶴這個曾經大人物已經落魄到成了一個不起眼的跟班兒。

  幾年前耶律松石還見過火辦鶴,那個時候火辦鶴意氣風發。

  站在屈渤大汗面前也是一樣的頤氣指使,訓斥耶律松石猶如訓斥手下。

  幾年後再見面,火辦鶴遠遠的在人群後邊,臉上堆着他一直以來都裝的不是很像的親近笑容,可卻無人在乎。

  火辦鶴原本沒資格出現在這,這次他能來也是因為黑武汗皇召見。

  “大汗。”

  闊可敵君侶笑呵呵上前,走到進出故意往耶律松石身後看了看:“怎麼不見左賢王?”

  耶律松石道:“左賢王本是要來的,可身體突感不适沒能跟我一起來。”

  闊可敵君侶當然知道耶律機已被囚禁,他隻是想看看耶律松石被問及的時候是個什麼反應。

  “突感不适?”

  闊可敵君侶歎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他不來,以後再想見到汗皇陛下怕是難了。”

  這句話,一語雙關。

  耶律松石笑道:“左賢王會好起來的,隻要他好好聽醫官的話。”

  這句話,也是一語雙關。

  但耶律松石很快就語氣一松:“不過殿下放心,雖然此前都是左賢王配合殿下行事,但那也是我安排的,殿下吩咐他做的,吩咐我也一樣。”

  闊可敵君侶哈哈大笑起來:“那左賢王能做的,大汗也都能做?”

  耶律松石道:“殿下,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是我安排左賢王與殿下接洽,現在他病了,那我直接與殿下接洽,當然會比他與殿下接洽更直接更有效。”

  “哈哈哈哈哈。”

  闊可敵君侶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拉了耶律松石的手往大營裡走。

  兩個人到了最大的那座軍帳外邊,闊可敵君侶讓他稍候片刻便先進去請示。

  耶律松石本以為現在這個時候,闊可敵正我對他應該稍顯尊重才對。

  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他身為一國之君被晾在外邊這麼久竟無人理會。

  大帳之内。

  闊可敵正我看了一眼他這個身份最卑微的兒子,眼神掃過的那一刻,闊可敵君侶就下意識低頭不敢對視。

  “耶律機在這個時候被囚禁,到底是因為什麼?”

  “回父皇,我已經仔細查過。”

  闊可敵君侶道:“耶律機此前就與兒臣商量,想在大汗來的時候發動政變取代耶律松石地位。”

  “兒臣嚴厲訓斥了他,如此關鍵的時候他居然有這麼危險的想法和舉動,極可能破壞這次會面。”

  “但他應該沒有聽進去,他試圖挑起甯人的怒火,以耶律松石的名義扣押了一批甯國商人,再将此事通報給甯人。”

  “這樣的人,兒臣以為不能留,他今日向黑武帝國求助,兒臣沒有答應他,他轉頭就朝甯人那邊求助,就算他以後取代了耶律松石,也必會搖擺不定。”

  闊可敵正我點了點頭:“如果你查明的就是真相,那耶律機确實不可留。”

  他看向闊可敵君侶:“你擡起頭來。”

  闊可敵君侶連忙擡頭看向他的父親。

  闊可敵正我道:“你是我的兒子,是黑武皇子,你身上流淌着最高貴的皿脈,你應該高高的揚起你的頭顱。”

  “哪怕是在我面前,你也應該擡起頭,隻有眼睛裡藏着背叛的人,才不敢與别人對視。”

  闊可敵君侶心中巨震,他無法确定這是父親的警告,還是真的教導。

  “你最近很辛苦。”

  闊可敵正我起身,緩步走到闊可敵君侶面前。

  “我有那麼多兒子,可我卻把青衙的大權交給你,就是因為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的忠誠。”

  “耶律機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幫你做事,但在至關重要的時候你能不偏不倚,能明辨輕重,我很欣慰。”

  他在闊可敵君侶的肩膀上拍了拍。

  “接下來會是大甯的主使與我安排的主使會面,這是我與李叱會面之前最後的接洽和準備了。”

  “我聽聞,甯國那邊的主使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他叫葉無坷?”

  闊可敵君侶連忙俯身道:“回父皇,确實是這個人,還不到二十歲年紀。”

  闊可敵正我道:“那就由你去和他會面吧,你也很年輕。”

  他一邊緩步走動一邊說道:“甯國故意派出這樣一個年輕人做正使,就是想展現他們後起之秀的實力,也是想讓我黑武看看清楚,甯國人才層出不窮。”

  “我把這件很重要的事也交給你,你要盡量展現我黑武年輕一代的風采,也要展現皇族的風采,不能輸給甯人。”

  闊可敵君侶連忙答應道:“兒臣定然不辱使命。”

  闊可敵正我道:“過去幾百年,黑武一直都是天下第一強國,這天下大大小小數百國,哪個敢不臣服于黑武?”

  “現在甯人就有這樣的膽子,這很不好,這讓其他人看到了反抗黑武的可能,所以這次會面不容得甯人占一點優勢。”

  “要讓這天下數百國都看清楚,過去黑武是天下霸主,現在也是,将來還是,這霸主隻能是黑武。”

  說到這,他指了指門外:“耶律松石這個人我不信任,今天就不見他了,你安排他住下,看看他什麼反應。”

  闊可敵君侶問:“在會面之前,是不是就不把他放回去了?”

  闊可敵正我道:“會面之後也沒必要把他放回去了。”

  闊可敵君侶心中一驚。

  “耶律機想取代他,哪怕耶律機是有些左右搖擺,但他是你馴養出來的狗,你終究可以控制的住。”

  “耶律松石不一樣,他今天敢來,沒有一點遲疑和推诿,那就隻能說明兩件事。”

  “第一,他對黑武忠誠,所以當我召見他的時候他馬上就來,第二,他很勇敢,哪怕他知道有危險也還是來了。”

  “一個忠誠勇敢的人......”

  闊可敵正我道:“不适合做狗。”

  “我的兒子,你要記住,一個人對你再忠誠,也比不過他忠誠于自己,一個人為你做事再勇敢,也比不過他為自己做事勇敢。”

  “我不管他的忠誠和勇敢到底是因為什麼,哪怕我判斷錯了,我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繼續做一個屬國的國君。”

  闊可敵君侶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馬上就想到了自己。

  他的父親有這樣的眼光和這樣的思維,他真的有機會赢嗎?

  對于玩弄權謀之術來說,他在他父親面前愚蠢的像個新兵-蛋-子。、

  “這樣吧。”

  闊可敵正我道:“在會面之前不要殺他,但你現在就去把他的妻兒也接過來,如果來了,那就說明他确實沒有謀反之心,如果不敢來,那就說明屈渤已有背叛的可能。”

  “等到會面結束,就把他們一家都殺死,你在屈渤之中随便選一條聽話的狗做大汗,屈渤以後可能就是你的封地。”

  聽到最後這句話,闊可敵君侶眼神裡寒光一閃即逝。

  封地?

  他也是皇子,而且論功勞他比其他皇子大無數倍!

  可是最終他也沒機會正大光明去争奪繼承者的身份,最終還不是被發配到屈渤這樣危險的地方?

  封地......

  這兩個字好像一把刀,将闊可敵君侶剛剛升起的恐懼全都剔掉了。

  他現在隻有恨。

  “将來屈渤就是黑武的南疆屏障,這次若能除掉李叱,黑武和甯人必有一戰。”

  “多少年來,我一直都在尋求與甯人決戰的機會,但一直求而不得。”

  “若開戰,屈渤就是戰場,我絕對不會允許戰争發生在黑武帝國之内。”

  “我很信任你,你将成為統帥,在屈渤這片戰場上為國立功,如果打赢了這一戰,天下再無威脅。”

  “你的名字将會永遠銘刻在黑武的史冊上!縱然你不是汗皇,也将擁有與汗皇一樣的榮耀!”

  闊可敵正我回頭看向他的兒子,發現他的兒子眼睛微微發紅。

  他以為闊可敵君侶已被感動。

  可是那微微發紅的眼睛裡,隐藏着的是無邊的恨意。

  從大帳出來之後,闊可敵君侶帶着耶律松石往安排的住處走。

  “汗皇要殺你,還讓我把你的妻兒都殺了。”

  闊可敵君侶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想失去一個盟友,你也不想失去生命。”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所以我隻問你一句話。”

  他腳步一停:“為了你的妻兒,你是否願意付出生命一戰!”

  耶律松石早就想到了,可此時一臉震驚和憤怒:“為什麼?汗皇為什麼要殺我一家?”

  闊可敵君侶道:“沒有那麼多時間問為什麼,你隻管回答我。”

  耶律松石深吸一口氣:“若他真的要殺我全家,我為何還要對他忠誠?”

  闊可敵君侶道:“現在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會告訴你怎麼做。”

  進了一座大帳,耶律松石心中震蕩。

  在這大帳之内站着一個年輕人,在黑武汗皇的軍營裡,竟還敢穿着中原人的服飾。

  一身白衣,帶着一個奇奇怪怪的面具。

  看着他大概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并無威脅。

  可是那雙露出來的眼睛裡,有一種令人畏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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