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林善言和楊大桃習慣性地早早起了床,結果發現有人比他們起得更早。
不僅起得早,劉青都已經在院子裡忙碌了好一陣了,此時抱着一大盆衆人昨晚換下的髒衣裳,正準備出門到河邊去洗。
楊大桃忙跑過去,将那盆髒衣裳“搶”了過來,哭笑不得道:“衣裳不用你洗。”
家裡的家務活婆婆都是分了工的,洗衣裳向來是楊大桃負責的,林善言是砍柴、挑水、澆地,林善舉是清理後院的雞舍兔窩和馬棚,還有給牲畜們喂食。最小的林善止也是有活兒的,負責打掃前院。
楊大桃本就不是會躲懶的人,而且劉青怎麼着也是表弟,她哪好意思讓他幹這麼多活……
劉青一臉失落地望着表嫂把髒衣服端走了,他低頭輕輕扯了扯衣角。
他之前的那身破爛衣裳被舅母扔掉了,如今穿的是林善止的衣裳。
林善止比他高,所以這身衣裳在他身上長了不少,但這完全不妨礙劉青對這衣裳的珍視。
他小心翼翼地扯着衣角,想把方才壓出的褶皺扯平,心想可不能弄壞了表哥的衣服。
衣裳洗不了,劉青便準備去給菜地澆水,但晚了一步,林善言已經挑着水桶去了。
前院方才已經打掃過了,于是劉青又繼續找活,到後院去清理雞舍和兔窩了。
後院這裡他昨日下午已經清理過一次,倒不是很髒,所以沒費多少工夫就打掃好了。
等他準備去割些草回來喂雞兔馬時,卻看見林善舉已經背着一背簍的新鮮草回來了。
劉青一下子又找不到活兒了,水缸是滿的,木柴也很多,而且都是劈好了碼放得整整齊齊的……
于是劉青的目光便落在了在一旁滿地打滾的小德牧大黑身上。
他望着大黑身上的灰,小聲問道:“要不要給你,洗個澡?”
大黑仿佛聽懂他的話,一下子便從地上爬了起來,忙不疊地逃走了。
洗澡什麼的,它可太怕了,每回那幾個小主人給他洗澡,都要了它的狗命了……
望着落荒而逃的大黑,劉青:“……”
找活兒不易,劉青歎氣。
于是任芸起床後,便看見劉青站在院子裡,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她一下子便猜到定然是這孩子又找不到活幹了,于是朝她招了招手:“劉青,過來幫我燒火吧。”
劉青眼睛微微亮了亮,忙跟着舅母跑到竈台那邊幫忙燒火。
任芸熬了一鍋小米粥,又另起一鍋攤了三鍋小蔥雞蛋餅,便是今早的早飯了。
劉青燒着火,不一會兒便聞見了一陣陣香味。他哪裡聞過這麼香的味道,拼命地控制自己不要咽口水,但口水還是忍不住地分泌了出來。
“來,先喝兩口湯暖暖胃。”任芸看到他的模樣,便用勺子将小米粥最上層的米油舀了一些出來,遞給劉青。
據說米粥上的這層米油非常有營養,正好讓這孩子補補。
劉青很是不好意思,哪有主人家還沒開飯,他卻先喝了湯的道理?
于是他搖了搖頭,眼睛也控制住不往那碗米湯上瞟。
“沒事兒,你喝吧,這米湯也不多,少食多餐對腸胃好,善止也是,這小碗給你喝。”任芸一邊說着,一邊又将剩下的米油舀了出來,給了林善止。
家裡的小病号,如今也是她重點照顧的對象。除了每日的湯藥不能停,營養餐也要供應上。
劉青見林善止捧起碗來喝了,這才猶猶豫豫地端起了碗,也跟着小口小口的喝了。
濃稠綿滑的米油入口,胃部一下子溫溫熱熱起來了,劉青忍不住眯了眯眼,好香啊……
他偷偷瞧了旁邊的林善止一眼,心裡默默地想着,善止表哥每日都要喝藥,好像身體不大好,今後一定要好好照應他。
等早飯都做好後,劉青自然也分了一大塊雞蛋餅,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碗小米粥。
劉青望着面前的雞蛋餅,一臉的惶惶然,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我也能吃嗎?”
他還以為,方才那碗米湯就是他的早飯了……
畢竟自己隻是來幹活兒的,能有米湯喝簡直已經是相當好的待遇了。雞蛋餅什麼的,他哪裡配吃這麼好的東西?
任芸還以為他指的是腸胃問題,于是道:“這不是什麼大葷,你可以吃的。”
劉青有一瞬的怔然,随後默默地拿起了雞蛋餅,低垂着頭慢慢地吃了起來。
雞蛋餅真的很好吃,比聞起來還要好吃。
劉青靜靜地吃着,心裡面卻早已是澎湃洶湧。
這一刻他仿佛才真正意識到,舅母真的是把自己當親人看的,而不是所謂的仆人……
飯後,任芸将家中的所有活計,重新做了分配。
林善止如今這個情況,還是要多多修養為好,所以他原本的打掃院子的任務就分給了劉青。
任芸也知道劉青剛進入陌生的環境,一閑下來反而會不安,所以便讓他跟着自己一起熬制綠豆湯和做冰棍。
劉青學得極其認真,恨不得每一步驟都刻進自己的腦子裡。
冰棍做好後,分發的事也交給了劉青,除了次日要運送到同塵裡幾百根,剩下的照例是每人分一根冰棍。
劉青個子小,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才把冰棍分發完。
至于劉青自己,任芸沒敢給他吃冰棍,怕他的胃吃不消這個,于是給了單盛了一碗放涼了的綠豆湯。
“等過兩天你的腸胃調理正常了,便也能吃冰棍了,如今便喝綠豆湯吧。”
劉青乖乖地點頭,他明白舅母是為他好。從前一直餓着肚子,有時候實在太餓又找不到吃的,還偷偷啃過樹皮,所以自己的腸胃确實糟蹋壞了。
就像今天他一不小心吃飽了,沒一會兒就覺着腹脹了。
劉青雖然很好奇冰棍是什麼味道,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奢望,綠豆湯也很好,甜甜的,涼涼的,喝一小碗下去,一身的暑氣仿佛都消了。
就這麼過了幾日後,劉青基本已經适應了林家的生活了,隻不過時不時地還是覺着自己仿佛在做夢一般。
熬綠豆湯和做冰棍的活兒他已經完全上手了,如今都用不着任芸插手,他一個人便都能擔起重任了。
任芸自然也樂得輕松,高高興興地盤孫子去了。
這日,閑來無事玩膩了陀螺和鬥蛐蛐的唐盛,陡然想起了之前答應過林善舉要教他武術。
于是,把午睡中的林善舉一把從床上薅了起來。
“快起床,你盛哥來教你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