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真不想回娘家來
那邊收了打賞的管事剛要走,就聽到主母痛恨的問道:“老爺是連家書都沒看便打發了?”
管事不知發生了什麼,連忙停步,上前如實回答,老爺不僅沒看信,還讓嫡小姐帶着家人從側門進府。
葛氏氣得将信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不看這封信,可知這信中提到晉王妃已薨,他那個給他體面的女兒沒了,他還有閑心讓老大一家走側門。”
管事一聽,手中打賞的銀子落了地,晉王妃薨了?
這是大事兒,管事不敢聲張,趙嬷嬷也趕緊将屋裡的下人屏退,管事腳步飛快的往前院跑。
裴府正門外,宋九的腳都站麻了,府裡還沒有人來通知,門前的護衛又是一臉嚴肅的盯着他們,将他們當刁民看麼?
終于正門内有了動靜,任家人打起精神看向正門,就見一位穿着華貴的婦人腳步匆匆地從裡頭奔出來,她手裡拿着帕子抹了一把眼角,看到門口的任婆子,母女二人相見,再堅強的任婆子也突然落下了眼淚。
母女二人二十幾年沒見,不管當年母親怎麼痛罵她,對她有多失望,說過多少難聽的話,二十幾年的時光仍舊磨滅了許多的記憶,而藏在心底的對母親的依賴和感情卻怎麼也磨滅不了。
任婆子本能的想朝着母親跑過去,但是她忍住了。
葛氏看到大女兒的疏離,心頭刺痛,然而更令她傷心的是二女兒,她來到近前,沉聲問任婆子,“你把老二怎麼樣了?”
原本見到母親的欣喜感瞬間變沒了,任婆子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愣了一下,随後語氣冷淡地開口:“不要多想,我一個莊戶身份也沒辦法将妹妹怎麼樣。”
“我這一次将妹妹的靈柩送來蘇州,是妹妹臨終懇求我的,也是她的遺願,她不願意葬入皇陵,僅此而已。”
葛氏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強忍着心頭的難受,緩了語氣,“老二是怎麼沒的?”
“被晉王府寵妾害死的,此事她的親兒子也在場,隻是整整原因,晉王府嫡子無法一同前來。”
葛氏一聽,氣得想罵人,被寵妾所害?到底沒有逃過這一劫,葛氏難受得不行,終于沒忍住,責備道:“你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你一定在場,你怎麼不幫你妹妹?你是不是還記恨當年的事?”
任婆子聽着這話隻覺得可笑,母親的眼裡隻有妹妹,就沒有問過一句她從安城而來,一路上辛不辛苦,也沒想着處理眼下的事,而是隻會責備。
任婆子半晌沒有答話,葛氏慢慢地又冷靜下來一些,隻得說道:“你二妹已經沒了,自然也不能擡入府中。”
葛氏一邊抹眼淚一邊說着絕情的話,任婆子驚愕的看着母親。
“你父親不準的,我也沒辦法。”
葛氏隻得多解釋一句。
很快府中管事出來了,二女兒沒了,做父親的都不來看一眼,派個管事來傳話?
管事過來恭敬的朝任婆子行了一禮,說了老爺的交代,總不能将晉王妃擡到裴府去,裴府在蘇州有祠堂,就擡那兒吧,也不能這麼輕易安葬的。
任婆子聽了,心頭惱怒,沉聲問道:“那父親的意思是幾時能下葬?”
管事朝任婆子看來一眼,隻得說道:“回大小姐的話,此事不簡單,到時候還得挑選日子,大小姐先住下,此事老爺必定會給個交代的。”
一旁的任平緊了緊媳婦的手,任婆子強忍着脾氣。
于是随着葛氏的哭聲,衆人先将靈柩護送去祠堂。
裴府外發生的事,自然很快會傳出去,平江府的人都會知道晉王妃薨了,裴家的靠山也沒了。
而年事已高的裴知州,這位置也坐不長久了,再說平江府知州是肥差,如此繁華之地,誰不想過來鍍一鍍金。
裴府的祠堂并沒有多遠,卻也是建在繁華之地取安靜之所,祠堂外空地就有兩畝,種的都是楊柳隔絕了外面的嘈雜之聲。
這奢華的程度令人咋舌,守護的護衛也不少。
葛氏在祠堂裡哭了一場,也不知是哭裴府的未來,還是真的為自己的親女兒之死而痛哭。
反觀任家人,無一人落淚,隻是任家人一身素衣,卻與葛氏相比更像是奔喪的。
葛氏的眼睛哭腫了,還是身邊的趙嬷嬷扶起來的,瞧着人都要有些受不住了,這才準備回府去。
裴家嫡女回來了,卻讓他們走側門,任婆子沒有理會,跟着母親裴氏來到正大門,朝着門口的管事護衛們問道:“我身為裴家堂堂嫡長女還需走側門,我是小妾生的麼?上不得台面?”
葛氏聽了,責備的看了女兒一眼,大女兒就是性子要強,嘴巴子不饒人。
這些管事和護衛無人敢攔,就這樣任家人光明正大的走了裴府正門,跟着葛氏來了主母的東院。
任婆子未出閣時就住在東院,沒想到葛氏還将兩女兒的閨房一直保留着,裡頭的物件和擺設,原封不動,時常派人打掃。
任婆子來到自己的閨房時,竟也是驚了一跳,與當年時一模一樣,她還能記得自己最愛坐在窗下繡花,然而自打嫁給了任平以後,她再也沒有刺繡,當年那塊繡帕在心中烙下了印子。.
趙嬷嬷将任家人都安置在了東院的偏院裡,而任婆子和丈夫卻住在自己原先的閨房裡,三個兒媳婦住隔壁幾間。
除了晉王妃當年的閨房門上落了鎖,整間偏院都是任家人住着,也沒有派多少下人來服侍,護衛們也都守在垂花門外去了,倒是讓任家人自在了許多。
任家大哥自始至終都提着心,不敢随意開口說話,不敢亂走動,如今終于得到安置,有了落腳地,任廣田靠在床榻上,心頭有不少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三個兒媳婦帶着孩子們來到任婆子的屋裡,婆媳幾人正說着話呢,前頭趙嬷嬷送了吃食和熱水過來,看到屋裡的幾個孩子,想了想說道:“大小姐,以後還是别讓孩子們随意跑出去。”
“尤其是西院那邊,這些孩子們千萬别去,若是落得一個不好,小則受點小傷,大則闖下禍事,到時候還得連累主母呢。”
任婆子朝趙嬷嬷看去一眼,問道:“我們一家能否去府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