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一章 請1定要說?
姜月和薛琰還沒走進石頭村,便見石頭村的人在曬稻穀,稻穀其實已經曬的挺乾的了,但還在曬。
正好陶振從他大哥家出來,一眼就望到了姜月和薛琰,隨即忙過來,拱手:「薛公子、姜夫人。」
姜月和薛琰也拱手,回了禮。
「之前以為二位在這落了腳,就算回家了,也很快能又來村裡,沒想到,你們這一回家,竟快兩個月才又見到你們。」陶振笑道。
末了,又補了一句:「今兒七月十九。」
姜月和薛琰對視一眼。這陶振還真是聰明人,不管看破沒看破,都不追問什麼,甚至還能直接告訴他們想知道的。
「真是多虧了你們給的晚稻種子,看我們田裡那稻子,長的多好啊。」陶振又忙指著遠處道。
姜月和薛琰皆順著陶振手指的方向,又往遠處那田裡看了眼,然後,才由姜月問道:「你們早稻收成怎麼樣?夠交稅嗎?」
陶振搖頭道:「早稻收成跟以往一樣,不怎麼好,也就不怎麼夠交稅。」隨即又笑了起來,「好在這幾個月靠賣菜,村裡大家多少掙了些,拿出一點賣菜得來的錢,也就夠了。還剩下的錢,也夠我們度日的。比以前好太多了。而且晚稻現在長勢這麼好,到時候收成應該可以,我們的生活反正是不成問題。」
姜月點點頭。
薛琰也點點頭。
「那你們這早稻收上來了,什麼時候交稅?」姜月問道。
陶振:「稻穀不夠幹,官府是不收的,所以,官府規定了,七月底,也就是二十九三十的樣子,那時候稻穀肯定都被我們曬乾了,官府就會收了,我們村每年都是這兩天交早稻的稅,其他村也是從這月底開始,但具體什麼日子,各村有的相同,有的不同。聽縣衙說,是怕所有村集中在一塊交稅,縣衙負責收稅的人忙不過來。」
姜月這才說:「早稻你們別留種子,改日我和我相公會給你們早稻種留著明年種。」
陶振也覺得是他們村的種子有問題,像是別的村,有的村就收成比石頭村好不少,隻見陶振忙鄭重的更是一拱手,極其感動道:「真是多謝你們了。」
頓了頓,還是忍不住的又說了句:「我知道你們不要我們報答什麼,但若是有需要我陶振,乃至石頭村的任何人幫忙的地方,請二位一定要說。」
「好。」姜月和薛琰都點點頭。
知道他們這樣說,不管是陶振,還是石頭村裡的其他人,心裡多少會覺得過意得去一點。
不然會更覺得過意不去。
又說了會話,陶振才回家去了,姜月和薛琰這才繼續朝前走,每遇到一個村裡人都跟他們打招呼,並上來說幾句。
一路就這麼來到張大竹家門口,張大竹和張壽壽已經將早稻穀曬到稻場去了,此刻正在屋後,給馬喂草料。
父子倆的說笑聲都傳到前面來了,姜月和薛琰也不用問誰,便知道張大竹和張壽壽在哪。
「爹,看這馬多壯啊,薛公子和姜夫人當時肯定花了很多錢買的。」張壽壽一邊給馬槽裡又倒滿水,一邊哼哧哼哧的高興的跟他爹說道。
這麼金貴的東西竟然是他和他爹在幫著顧著,他自豪!
張大竹也很自豪,摸著馬就跟摸他兒子一樣,「這還用說麼,我一看見這馬就跟看到了很多錢一樣。不過,這都快兩個月了,薛公子和姜夫人怎麼還沒回來啊。應該快來了吧。上次也是快兩個月我們才又見到他們。」
「不知道啊,」張壽壽說道,「我們又不知道他們家在哪,不然可以去——」問問。
但張壽壽話還未說完,就見姜月和薛琰通過旁邊的小路也來了屋後,他登時就朝他爹叫了起來:「爹爹爹,是薛公子和姜夫人!」
「啊,你們真又來了啊!」張大竹這才發現,「哈哈,我算是知道了,以後每次快兩個月的時候,都能見到你們!」
薛琰笑道:「隻是恰巧。連我們自己也說不準什麼時候能來。」
「沒事沒事,我也是隨便猜猜的。」張大竹呵呵笑道。「你們這剛來,就來了這後面,是要用馬車嗎?」
「嗯。」姜月和薛琰都點頭。
張大竹立刻喊道:「壽壽,快去將木車拉過來套上!」
「欸!」張壽壽長手長腳,一下就跑過去了。木車其實就在不遠處的地方放在,也沒一會便被拉了過來。
薛琰和姜月自然也一塊套著馬車。
套馬車的時候,姜月說道:「我和我相公要去府城,大概半個月的樣子才能回來。」
「哦哦。」張大竹和張壽壽都連連點頭,手上動作卻不停。
略微遲疑了一下,姜月還是叮囑了句:「若官府要收稅,你們千萬別跟官府起衝突。」
石頭村沒一個人有背景,一旦跟官府起衝突,她和她家薛琰又不能總是呆在石頭村,吃虧的自然是石頭村的人。
而隻要從知府那找到鐵證,笠州一帶重稅的事就會很快得到解決。
既然能解決,那現在也就用不著跟官府起什麼衝突而讓自己吃虧。
「之前那麼窮,都要沒吃的了,都沒跟官府起衝突,現在就算交了稅,也能活下去,日子還可以,我們不會跟官府起什麼衝突的。」張大竹樂呵呵。「你們也放心,我也會管好壽壽的,村裡就壽壽最衝動了,做什麼事都不過腦子的,這要不是我拉著,去年收稅的時候他就跟收稅的衙役幹起來了。」
張壽壽就有些委屈了,哼哧哼哧的:「去年是他們太過分了,我們都沒收多少糧食,還將我們的糧食都拉走了,我們都要沒吃的了,也沒錢買吃的,會餓死的。」
「所以啊,」張大竹立刻接話,「現在我們都不會餓死了,何況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下去幹嘛跟那些人拚命。」
「爹,你說的好對啊。」張壽壽一臉崇拜。「那那些人再來收稅,我就不想著跟人家打架了。」
「好兒子,好兒子。」兒子受教,張大竹高興極了。
姜月本來其實就是覺得張壽壽個性衝動,最可能跟收稅的衙役起衝突,現在張壽壽都沒那個心了,她自然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薛琰也一樣。
套好馬車,薛琰就扶著姜月上了馬車,然後,由他來駕馬車,張大竹和張壽壽非要將他們送到村口。
笠州一帶的府城可比佃涸縣離石頭村遠多了,加上馬車又顧及著姜月懷孕而趕的慢,直到晚上,才抵達府城。
也就沒去什麼府衙附近找客棧住下了,直接就近找了家客棧先住下。
薛琰讓姜月先睡下,然後他跟客棧掌櫃的打聽府衙具體在府城哪個方位,又打聽在府城租個院落是找誰,那誰又具體在府城哪個地方,以及僱人雇馬車這些,又是在府城找誰……等等事情。
這在府城要待十幾天,租個院落就他和他家月寶住著,到時候拿麵粉和尋人啟事出來,自然方便許多。
重稅要解決,人也要找的。
打聽好這些後,第二天,在客棧吃過早飯,姜月和薛琰便先租了個當天就能住進去的院落,從客棧搬去了那個院落。
然後才拿出很多尋人啟事和麵粉,放在院落的某間屋子裡。
隨即他們才去僱人雇馬車。
都不等第二天了,當天下午,被雇的人有的負責將麵粉煮成漿糊,有的負責在笠州一帶包括府城在內,但除佃涸縣外到處張貼和發尋人啟事,被雇的馬車自然是負責接送這些。
因姜月和薛琰提前說好了,會隨機隨時抽查,若是有敷衍的,比如根本沒好好張貼和發尋人啟事的,就不會給工錢,所以,這些被雇的人和馬車的車夫生怕自己一天白乾,抽查到自己身上,自然不敢敷衍一分。
很快,又到了晚上。
這都租了院落了,也搬了進來,今晚肯定是在院落裡住的。
而這院落自然離府衙不是很遠。
加上這院落周圍街道都還挺繁華的,所以,租下這個院落,自然並不便宜。
昨晚就到府城了,又經過了一個白天,姜月和薛琰多少對這個府衙有些熟悉了。
知道笠州知府叫範澗溪。
也知道這個知府在府城風評很是不錯,街頭巷尾都說他勤政愛民,出入都極其簡樸。
還說他有時候被一些百姓在路上攔下了,跟他哭訴重稅的事情,他不僅沒責怪百姓,也掉著眼淚,極其感同身受,想幫忙,但聖旨難違,他也實在解決不了,反正百姓沒一個怪他的。
姜月和薛琰都覺得範澗溪比佃涸縣令高明許多,不像佃涸縣令,大家隻是當面不說什麼,私下卻嚼著舌根。
縣衙之前薛琰就夜探過,這次來了府城,又是查知府,知府就住在府衙裡,這府衙自然也要夜探看看。
這晚,又是讓姜月先睡,薛琰便去了府衙。
自然又是一身夜行衣。
府衙值班的衙役是比縣衙多一點,但對薛琰來說,也就那樣,他還是輕而易舉便進了府衙,沒被誰發現。
鐵證肯定被知府藏起來了,畢竟那是知府的護身符,所以,今晚來,薛琰並不指望能找到什麼鐵證,隻想查一下範澗溪平日裡辦公的地方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讓他能知道保護傘是誰。
於是,薛琰自然潛進了範澗溪平日裡辦公的地方。
但這範澗溪跟老狐狸一樣,辦公的地方,除了一些公文,根本用不著藏的東西,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也就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沒在辦公的地方有一點收穫,薛琰便在府衙前院的其他房間裡看了看,也沒有什麼收穫。
府衙也有庫房,他也偷偷進去查看了,就也有佃涸縣的稅收記錄,但卻是總記錄,跟佃涸縣衙明面上也放在庫房裡裡的總記錄一緻,雖說還是不知道保護傘是誰,但卻很明顯,更是說明範澗溪跟佃涸縣令他們是一丘之貉。
又到府衙後院,也就是範澗溪這個知府和其家眷住的地方看了看。
因為夜深,除了當值守夜的,其他人都睡了。
雖然有守夜的,但是可以看出,除了衙役身著衙役專有的服裝外,像是丫鬟僕從,都衣著極其的簡樸。
有人的房間薛琰並沒有貿然進去查看,隻查看了一些無人的房間,尤其是大廳,那些房間的布置也很是簡樸,像是茶具等東西,都是很普通甚至偏差的那種,也難怪外面的百姓那麼深信範澗溪清正廉明。
然後薛琰才回了租的院落。
換下夜行衣,又簡單了的洗了洗,才回他和他家月寶在這院落裡住的房間。
這個院落就他和他家月寶,沒有別人,做什麼是要方便許多。
姜月本來睡著了,直到聽到聲響,她才睜開眼,知道是她家薛琰回來了,她也沒有起身,而是知道她家薛琰來了房間,也到了床上,摟著她,她才問:「怎麼樣?」
薛琰搖搖頭,又嘆一口氣,表示什麼也沒查到。
姜月便知道範澗溪是隻老狐狸了。不然她家薛琰出去那麼久,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也沒被他發現的。
接下來的日子,-因姜月懷孕,薛琰都盡量不讓她坐馬車,而是多休息,而薛琰自己就比較忙了,白天要騎馬隨機抽查一處或者兩處,乃至三處的地方,看看那些被雇的人有沒有好好幫著張貼和發尋人啟事,晚上則仍夜探著府衙。
而且,不是夜深去夜探了,而是天黑了就去,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麼。
但一連十天,竟然仍然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狡猾到這種程度,還是少見的。
這日,大忱八月初一,眼看再過兩天,他們這次就在大忱呆了有半個月,到時候就要回大翎了,竟然還毫無所獲,姜月沉思了一下,才道:「算了,我們還是別這樣查了,是不會有結果的,還是將人都打暈,我們好好在府衙查一下,順便搜一下範澗溪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麼。照理說,當事人身上,應該有什麼的。範澗溪那麼狡猾,肯定更會留保護傘的一些鐵證給自己當護身符,而這些天,範澗溪也沒去過別處,基本上不是在府衙前院,就是在府衙後院,我們不是也跟人打聽了,不是都說範澗溪這個知府真的很勤政,基本都在府衙嗎,我覺得,他手中的鐵證,肯定就在府衙內。隻是得仔仔細細,不怕鬧出動靜的找。這就得將人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