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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救不了人的大人

天下長甯 知白 8138 2025-06-04 10:56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有可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如果你需要劈掉一個人的手才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救他的命,你會做嗎?

  袁巍升在做,他不知道在自己這樣做究竟能不能換回來幾條人命,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後想起來會不會把自己折磨死。

  但他要劈,要砍,要救人。

  瘋狂劈砍下,那些被囚禁在這的百姓們松開了握着鐵窗的手,他們後撤了,可是他們後撤就要把他們身後的人往後擠,後邊就是火焰。

  當的一聲,終于有一根鐵條被袁巍升斬斷,他手上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随即更加瘋狂的劈砍起來。

  另外一邊,袁巍升帶來的廂兵試圖用掃把之類的東西撲打火焰沖進大牢裡救人。

  可是這過道裡堆滿了木材和亂七八糟的東西,火勢大的根本就不可能撲滅。

  袁巍升斬斷第二根鐵條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經成功把人救出來的畫面。

  可是沒有。

  牢間裡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了下去,後排的人身上已經起火了,小小的窗口就算完全砸開了也隻能容許人一個一個的艱難的往外爬,這還需要後邊的人奮力托舉才行。

  當袁巍升終于把鐵條全都砸掉的時候,他這才看到牢間裡很多人已經被燒死,也有很多人被熏死。

  僅剩下的幾個人奮力的把一個才四五歲的小女孩兒托舉起來。

  “救一個吧。”

  之前被袁巍升的斧頭傷到了也沒有馬上就後退的那個漢子,此時用自己的肩膀将小女孩兒舉起來。

  那不是他的孩子,他不認識。

  “救這個吧。”

  漢子把小女孩兒托出來後就好像完全沒了力氣,他劇烈的咳嗽着,還試圖把身邊一位婦人舉起來的時候,無力跌坐在地。

  小女孩兒被接出來之後回身,伸着雙臂朝着那婦人喊着娘親娘親。

  那個漢子看到了,他罵了一聲:“操他媽的......誰活不是活。”

  他爬着到了窗口下邊,跪在那:“踩我肩膀。”

  婦人看着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好像沒有了反應一樣。

  旁邊一個老婦人想站到那漢子肩膀上去,漢子肩膀一外那老婦人就摔倒在地上了。

  “我是男的,你是老的。”

  那漢子看了看自己斷腕處,皿都要流盡了。

  “讓給她吧......”

  漢子說:“讓給她,我要還有力氣再舉你。”

  老婦人顫顫巍巍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把腳擡起來。

  婦人踩着漢子的肩膀,那漢子用一隻手扶着牆壁奮力起身,一隻手好像扶不穩,他下意識的把另一隻手也伸出去。

  可是他沒有另一隻手了。

  斷腕在牆壁上劃出一道皿痕。

  他把婦人托起來,袁巍升奮力把人拉出來,那窗口實在是太小了,小女孩兒出來的時候還好,婦人出來的時候兇前和後背都被斷開的鐵條刮出傷口。

  袁巍升把婦人接出來後喊:“快出來。”

  那漢子背靠着牆坐下來,一遍喘息着一邊看向那個老婦人:“老太太,對不起了,我沒力氣救你了,算我欠你的,下輩子投胎我給你做孫子,做兒子也行,你教訓我。”

  那老婦人挨着漢子坐下來,想用自己的帕子将斷腕包上:“娃兒,疼嗎?”

  漢子咧了咧嘴,哭了。

  “疼。”

  老婦人抱着他,輕輕拍他的肩膀:“睡一覺就不疼了。”

  這牢間裡的溫度已經足夠高了,兩個人坐在那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烤的卷起,他們的頭發也在卷曲着,騰的一下,老婦人身上的衣服燒着了。

  袁巍升想爬進來救人,被他手下的廂兵拉回去。

  他吸入了一些透過窗口往外冒的黑煙,立刻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他旁邊,那個婦人抱着小女孩兒嚎啕大哭,她抱着抱着就松開手,檢查孩子身上是不是有傷,卻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疼。

  “府堂!”

  “府堂大人!”

  有廂兵從遠處大步往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匪兵殺回來了,匪兵殺進城了!”

  袁巍升猛然轉身:“把人召集起來,着急起來才能打。”

  他往外跑了幾步,回頭看向那對母女:“找地方藏起來,藏好。”

  婦人不知道要找什麼樣的地方才能藏好,所以她下意識的抱着孩子往家的方向跑。

  袁巍升帶着他的廂兵一口氣跑到大街上,此時遠處已經有喊殺聲。

  他身邊還沒有那最善戰的五百禁軍騎兵,那支騎兵隊伍被他派去接徐相要送來的銀子了。

  身邊的廂兵都是招募來的農夫,并不善戰。

  看起來殺回來的那些匪兵,更像訓練有素。

  可到了這一刻袁巍升也已沒有什麼退路,這個文人拎着一把刀就朝着城門方向大步沖了過去。

  府堂大人如此,激起了廂兵的鬥志。

  沖到正街上碰到一群匪兵正在圍攻救援百姓的廂兵,袁巍升喊了一聲揮刀就上。

  當的一聲。

  那匪兵頭目随手一刀就将袁巍升的刀蕩開,想一腳将袁巍升踹翻在地的時候,遠處飛過來一柄獵叉。

  那獵叉來勢極快,噗的一聲直接沒入匪兵頭目兇膛。

  獵戶祿卡護從遠處大步過來,先伸手将袁巍升扶起:“府堂,你先去安頓百姓,他們不能沒有主心骨,仗我來打。”

  說話的時候,祿卡護從哪匪兵兇膛上将他獵叉抽出來,一招手,帶着他的人就迎了上去。

  祿卡護是在錦棉縣就跟着袁巍升的人,并沒有多了不起的武技,可他是最優秀的獵人。

  他手下帶着的,也都是獵人。

  有他們在前邊抵擋,後邊的廂兵勇氣也跟着上來了。

  遠處,幾個蒙着面的匪兵看到了廂兵在組織抵抗,那幾個人對視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他們和尋常匪兵不同,身上除了有厚實的皮甲之外每個人還都背着弓挂着箭。

  “一群獵戶。”

  其中一個匪兵笑道:“那今日就獵了他們。”

  幾個人同時将硬弓摘下來,瞄準祿卡護那邊突然放出冷箭。

  祿卡護身邊的獵戶一腳将面前匪兵踹倒,舉起獵叉就要了結此人性命的時候,羽箭飛來,正中心口。

  “哈哈哈哈哈。”

  遠處放箭的人見自己一箭命中,頓時大笑起來:“不錯不錯,不白費了我的苦練。”

  另一人射出去的箭卻空了,擦着祿卡護的肩膀飛遠。

  他似乎有些懊惱:“隻是那家夥運氣太好。”

  旁邊一個匪兵笑道:“自己沒練好就說沒練好,何必那麼多借口,你且看我的。”

  他說完就拉弓放箭,一箭出去,竟然又被祿卡護給避開了。

  這一下,放箭的人明顯就起了怒意:“确實是好運氣。”

  他旁邊那匪兵則笑道:“射人其實比射獵野獸還要簡單些,但可比射獵野獸有意思多了。”

  那放箭的人一箭出手:“那是,野獸中箭之後哪會喊救命的。”

  獵戶祿卡護這次沒能避開,在與匪兵交戰的時候肩膀上中了一箭,身子往後一歪,險些還被那匪兵一刀砍死。

  其中一個匪兵弓箭手說道:“那個家夥還有點意思,雖看着不懂武藝但反應極快,就先拿他當樂子吧,可不能急着射死了。”

  旁邊那人笑道:“下一箭我射他左腿,若中了,你們每人輸給我一萬兩銀子,若不中,我輸給你們每人一萬兩銀子。”

  另外一人哼了一聲:“一萬兩銀子,好大氣啊。”

  那說出一萬兩銀子賭注的人笑道:“非我摳門,那人最多也就值這點錢了,一會兒遇到了那叫袁巍升的,可賭十萬兩。”

  “那就先拿這一萬的練練手。”

  幾人同時拉開弓。

  其中一人道:“大家同時發箭,誰中了那厮左腿就算誰赢。”

  正要發箭的時候,一個蒙着臉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幾位公子怎麼還到前邊來了,這裡亂,萬一出什麼事我如何交代?”

  那發箭的人笑道:“什麼時候需要你交代了。”

  後來的年輕人,正是徐小鹿。

  他有些無奈的勸道:“幾位公子,在後邊獵着玩兒也就得了,我勸不動你們,可我會去告訴幾位公子家裡。”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有人說了一聲無趣。

  其中一個指了指祿卡護方向:“那就射了他,誰先命中要害,咱們五人沒人拿個一萬兩出來做彩頭。”

  “好!”

  另一人拉弓就射。

  徐小鹿道:“還請公子們快些。”

  那拉弓的人被風吹動臉上蒙着的黑巾掃了幾下眼睛,他立刻就惱火起來,伸手把黑巾拽下來:“遮着臉有什麼意思!”

  徐小鹿連忙上前:“要遮,要遮的。”

  那人把徐小鹿扒拉開:“放這一箭就走,銀子狗屁不是,頭彩必須是我的。”

  那箭就要飛出的時候,一道流光過來。

  真如彗星墜地。

  噗的一聲,要放箭的那人被這流光正中心口,巨大的力度之下,那人被撞的向後飛出去一丈多遠。

  此時才看清楚,他兇口竟是插着一根鐵釺。

  徐小鹿臉色大變,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在那一死的人臉上亂剁了幾刀:“快走快走,廷尉府的人來了。”

  衆人見他下手如此兇狠,一時之間竟是徹底吓住。

  那死去的,姓崔。

  徐小鹿拉着其中一個:“别放箭了,快走。”

  話音才落,又一道流光飛來,直接從那個弓箭手的脖子裡穿透過去,把人釘死在地上。

  這個死了的,姓盧。

  徐小鹿眼看着有一道黑影飛掠而至,他一刀将那死去的公子頭顱斬落往遠處一扔:“撿了他的腦袋快走。”

  那幾個箭手已經完全被吓得呆住了,被提醒之後才想起來轉身跑。

  可這一刻轉身已經晚了。

  一把龍鱗黑線從天上落下,握刀的人如同一尊戰神一樣轟然落地。

  塵煙起處,一刀将那轉身逃走的箭手剁掉腦袋,這個姓楊,再一刀将另一個箭手的半邊身子以及腦袋斬落,這個姓王。

  徐小鹿看清楚那身黑色錦衣那把龍鱗黑線的時候,沒有絲毫遲疑轉身就走。

  葉無坷第三刀将一名箭手的脖子掃開,刀鋒劃過,那人都沒有來得及喊一聲,張開嘴的時候,皿從脖子裂口處噴湧而出。

  這個也姓王。

  徐小鹿心中大駭。

  這下是完了,那葉無坷非死不可了。

  幾個來這玩兒玩兒的公子,竟就這樣被葉無坷殺了個幹幹淨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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