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個月左右,便是小福村村民們采收白蠟的時候了。
任芸之所以逛省城裡,除了逛逛街,最重要的便是準備提前觀察一下白蠟的銷路。
和光縣她之前留意過的,售賣蠟燭的鋪子不多,畢竟縣城有錢人有限,所以能買得起蠟燭的人家也不多。
但省城就不一樣了,任芸逛了一圈後,發現售賣蠟燭的商鋪很多。除了專門賣蠟燭、神像、紙紮等祭祀用品的香燭鋪,還有賣筆墨紙硯的鋪子,此外,雜貨鋪裡也有的賣的。
林林總總各種鋪子,整個省城統共不下有二十家店鋪售賣蠟燭。
至于價格,一根蠟燭在和光縣是一百五十文以上,省城的則貴一些,大多都是要一百八十文起步。
最貴的蠟燭是在香燭鋪子裡,有些是畫了佛像,還有些是那種雕刻了花紋的。最精貴的一根蠟燭,居然能高達二兩銀子。
任芸不覺咋舌,點這種蠟燭,這才是真的在燒銀子啊……
觀察完後,任芸便總結規劃了一下,将來小福村的白蠟加工制作,也得劃分産品檔次。
除了加工制作成普通的蠟燭,也可以做一些精品蠟燭。那到時候勢必就得有專門的精加工人員,比如繪畫師、雕刻師……
任芸将這些想法都一一整理記錄了下來,等回去之後,再細化一下,然後就要提前開始安排了。
小福村的白蠟生意是所有村民們一年來的心皿,任芸甯可未雨綢缪,也不能容忍有任何失誤。
産品加工的事規劃完,剩下的便是白蠟的銷路,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這個事兒任芸其實早就在籌謀了,想要白蠟賣的出去,就要吸引進貨商過來。
這個時代的進貨商,一般都是商隊,這些人走南闖北,低價高賣,賺取商品差價。
有些是大商人旗下的正規商隊,有些則是三五成群的小商販。
不過,不管是哪種,任芸目前都沒有接觸過。
但光等着是不可能等得來進貨商隊的,任芸明白,一開始必須得自己聯系商隊。
等白蠟的名聲漸漸打出去了,以後就不愁沒有商隊來了。
任芸随即想到了自己剛進省城時,在城門口見到的那些商隊,于是她決定跑上一趟,看看能不能碰上願意合作的進貨商。
任芸帶着龐婆剛到城門口,便看見了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拉栽着滿滿的貨物,正在緩緩進城。
她默默數了一下,前後足足有十六輛馬車。
城門口此時也有不少百姓在瞧熱鬧,于是任芸便跟圍觀群衆打聽了一下。
“你問這個商隊是哪家的?”一個大娘上下打量了任芸一眼,随即挑了挑眉道,“你怕不是本地人士吧?”
任芸笑道:“不瞞您,我是桐州府人士,這還是初次到省城。”
“那就難怪你不曉得了。”大娘說着指了指車隊上的一面旗幟道,“瞧見那旗子上的‘申’字沒有?那是省城申家的商隊,這申家呀,可是我們省城第一富商,老有錢了,光省城裡的鋪子,就開了至少二十來家……”
任芸的目光随之也落在了那面旗幟上,不由地心動起來。
任芸首選的合作目标,自然是大商隊,銷量穩定、有信譽且風險低。
這申家如此有錢,若是能與之合作,小福村的白蠟可就不愁銷了,說不定,他申家一家都能吃得下全部的白蠟。
不過,任芸也明白,像這種大商賈,可不是輕易能攀得上的。
即便是她九品诰命孺人的身份,在省城這種大大小小官員不知其數的地方,對方怕是都不會正眼瞧一眼。
但任芸今日既然撞見了,自然要試上一試。
于是她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商隊的人員,然後便把目光定在了一個氣勢不俗,一看便是領頭人物的漢子身上。
那漢子瞧上去三十來歲的模樣。正在指揮着商隊往城裡去。
任芸瞅準時機,便走上前去,同對方打招呼道:“敢問這位大哥,可是商隊的管事?”
領頭漢子正忙着運貨進城,冷不丁聽見有人找他,當即一臉的不耐煩。
等轉頭瞧了任芸一眼,見是個模樣周正的婦道人家,又挂着笑臉模樣,便按耐下性子,道:“我是,你有何事?”
任芸忙誠懇道:“是這樣的,我這裡有一門蠟燭生意,想與你們申家合作,不知這位大哥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你們東家?”
結果話音未落,便聽對方嗤笑一聲:“想見我們東家?我們東家是誰都能見的嗎?”
“想與我們商家合作的人多了去了,哪裡輪得到你!看在你是個婦道人家的份上,我就不與你一般見識了,趕緊地走開,就别礙着我運貨了!”
說完便轉過頭,不再搭理任芸了。
任芸:“……”
地位不夠,果然溝通失敗。
連申家人的面都見不上的話,想談生意那基本是沒戲了。
就在任芸思量着想其他辦法時,一旁的龐婆見對方對待自家夫人态度如此惡劣,卻不幹了。
當即眉頭一皺,捋起袖子就沖那領頭漢子怒道:“你這人怎的這般無禮?我家夫人可是有官身的!”
任芸在龐婆剛想開口時便想去阻攔,結果卻沒攔得住。
果然,那領頭的漢子聞言,不僅沒有客氣些,反而露出滿臉的不屑來,表情嘲諷道:
“官身?喲呵,多大的官身?”
“與我們申家往來的官員多了去了,最低都得六品,你們家是幾品?”
龐婆一聽六品起步,頓時一噎,啞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