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風唇槍
另一人道「是說我們武將都是昏暈之輩嗎?」
又聽「若不是將士馬革裹屍,哪有你們文臣進讒言享安逸的好日子?」
文臣不悅,吵嚷道:
一人道「何為讒言?」
又聽「我們都是為百姓,為陛下著想」
沈煜中小人言語道:「現天下太平,白養著你們,莫要不知足」
大殿瞬間亂成一鍋粥,吵鬧不斷,明帝緊閉雙眼,按著鬢角
忽的大喊一聲:
「都給朕閉嘴」
「大殿之上,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朝臣紛紛躬身安靜了下來,不敢呼吸,膽戰心驚的看著明帝。
此時,李懷瑾看了一眼太子李煦,似心意相通,又看著林修元,駁斥道:
「林相,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寒門壯志難酬,不得施展,若仕途順泰,你又怎知他們的才能義舉不如貴族?」
林修元從未將這位皇孫梁王李懷瑾放在眼中,隻是一味的參與皇子之爭:
「梁王殿下,平日沉默寡言,今日忽如此爭論,所為何故?」
李懷瑾擲地有聲道:
「為天下百姓故,為我朝陛下故」
明帝有些頭疼,近日心中念著沈玉鳶,沈玉鳶對明帝並無愛慕,總是躲著明帝。
他無心上朝,也有意提拔沈煜中,想要讓他將沈玉鳶送進宮來,敷衍了事:
「懷瑾甚少進言,想是誠心,你發現金礦之事實為有功,待案件查清,朕定嘉獎於你」
「今日,便到此處,有事明日再議」
明帝起身離開,內官高聲道:「退朝」
眼看明帝現在遠不如從前明治,一味地逃避,沉迷於音律歌舞,李懷瑾搖搖頭,心中惋惜,早做打算。
朝臣們走出宣政殿,幾人一行,小聲竊竊私語道:
「陛下未支持太子所言,亦未肯定齊王,不知是何深意?」
「見陛下精力一日不如一日,哎,不復聖明之往」
「太子所言有理,林相還在為齊王掙紮,依我看,齊王命中無帝運」
李珩徑直向李懷瑾走了過來,神情悠然道:
「懷瑾真是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李懷瑾垂下眼眸,不願正眼看他,道:
「此詩用於吾身實為不妥」
還未待李珩說話,李懷瑾便轉身離去。
李珩眼底漆黑,臉色冷峻,人一旦有了弱點,便身不由己,用不了多久,李懷瑾會向他求饒。
李懷瑾壓抑著身體的不適,絕不能被李珩看出什麼,他強撐著來到宮外。
李懷瑾上了馬車,猛地咳了起來,臉色慘白。
澤州驚聲道:「王爺,還需注意身體,莫要舊病複發」
李懷瑾有些虛弱道:「無妨,這些毒,本王早已適應」
他頭側向一邊,已經好幾日未見到她,自己不去找她,她便沒了音訊。
她從來不會主動一次,李懷瑾的心好像空了一塊,眼眸泛起蓮霧。
澤州猶豫不決道:「王爺,聽說穆將軍要在家中為穆娘子接風擺宴,本是給王府發了請帖,但被穆娘子攔住」
李懷瑾眼底浮現絲絲悲涼,心口更痛:
「這個無情的女人,絲毫不將本王放在心上」
李懷瑾道:「都請了哪些人?」
澤州道:「都是長安城家中有郎君娘子的貴族,穆將軍一子兩女尚未婚配,長年在外,許是另有深意」
李懷瑾道:「何日?」
澤州道:「三日後」
馬車逐漸消失在長街之上。
陸明緒貪墨勾結之事被傳的沸沸揚揚,眼見這門婚事撲了空。
蕭婉得知消息,急的在屋中哭泣,被關在這裡許久,她似乎生了幾根白髮,面容憔悴。
看守的護院都是榮德公主此前留下的人,忠心不二,她無法傳遞消息。
蕭婉拉著穆芸的手道:「芸兒,眼下阿娘被關在這裡,無法為你奔走相看」
「聽說過兩日為那個賤人擺宴,可能會來不少貴人郎君,你自己一定要好好觀察」
穆芸若有所思,她有意與睿王李珩相看,並沒有告訴蕭婉,撫摸著蕭婉的臉龐道:
「阿娘,我不會輸給她的」
蕭婉罪孽深重,但隻有在穆芸婚事這件事上頭腦清醒:
「若無合適士族,阿娘曾和你阿爹說過,盧氏表親也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穆芸有所推脫,隱藏著心事,低下頭:
「阿娘說的可是那位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遠親表哥盧硯辭,他為人古闆無趣,芸兒不喜」
蕭婉有些生氣,隻覺是穆芸年紀小,不懂辨人:
「他謙恭好學,從不流連煙花之地,隻是出身不如大房顯赫,想必你嫁過去,他定會疼惜你」
穆芸身子微微下沉,扭過臉去:「阿娘,我明日再來看您,我會再向父親求情放您出來」
蕭婉怔了片刻,總覺得穆芸似乎和以前不同,心中疑惑不止。
深夜,梁王府內,他轉輾反側,不得入眠。
李懷瑾半披著衣衫,強勁有力的身材若隱若現,起身來到窗邊,似如遠山的眉間多了一絲惆悵,濃密的睫毛掩飾不住星眸的失落。
李懷瑾低下頭來,眼角藏著一滴珍珠,知她被劫入青樓,連鞋靴都差點忘記穿上,連忙趕去為她贖身:
「為何不請本王?」
「這才幾日,就忘記本王為她贖身」
「口口聲聲要報答本王,這就是她的報恩」
懷化將軍府廂房熙悅堂內,穆錦安半倚於輕紗帳內,茜色綾紗襯的她白皙的肌膚更加香艷。
忽的打了個噴嚏:「阿嚏,何人在罵我?」
她擦拭著桃禦劍,隻見番薯小聲道:
「娘子,人已接到城外老宅」
穆錦安道:「長相如何?」
番薯道:「眉間嘴唇和老爺有幾分相似」
穆錦安將劍入鞘:「著人好好看管,此後,她就是我扳倒蕭氏的重要證據,千萬不能出差錯」
番薯道:「是,娘子,我阿娘說她親自去照看」
隻見莓蘿拿來一件衣裳,開心道:
「娘子,老爺差人送來的衣裳,明日宴席穿這件櫻桃紅雲錦襦裙?您喜歡嗎」
穆錦安搖搖頭:「太艷麗」
莓蘿又拿來一件「那這件木槿粉白茶寬袖長裙呢」
穆錦安笑道:「還行,明天你們都打扮的好看一點,我的首飾你們隨意挑」
莓蘿道:「謝娘子」
番薯突然道:「這衣服好香呀」
穆錦安悠然道:「是莓蘿薰香了嗎?」
莓蘿道:「奴婢不曾薰香」
穆錦安仔細聞了聞,眼中閃過一絲警惕:「難道是?」
......
天瑞四年,槐月。
暖洋洋的春光撒在朱紅漆烏頭門上,穆府兩個字肅然磅礴。
門前羅列著十二根長戟,隻見雍容華貴的王公貴族,陸陸續續進入院內。
府內綵綢飛揚,眾人齊坐兩側,穆宸上座,歡聲笑語,今日長安城很多貴婦人都來了穆府。
她們想看看那位曾經絕色傾城的榮德公主,惹長安王公貴子欽慕競相追求的一代佳人,她女兒生的是何模樣?
有人則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無人教養,粗鄙不堪?
也是有人聽說她做青樓女子,是梁王李懷瑾的侍妾,但李懷瑾殺了幾個傳言的人,便很少再有人敢議論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