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叙事 第447章 殺機漸起...
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母親溫柔寵溺,父親穩重威嚴,在提及那個名叫書意的孩子時,眼中的溫和是那麼明顯。
易桉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從他心底翻滾,洶湧地沖到他的咽喉處,他唇角勾出一絲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着什麼。
眼底漫出一層悲涼,隻是一刹那間,便歸于了平靜。
他抽回還被蘭濯池握着的手,垂下眼簾站在沈行舟身後。
蘭濯池微微怔愣,不知為何,他好似感同身受的感應到這個名叫易桉情緒起伏,他眼中的悲涼,他也看到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沈行舟,“老沈,”
沈行舟俯身,輕拍了下他的頭,“小鬼頭,很多事要多看,少說,你該長大了,”
他直起身子,沖蘭濯靖微微一笑:“小子告辭了,”
蘭濯靖點頭,“沈同志要常來,以後把蘭家當成自己家,”
餘溫溫也笑着上前,客氣的道謝并道别。
站在蘭濯靖身後的蘭書音的視線一直若有似無的落在沈行舟身上。
在他轉身離開之際,她也從蘭濯靖身後站出來,“爹,娘,我去接哥哥了,”
蘭濯靖和餘溫溫并未多想,隻是囑咐她注意安全。
準備回家時,蘭濯靖這才發現,蘭濯池垂着頭一直沒說話,神經大條的蘭濯靖覺得他是不舍得沈行舟,勸慰道:“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
蘭濯池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但垂着的頭一直沒擡起來,不知想些什麼。
走至車前,沈行舟拽了一把心神未定的易桉,“我開車,”
他這時候的狀态,開車怕是會進溝裡。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易桉開口:“你整這一出有什麼意義?”
沈行舟淡笑,“怎麼?你不想見一面?”
易桉神情微凝,眸光晦暗難辨。
感覺内心很是憋悶,有些喘不上氣,他扯下口罩,把窗戶打開一條縫,頭靠在車窗前,眼睛無神的看向窗外。
沈行舟難得的有了絲憐憫之心,他問:“你的決定依舊不變?”
易桉依舊看向窗外,他輕聲道:“或許搞錯了,我看那個女孩,與.....那個婦人長得很像,”
沈行舟冷嗤一聲:“你要這麼想,那就随你吧,”
這話說出來,隻是欺騙他自己罷了,明明他與蘭濯靖那麼像,他依舊選擇逃避,那他也沒必要說太多。
剛開出一個街道,看到依舊緊跟在身後的車,沈行舟眼中閃過寒芒,車速加快,前方拐了個彎。
蘭書音眼看前面的車加快,頓時急了,呵斥司機:“開快點,别跟丢了,”
司機加快油門,也跟着拐彎,剛拐過去就看到前面不遠處停着的車。
蘭書音輕笑一聲,示意司機開過去,在距離前車不遠的地方,她下了車,剛走近,車窗就不緊不慢的降了下來,男人手臂随意搭在車窗邊,紅色珠串纏繞在他的腕間。
忽明忽暗的陰影下,光線跳躍落在他俊美的容顔上,将他整個人襯的格外清隽。
沈行舟偏頭,一雙眼似笑非笑看着她,“有事?”
面上滿是冷意。
蘭書音對上男人的視線,有些怔愣,微微有些膽怯,但觸及到他這張蠱惑人心的臉,瞬間強撐着露出抹笑,“我是蘭家唯一的小姐,”
沈行舟嘴角扯出了一道略帶譏诮的彎弧,“是嗎?”
“那又如何呢?”
她不是沒看出他的譏諷,可他笑起來太好看了讓她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問題,她問:“你可有對象,”
看她強裝出來的淡然,沈行舟隻覺得厭惡,懶懶道:
“有,”
蘭書音微微皺眉,随即眼中閃過傲然之色,“看你氣質不凡,普通女子可堪配你?”
沈行舟眼中閃過一抹肅殺,偏她恍若未聞的繼續開口:“你若想走的更遠,我可助你,”
沈行舟薄唇一扯,冷漠譏諷:“你憑什麼助我,”
蘭書音暗暗掐着掌心,勉強穩住心神,微擡下巴:“我作為蘭家唯一的女孩,從小受盡寵愛,隻要是我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你娶我,我助你平步青雲,”
沈行舟被醜到了,看來這位所謂的蘭家小姐,确實被寵壞了,這話說的,有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
他朝她勾了勾手指,在她靠近之際。
“呃....”
被他的笑意恍惚瞬息,她的脖子被死死的掐住,劇烈的力道讓她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
沈行舟菲薄的唇角一字一句的開口,絕情而冰冷:“你可真夠惡心人的...”
這一刻,四目相對,蘭書音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沈行舟的殺意。
随着力道不斷加重,她露出痛苦面具,一雙眼泛着淚光,顯得楚楚可憐。
然而,這并不足以讓沈行舟心軟,他眼神冰冷,像是在打量一個很髒的物件。
“記住,下次見我,繞道而行,”
說罷,他松了手。
“咳咳....”
失去着力點,蘭書音渾身無力撲倒地上,臉漲紅,劇烈咳嗽。
恐懼過後不是收斂,而是無窮無盡的憤怒。
她指尖扣緊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視線順着車開走的方向一點點擡高。
夜色濃稠,那雙明亮的眸中攢着恨意,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報複。
“敬酒不吃吃罰酒。”
蘭書音咬牙切齒,渾身用力道顫栗,白皙清麗的五官逐漸扭曲。
身後的司機過來攙扶她,她把氣都撒在他身上,好一頓罵。
車子開走老遠,沈行舟身上殺氣未減,越想越惡心,他停下車,拎着水壺下了車。
冷眼看向戴着口罩的易桉,“讓我停車,結果自己什麼都不說,我卻被惡心的不輕,易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易桉下了車,拿着水壺給他澆水讓他洗手,水壺裡的水都倒完了,手也搓紅了,他的眉頭依舊緊皺,眼神中還滿是嫌惡。
“你至于嘛?”易桉有些無奈,“你可是差點掐死她...”
剛才若不是他在車内拉了他一下,沈行舟估計不會停手。
沈行舟把水壺從他手裡奪過來猛地摔在地上,眼神陰鸷的盯着他,“她都這麼惡心我了,我還不能弄死她?易桉,你是不是快立地成佛了?”
易桉苦笑:“若你真殺了她,那你與蘭家的合作怕是要毀了,”
“也不見得就毀了,”沈行舟唇角微勾,臉上露出一抹惡毒而詭谲的笑容:“我可以把你的口罩摘了,拿你們兄妹,再次換一次合作,屆時,蘭家人估計還會又一次感謝我,”
易桉神情微頓。
見他如此,沈行舟臉上忽然帶了一些不耐煩,他懶散的靠在車門上,拿出一根煙點燃,嘴裡吞雲吐霧,那張冷硬的臉寡淡又涼薄,唇角偏薄,一看就是薄情無情之人。
易桉忽然笑了,“你不會的,”
沈行舟這個人,怎麼說呢,看着冷漠,可他卻有原則。
“沒見過小姐之前,你什麼都不會對我們兄妹做,”
他的原則,就是傅曉。
沈行舟眼睫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偏頭看過來,眉眼之間,那淩厲的眼神寒天凍地一般,充滿了煩躁,“易桉,我挺看不起你的,要想護着一個人,靠躲,靠逃避,無用...”
說完這話,他深深的看了易桉一眼,把煙蒂扔到一邊,上了車。
易桉坐在副駕駛,一直在想沈行舟的話,半晌後,才輕聲開口:“從剛才那個女孩的行為上可以看出,她确實深受寵愛,即使那個婦人真的是我和小檸的親生母親,即使....”
他覺得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而又刺痛,他停頓了很久,才開口,聲音帶着一絲輕微的顫抖,“即使得知了真相,我覺得她也未必會放棄那個叫書音的女孩,”
“在蘭家承歡膝下,備受寵愛的是他們兄妹倆,知道真相後,那個婦人真的會把感情從他們身上收回來,從而轉移到我和妹妹身上嗎?”
易桉偏頭看向車窗外那入目的黑夜,歎道:“未必吧,”
“我是在逃避,可沈行舟,你什麼都不懂,你不知道小檸走到現在,能放下那些過去有多不容易,若讓她來到蘭家,踏入這複雜的關系中,看着自己本該擁有的一切,已經有了享受者,還有可能面對一個偏心的局面,對她來說,是又一種打擊,”
沈行舟眼中閃過譏諷之色,親情?
還真的看不清啊,有什麼好強求的,他若無情我便休罷了。
掌握一切對自己得利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着相的是他,沈行舟覺得自己沒有提點的義務,他始終一言不發,渾身透着淡淡的疏離和冷漠,那一雙潋滟的桃花眼裡波瀾不起。
在易桉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他終于厭煩出了聲:“我不管你們兄妹的事,記得,回到京市,帶着你妹妹離開穆家,”
他剛才少有的同情心,已經被那個醜女人給惡心沒了,而造成這一切的,是讓他停車的易桉。
易桉“嗯”了一聲,随後又是長久的沉默。
沈行舟越想越惡心,沒了開車的心思,再加上夜深,開車也不安全,他把車停在幹部招待所門口。
用自己和易桉的證件開了兩間房。
進門第一件事,先去洗了個澡,剛洗好就聽到敲門聲,打開門,是易桉拎着吃的站在門口。
沈行舟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側身讓他進來。
易桉道:“我就不進了,我買了兩份餃子,吃點東西早點休息吧,”
說着把吃的遞給他,轉身就回了隔壁房間。
沈行舟皺眉:“你出門了?”
易桉搖頭,“沒有,隻是去一樓食堂買了點吃的,”
沈行舟神情微松,接過吃食進了房間。
他這張臉,真的不适合在海市招搖。
可,彼時,白日天還未黑透的時候,在蘭家門口看到蘭濯靖,易桉曾一時走神降下過車窗,那時,他并未佩戴口罩。
他這張臉落入一人眼中,那人眸光一窒,眼裡的暗湧平地起了波瀾。
男人偏頭指着街口的車,問警衛:“那車是?”
警衛恭敬回應:“救了小少爺的那位恩人開來的車,”
“哦,”男人笑了笑,“既然蘭家有客人,那我改日再上門,”
說着轉身,眼神諱莫如深,黑眸危險的眯起。
他低頭呢喃:“這孩子....竟還活着嘛?”
再次扭頭看了一眼這個方向,眼神中,殺機漸起...
夜色深沉,蘭家主宅卻燈火通明。
“啪...”
蘭濯池忍無可忍的把面前的碗筷摔在桌面上,站起身,看着捂着脖子哭個不停的蘭書音。
十歲的年紀,此刻臉上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冷意,他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