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甲兵連續破開七進山門的兩道山門,東山族的守兵沒有任何應對的辦法。
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兩道木牆坍塌,看着木牆上的同族跌落下去然後被連弩将生命收割。
東山族族長長野厚的長子長野虎退到第三道寨門,下令東山族人盡可能多的搜集石頭和木樁。
對于東山族來說,幸好現在想到應對辦法了,雖然損失了兩道寨牆,終究還不算太晚。
後邊幾道寨門守兵立刻奔走出去,把附近能找到的木材和石頭全都搬到了木牆上。
長野厚登上第三道木牆之後,眼神裡已經滿是兇光。
這支甯軍隻用區區不到百人的兵力,非但連續破了鎖鍊橋和九轉千階,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連破兩道木牆,族人在這樣的攻勢下顯然已經膽寒。
如果第三道木牆還是被甯軍輕而易舉的攻破,哪怕後邊四道木牆已經有了更多的準備也意義不大。
抵抗的勇氣一旦徹底喪失,不是準備的多些就能挽回的。
第三道木牆,就是勝負成敗的關鍵。
甯軍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盾陣在距離第三道城牆還有二十丈左右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如何面對接下來肯定要面對的更多的滾木礌石。
就在這時候,太子李持念帶着後續的隊伍也跟了上來。
他擡起頭看了看第三道木牆上已經堆積起來的石頭,回頭看向身邊一個身形精悍的甲士。
“靡拙,準備一下。”
身材比前邊盾甲兵要顯得小一些的靡拙點了點頭,回身朝着他的隊伍打了個手勢。
太子麾下的這支隊伍人數不足百人,其中有二十五人是盾牌手和弓箭手配合組成的前軍,他們具備極強的壓制力和突破能力。
中軍五十人,就是組成盾陣的盾甲兵。
這五十個人是最為雄壯的隊伍,每個人看起來都有着遠超常人的體魄。
後軍二十人,他們的身材明顯比盾甲兵都小一些,他們身穿的甲胄和盾甲兵也不同,基本上都是相對輕便些的皮甲。
盾甲兵還在原地等候,顯然就是在等後邊這二十名甲士。
名為靡拙的漢子整理了身上裝備之後,朝着前邊一揮手,包括他在内的二十名甲士迅速向前,動作輕靈敏捷的讓人錯覺他們都是最善攀爬跳躍的靈猿。
與此同時,見後邊的隊伍上來,盾陣随即變換陣型。
五十人的盾甲兵從五人一排改成兩人一排,盾陣看起來更像是一條散發着幽暗光澤的長龍。
兩人一排,不是面向第三道木牆,而是兩人相對,手中的廠字形盾牌也對着,就相當于組成了一條廊橋。
兩名盾甲兵在把廠字形盾牌對好之後,兩人之間還有一條能容一人的過道。
二十名甲士急速沖過來進入盾甲廊橋,然後這條廊橋就開始整齊向前移動。
第三道木牆上的東山族弓箭手依然不能對盾陣造成傷害,哪怕此時的陣列移動速度比之前還要慢不少。
“這種陣型是想把後邊的人送過來?”
長野虎自言自語一聲。
“不要管他們!”
他大聲喊道:“隻要敵人的盾陣到木牆下,馬上就用石頭狠狠的砸!”
木牆上的守兵大聲的回應,隻等着盾陣靠近。
羽箭依然密集,噼噼啪啪的打在盾陣上就如同暴雨敲打着荷葉。
聲音連綿不盡,可場面卻又顯得那麼安靜。
當盾陣距離第三道木牆不足兩丈,有些心急的東山族守兵已經把石頭搬起來等着了。
然而在盾陣距離木牆還剩下不到一丈半的時候,好像經過盡心計算一樣停了下來。
東山族人就算都有幾分蠻力,也不可能将幾十斤中的石頭抛出去砸中盾陣。
如長野虎這樣天生神力的,畢竟少之又少。
羽箭還在敲打着盾陣,密集的聲音依然很大。
可是這一刻,場面就是會讓人錯覺更加安靜了。
一丈多的距離那麼近,就是遠在殺戮之外。
城牆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都在等着那支甯軍接下來的舉動。
安靜,也會如此折磨人的心境。
就在一名東山族人已經忍不住的吼了一聲,奮力将石頭往外抛出去的那一刻,他們除了聽到那一聲怒吼之外,隐隐約約的還聽到了一個字。
攻!
在盾甲廊橋裡貌似瘦削卻格外精悍的甲士沖了出去,一個接着一個,速度奇快,快的讓人錯覺他們好像不是在往前跑而是在一下一下的穿越空間。
這些甲士沖過這一丈的距離,不過眨眼。
第一個甲士在距離城牆還有半丈左右就猛然躍起,雙手直接摳住木牆。
看起來的瘦削,更加讓人難以置信他們具備如此強悍的爆發力。
快,不可思議的快。
這些甲士跳上木牆就開始向上攀爬,其速度比正常人在平地上跑動好像還要快些似的。
木牆當然不是實心的,差不多有一丈寬度,下邊是交錯支撐的木樁,甲士爬上來就轉入木樁之内。
東山族人一個個緊張的看着木牆邊緣,等着那些甲士從下邊翻身上來。
然而在這個時候,一個一個大概有拳頭那麼大的球飛了起來。
随着砰砰的聲音響起,球在半空之中爆開,一時之間也不能馬上就分辨清楚爆出來的是粉塵還是煙霧,但足以讓守兵視線受阻。
“放箭!”
長野虎立刻大聲下令:“全都放箭!”
無數支羽箭朝着木牆邊緣放出去,把飛揚的濃煙打出來一個一個小型的漩渦。
第一輪羽箭放空的瞬間,一排甲士從木牆下翻身上來。
他們的動作就好像為了攻破這種木牆而專門演練過,上來之後沒有人起身而是翻滾向前。
翻滾到了東山族人腳下,這些甲士抽出短刀開始劈砍。
哀嚎聲很快就響了起來,隻這一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斷腿。
突破上來的甲士很快就把木牆上的防禦陣型打亂。
關鍵之處就在于,東山族人的舉動好像都被甲士算計的死死的。
為了攻破盾陣,木牆上至少有一小半東山族人抱着石頭。
抱着石頭的人,就是甲士的攻擊目标。
木牆上鬼哭狼嚎。
當守兵的陣型亂了之後,盾陣再次發生變化恢複了之前的陣列。
在甲士打亂了防禦的時候,盾陣趁勢沖到了木牆下邊。
一如既往。
至少有十斤沉重的戰斧砍在木樁上,幾乎是一斧一根。
太子殿下的這支隊伍,配合默契到了讓人根本就找不到破解之法的地步。
長野虎以為第三道木牆最起碼可以堅守一會兒,沒想到還是這麼快就被攻破了。
木牆搖晃起來的那一刻,守兵膽寒了。
哪怕長野虎大聲呵斥,還是有不少族人從木牆另一側直接往下跳。
可他們的動作,遠沒有那些身如靈猿的甲士靈活敏捷。
木牆搖晃的幅度已經很大,靈猿甲士依然如履平地。
沒堅持多久,木牆轟然倒塌。
長野虎無奈之下隻好向後疾掠,也顧不上他的族人了,自己先退走再說。
木牆倒塌下來塵煙激蕩,糜羅帶着他的手下又上來了。
依然是屠殺。
前後加起來也不到一個時辰,号稱有着無雙防禦的七進山門就有三座被攻破。
最讓東山族人難受的地方在于,七道木牆,前邊的三道最堅固也最高。
這三道破開之後,後邊的四道應該也不會堅持多久。
絕望之中,東山族族長長野厚出現在第四道木牆上。
他臉色鐵青的看着那支甯軍,眼神飄忽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去把你弟弟叫回來!”
他忽然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族長的三子長野豹竟然帶着一群手下從側面繞過去試圖沖擊盾陣。
“把他喊回來!”
長野厚又大聲喊了一遍。
正在往後退的長野虎立刻朝着長野豹那邊沖過去試圖阻攔,可已經有些晚了。
被田甄吹捧了兩句之後,長野豹隻覺得自己是天下無敵的大英雄。
要是不在美人兒面前表現一下,他這輩子可能都會後悔。
但長野豹看似魯莽,實際上也是個很聰明的人。
他在離開田甄身邊後之所以沒有馬上就去攻打甯軍,是因為他先去做了些準備。
長野豹将他自己的士兵都集合起來,每個人找了一根長長的木棍,在木棍前端綁上油布點燃,這才朝着盾陣發起進攻。
他們試圖用這樣的火棍,靠沖撞和亂捅将盾陣破開。
火,似乎永遠都能給人勇氣。
糜羅帶着的那隊人迅速迎了過去,他們端着連弩不停點射,沖鋒的東山族人接二連三的撲倒,可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們也沒什麼退路了。
嗷嗷的叫喚着,長野豹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呼喊:“破開甯軍的盾陣,每人賞黃金,賞女人!”
就連站在木牆上的田甄眼睛都微微眯起來,她也沒想到這個長野豹居然不隻是有匹夫之勇。
可是沒有用。
眼看着長野豹靠着靈活的跑位和沖刺的速度就要靠近盾陣的時候,一把雁翎刀出現在他面前。
長野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持刀的人是什麼時候來的,甚至沒有注意到那一刀怎麼就到了他眼前。
那把刀不是用刀鋒斬的長野豹。
刀背砰地一聲敲在長野豹的額頭,長野豹的身子立刻就向後仰翻。
差一點他就成功摔倒了,有人就是不讓他摔倒。
太子李持念一伸手抓住長野豹的衣領,把即将摔倒的人又給拉了回來。
等長野豹反應過來的時候,刀已經在他脖子旁邊,這次對着他脖子的不是刀背,而是刀鋒。
隻一招生擒長野豹,讓長野豹手下族人不敢再往前沖。
李持念一隻手按着長野豹的脖子往前走,就那麼直接走向第四道木牆。
至少兩三百名手持火棍的東山族人,無一人敢靠近。
他們都擔心隻要他們有任何輕舉妄動,那把刀就馬上切開長野豹的咽喉。
走到第四道木牆下邊,李持念擡頭看着上邊臉色鐵青的長野厚,沒有說話,隻是那麼平平靜靜的看着。
“我不管你是誰!”
無法平靜的長野厚大聲嘶吼:“你不要試圖用我兒子來威脅我,我東山族從來都不會被人威脅!”
李持念應了一聲:“好。”
一刀将長野豹脖子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