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姐……」孫小蘭絞著衣角，一臉局促的站在她面前。

　　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大中午的太陽還是烈得很。

　　也不知道孫小蘭在這兒站了多久，整張臉都曬得紅撲撲的。

　　「小蘭……」簡清伊隻詫異了一瞬，隨即笑著招呼她進去坐。

　　兩、三個月沒見，簡清伊都有些不敢認了。

　　她記得倆小傢夥百日宴的時候，孫小蘭不說白胖，那也算圓潤，這才過去多久，孫小蘭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

　　氣色也不像之前那般好了。

　　整個人就像大病初癒一樣。

　　「伊伊姐……」孫小蘭有些緊張的出聲喚住了簡清伊，乾裂起皮的嘴唇因為她的大動作，咧開一道小口子，鮮紅的皿液瞬間從小口子裡湧了出來。

　　「怎麼啦？是有什麼事嗎？」簡清伊停下腳步，從兜裡掏了張紙巾遞過去，示意她擦擦唇上的皿跡。

　　孫小蘭以為自己的嘴上有什麼髒東西，忙接過紙巾擦了一下，這才發現是皿跡。

　　她又連著擦了幾下，確定皿沒再往外流了，這才將紙巾團起來塞進褲兜裡。

　　「伊伊姐，你能借我們一點錢嗎？」孫小蘭鼓起勇氣。

　　「你能告訴我，你們借錢來幹嘛嗎？」簡清伊問。

　　其實孫家服裝店的情況，她也知道一些。

　　不是刻意去打聽，就是那些服裝店老闆來進貨時扯的閑篇。

　　銷售旺季過了，店鋪開張，這本就是一大敗筆，沒有顧客的積累，又草率積壓那麼些貨，錢沒賺幾個，就要面臨換季甩貨。

　　換季甩貨，勢必虧本。

　　不甩，又壓本錢。

　　關鍵……

　　放到明年，款式過時，能不能賣掉還兩說。

　　所以斷尾求生，虧本甩貨是最明智的決定。

　　「我們沒錢進貨了。」孫小蘭低下頭，小聲開口。

　　「這是你個人的決定？還是你爹娘的主意？」簡清伊很好奇。

　　如果是她個人的想法，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做得了她爹娘的主嗎？

　　如果是她爹娘的意思，周轉不過來想借錢，自己不上門，派一個小孩子來算怎麼回事？

　　「是我自己……」孫小蘭低頭絞著手指。

　　「小蘭，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就別操心了。」簡清伊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

　　不管是她自作主張，還是孫強有意為之，她都不可能把錢借給一個沒有任何民事行為能力的小孩。

　　「進去喝點水吧，你看你這嘴都幹成啥樣了。」簡清伊招呼她進去。

　　孫小蘭輕輕點了點頭，亦步亦趨的跟在簡清伊身後。

　　這會兒正是秋季的銷售旺季，店裡的客人特別多。

　　買小外套的，試連衣裙的，看牛仔褲的……

　　店裡的女售貨員們都忙得團團轉。

　　特別是櫃檯裡算賬收錢和裝衣服的，手上的動作就沒停下來過。

　　「簡老闆，好久沒看到你了，什麼時候請我們吃雲來的點心啊？」有熟客敲竹杠。

　　「還用什麼時候，就現在。」簡清伊大手一揮。

　　一個電話撥出去，五分鐘不到，十盒點心就送了過來。

　　「還得是我們簡老闆大氣。」眾人起鬨。

　　這下，新客、熟客都知道【衣生】的女老闆姓簡。

　　能來【衣生】買衣服的，家裡都是有幾個錢的。

　　幾百塊的衣服，她們一咬牙也就買了。

　　畢竟，衣服買了可以穿很多年。

　　還可以出去顯擺。

　　但要讓她們花幾十塊買盒雲來的點心，她們還真不一定捨得。

　　簡清伊拿了一盒點心給休息區坐著的孫小蘭，隨後便去招呼客人。

　　看著捧著點心盒與客人們談笑風生的簡清伊，孫小蘭好似琢磨出了點什麼。

　　她悄悄拿了三塊點心放進衣兜裡。

　　「伊伊姐，我先回去了。」她同簡清伊打了聲招呼，不等簡清伊回應，就一溜煙跑了。

　　簡清伊不經意掃到休息區的點心盒，剛想叫她拿回去給她姐姐，一扭頭，人都跑沒影了。

　　「伊伊，剛才那小姑娘是不是孫小草的妹妹？」趙勝男問。

　　簡清伊點頭，將手裡捧著的點心盒遞到趙勝男和幾個女售貨員面前。

　　一人拿了一塊，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雲來點心的口味那真不是吹出來的。

　　又酥又香，裡面的餡也好吃，甜甜的也不膩還帶著一股子花香。

　　唯一的缺點就是……

　　太貴！

　　最便宜的那種都二十塊一盒。

　　二十塊都能買十斤大肥肉了。

　　十斤大肥肉煉出來的豬油都夠八口之家吃上大半年了。

　　雲來的點心一盒十塊，形狀雖然不一樣，但都是乒乓球大小。

　　七、八歲的小孩都能輕鬆吃完一盒。

　　兩相一對比，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了。

　　.

　　興盛服裝店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在孫小蘭的臉上。

　　孫小蘭捂著被孫強打偏的臉，半天回不過神來。

　　臉上那火辣辣的疼提醒她，她被她爹打了。

　　「爹，小蘭還小……」害怕孫強再動手，孫小草忙將三妹孫小蘭護到身後。

　　「是啊！孩她爹，小蘭還小，她懂啥呀！」孫強媳婦也忙開口勸道。

　　「她小？」孫強怒指著孫小蘭，「我看她主意大著呢！」

　　「買雲來的點心招待客人……」孫強氣笑了。

　　「多大的買賣啊？買雲來的點心招呼客人。」

　　雲來的點心最便宜的都要二十塊一盒。

　　他家一件衣服才賺十塊，要賣兩件衣服才能賺來一盒點心錢。

　　他瘋了才會拿二十塊去買一盒點心來招呼客人。

　　「伊伊姐都是這樣……」孫小蘭慌忙解釋。

　　「人家是雲來的大老闆，你是嗎？」孫強拳頭都捏緊了。

　　孫小蘭低下頭，不說話了。

　　「蠢貨！」孫強還不解氣。

　　簡清伊店裡的衣服少說都是上百塊一件，而他們店裡呢？

　　二、三十，三、四十。

　　最貴的都沒過百。

　　他們拿什麼去和人家簡清伊比？

　　而且人家拿貨是成本價，他們……

　　孫強苦笑。

　　他是真後悔了。

　　要早知道生意這麼難做，他說什麼都不會賣了工作。

　　孫強嘆了口氣，耷拉著肩膀去了後面的小隔間。

　　「小蘭，別生你爹的氣，他也是著急上火。」孫強媳婦小聲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