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看到她,也很吃驚。
還真是冤家路窄,到哪兒都能遇上。
他取下墨鏡,深邃英俊的五官帶着高冷的笑,“顧大小姐有何貴幹?”
顧傾城看着他,先是一愣,回過神來不客氣地道:“你有沒有道德?這個車位是我先到的!”
陸君堯推門下車,顧傾城不得不後退兩步。
“看清楚,這裡是醫護人員專用車位。”陸君堯站定,一手朝身後指了指,提醒道。
顧傾城順着他的視線看過,果然那車棚上方挂着牌,寫着:醫護人員專用車位。
“你們醫護人員還搞特權?”顧傾城嘲諷。
陸君堯手機響起,他拿出看了眼,冷聲道:“對,我就是有特權。”
話落,他接通來電,低沉的嗓音異常嚴肅,“趕緊送搶救室,我到了,馬上上來!”
說話間,人已經匆匆離去。
顧傾城盯着他的背影,暗暗咬牙。
那晚白衣給她推薦這個婦科專家,她都沒注意,居然是跟陸君堯這個庸醫在同一家醫院。
但願白衣靠譜,推薦的專家是真專家。
顧傾城郁悶之後,隻能先把車停路邊,留了挪車電話。
趕到科室挂号,得知前面有30多人排隊等候。
她歎息一聲,隻能等了。
好在,許落顔很快趕到,陪她一起,兩人有話聊總算好打發時間了。
手機響起,顧傾城拿出一看,陳雲墨,便知是什麼事了。
“傾城,你太過分了!明知如意懷了身孕,你居然故意别她車,害她翻車!要是出了事,一屍兩命怎麼辦?你這是故意殺人!是犯罪!”陳雲墨氣極,語氣異常嚴厲。
顧傾城冷靜地聽完,波瀾不驚地回:“那就是沒有一屍兩命,你嚷嚷什麼。”
“顧傾城!”陳雲墨雷霆大怒,“你簡直蛇蠍心腸!”
顧傾城笑了笑,正色道:“顧如意非要作死,關我什麼事?我的行車記錄儀清楚地拍下了整個過程,她又菜又愛玩,結果玩翻車了,怪得了誰?”
電話那邊,顧如意聽着這話,恨得牙癢癢,立刻又一手撫着肚子哼哼:“雲墨哥哥……”
陳雲墨丢掉手機,立刻摟着顧如意安慰:“我在,别擔心,很快就到醫院,沒事的。”
顧如意哭哭啼啼,“雲墨哥哥,你說我們的寶寶會不會……”
“不會的,你别多想。”陳雲墨連聲安撫,又咬牙切切地道,“傾城真的變了,她居然對你下這樣的毒手。”
顧如意啜泣着,“姐姐就是嫉妒……嫉妒你愛上我,嫉妒我懷了你的孩子,她就是想搶走你,拆散我們……”
陳雲墨眸光陰沉:“你放心,她拆不散我們,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立刻結婚。”
顧如意眼眸一亮,看向他激動不已:“雲墨哥哥……你,你說真的?”
陳雲墨像是賭氣般下定決定:“嗯,不訂婚了,我們直接結婚!”
————
顧傾城在醫院等到中午,終于輪到她。
做了一堆檢查回來,張教授看着那些報告單,臉色有些嚴肅。
“确定沒有夫妻生活?”
“沒有。”
顧傾城見醫生這副神色,心裡緊張起來,“醫生,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癌?”
“不是。”張教授頭發銀白,帶着老花鏡,翻看着檢查報告疑惑地嘀咕,“沒有夫妻生活,盆腔感染這麼嚴重?而且,你還有子宮腺肌症,這種病導緻的痛經很麻煩,還會造成不孕不育。”
“不孕不育?”許落顔在一旁聽到,大吃一驚,“醫生,那這要怎麼治?”
顧傾城倒是反應平平。
她對男人,對親情都失望透頂,本就沒打算結婚生孩子。
“不孕無所謂,不用治。”顧傾城很幹脆地道。
張教授說:“就算不生孩子那也得治,你想每個月都這麼痛苦?”
顧傾城連連搖頭。
“你這小姑娘,也太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這種疼痛你能忍幾年……”張教授絮叨着,自言自語。
顧傾城抿唇,沒吭聲。
其實她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被拐三年,鎖在豬圈,饑寒交迫就不說了。
那種環境不是一般的髒亂差,經期也沒人管她,感染是必然的。
張教授開完醫囑,又細細交代:“一個月後回來複查,不要忘了,平時一定要注意個人衛生。”
顧傾城拿着病曆起身,乖乖地道:“嗯,我會注意的。謝謝醫生。”
時間已過飯點,顧傾城道謝後連忙轉身離開。
不料一擡頭,看到門口站着一人。
冤家路窄,竟又是陸君堯!
他來這裡幹什麼?
兩人視線對上,顧傾城眉心一皺,冷着臉根本不想打招呼。
但許落顔面色一怔,微笑道:“陸醫生,這麼巧!”
“嗯。”陸君堯點點頭算是回應。
而後他也當完全沒看見顧傾城似的,視線都不帶停留,徑直擦身而過,“張老師,辛苦了,我訂好餐送到辦公室了,您快過去吃飯吧。”
張教授站起身,長長舒了口氣,“好,總算看完了,走吧。”
陸君堯陪同張教授走向電梯廳,正好遇到顧傾城跟許落顔也還在等電梯。
張教授看到顧傾城,忍不住又唠叨:“對了小姑娘,有可能的話,還是交個男朋友,對緩解痛經會有些幫助。不過,一定要讓男朋友也注意衛生,你這毛病主要還是感染引起的。”
顧傾城萬萬沒想到張教授會冷不丁說這個,尤其是當着陸君堯的面!
頓時,臉頰爆紅!
若不是張教授年紀大了,說話也很耐心和藹,她都想忍不住怼一句:關您屁事,管得寬!
而現在,她隻能火燒全臉,磕磕巴巴地道:“知道了,謝謝醫生。”
正好下行的電梯抵達,顧傾城拽着許落顔,趕緊鑽進電梯。
陸君堯看着顧傾城落荒而逃,嘴角幾不可微地扯了扯。
呵,她倒是挺會找人。
那麼多婦科專家,就剛好挂了張教授的号。
他想到前幾天晚上,李夫人在QQ上跟他咨詢,他也推薦了師母。
不知有沒有預約上,今天來沒來。
心念微轉,他順勢問道:“對了師母,今天有沒有來看痛經的年輕女性,大概30到35歲之間。”
張教授說:“來找我的多數都是看這類疑難雜症的,剛才走的那女孩就是痛經很嚴重——你指哪個?是你朋友嗎?”
“不是,網友而已。”
張教授吃驚,“你也交網友?”
“嗯,偶然認識的。”陸君堯打聽之後,覺得自己有點毛病。
李夫人那晚沒有告知個人信息,就是保護隐私不想讓他知道。
而他現在專門來打聽幹什麼?
多管閑事向來不是他的風格。
張教授見他臉色沉默下來,回頭看了眼突然問:“剛才那女孩跟你打招呼,你們認識?”
陸君堯:“沒什麼印象。”
“你啊,對女孩子從來不肯多看一眼,都快三十了,真打算當一輩子孫悟空?”電梯抵達,張教授擡步進入,和藹地唠叨。
陸君堯皺眉:“孫悟空?”
張教授眉眼一挑:“孫悟空,耍光棍啊!”
陸君堯:“……”
張教授又歎,“你是毫無心思,伽南是無縫銜接。那小子上個月剛分手,昨天又說交了女朋友,把你周老師氣得摔碗。你倆中和一下,多好。”
張教授是周伽南的母親,提到自己風流多情的兒子,也是頭疼。
陸君堯笑:“那您跟周老師,估計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
電梯裡,顧傾城若有所思,沉默着沒說話。
許落顔扭頭問:“你怎麼了?又在反感陸醫生啊?”
顧傾城甩了甩頭,“沒什麼……”
心裡卻好奇,陸君堯跟那位老教授,到底什麼關系?
她記得那晚,白衣說過,今天坐診的這位專家教授,是他師母。
而看他剛才對待那位張教授的态度,恭敬客氣,跟他一慣的高冷倨傲完全不同。
顧傾城心裡有了懷疑,白衣男神會不會就是陸君堯?
但細細一想,白衣在網上跟她私聊時,态度并不冷淡。
而陸君堯——呵,無論什麼時候見到他,都是冷峻冰山臉,說話也難聽至極!
這兩個不可能是同一人。
顧傾城收起雜亂的心思,去藥房拿了藥,準備離開醫院。
卻不料經過門診樓大廳時,迎面遇上陳雲墨。
“傾城?”陳雲墨臉色一厲,眸中迸發着怒意,嘲諷道,“你還算有良心,知道來醫院看看如意。”
顧傾城吃了一驚,随即露笑,“她住院了?孩子沒了?”
陳雲墨氣得攥拳,瞬間明白過來,“你不是來看如意的?”
“顧如意有什麼好看的,傾城自己來看病的。”許落顔早就看陳雲墨不爽了,白了他一眼譏笑着問,“你到底喜歡顧如意什麼?愛看人演戲,直接去談個女明星不行嗎?”
陳雲墨沒理會許落顔,盯着顧傾城手裡的藥,臉色又露出嫌棄,“你那病還有什麼好看的?像你這種蛇蠍女人,就該下地獄!”
顯然,陳雲墨以為她是來看艾滋病的。
許落顔火冒三丈,“陳雲墨你發什麼瘋!蛇蠍心腸的人是你們!傾城明明是受害者,可你們視而不見,還維護顧如意那個兇手!”
三人對峙馬上引來病人及家屬圍觀,陳雲墨想着顧如意翻車的事,怒火中燒,立刻對着周圍人群嚷嚷起來——
“大家快來看看,這個女人,得了髒病,還想傳染給全家,見不得妹妹比她過得好,居然惡意别——”
“啪!”
陳雲墨話沒說完,許落顔為閨蜜打抱不平,沖上去直接甩了一巴掌!
“你背叛女朋友,跟小姨子搞在一起,如今孩子都有了,好意思反咬一口?”
“許落顔,你敢打我?這關你什麼事!”
“你們欺負傾城,就關我事!”
許落顔平時柔柔弱弱,今天估計也是氣到極點,竟格外勇猛,對陣間再次沖上去。
可陳雲墨又怎會讓她二次得手,他一把揪住許落顔的手臂,兩人扭打起來。
“顔顔!”顧傾城見閨蜜吃虧,大步上前,“陳雲墨你放手!”
陳雲墨覺得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吃虧了,哪肯罷休,逼着許落顔給他道歉。
見閨蜜被拽住了頭發,顧傾城皺眉四下尋找,一眼看到承重柱旁邊放着的滅火器。
她快步沖過去抓起滅火器,拔掉插銷對着陳雲墨就噴!
“啊!顧傾城……你個蛇蠍女人!啊——”陳雲墨立刻慘叫,捂着臉不停地閃躲。
可顧傾城沒有心軟,依然直直對着他噴!
“夠了!”突然,斜刺裡伸出一隻手,劈頭奪走了顧傾城手裡的滅火器。
熟悉的聲音讓顧傾城愕然回頭,随即惱火地道:“怎麼哪兒都有你!”
竟又是陸君堯!
陸君堯沒理他,将搶下的滅火器遞給趕來的保安。
陳雲墨如同無頭蒼蠅一般,還捂着臉痛苦哀嚎。
陸君堯上前,一把抵住陳雲墨的後背,拽着他的後領往大廳一側的診療室走去,沉聲吩咐護士:“快拿幾瓶生理鹽水來!”
陳雲墨哀嚎不止,狼狽極了,但是聽出了陸君堯的聲音,馬上哭訴:“小舅,我的眼睛好痛,我是不是要瞎了……”
“放心,瞎不了。”陸君堯冷聲安撫,見護士拿來生理鹽水,馬上打開按着陳雲墨沖洗。
顧傾城跟許落顔也跟過來了。
見陳雲墨滿臉通紅,嗷嗷痛呼,顧傾城冷聲問:“他不會眼瞎吧?”
陸君堯回頭看她一眼,沒回答,隻是異常嚴厲地質問:“顧小姐,你前幾日身體不适,雲墨還擔心照顧你——你一好就這般恩将仇報?”
顧傾城:“是他抓着我朋友不放。”
陳雲墨一邊嗷嗷叫,還嗆聲道:“是許落顔先動手的!”
許落顔:“那也是你先出言不遜,侮辱傾城的!”
陳雲墨嗷嗷的:“顧傾城把如意的車子撞翻了,差點害她流産,這難道不是事實?我說她蛇蠍心腸哪裡錯了!”
顧傾城本來還覺得自己過分了些,有點歉意,可一聽這話,頓時覺得他就是活該。
“我撞的?陳雲墨,我強烈建議你去看看腦子。正好你小舅是專家,不是很厲害嗎?趕緊讓他給你好好診斷下。”顧傾城把他們舅甥倆一起陰陽了。
陸君堯還按着陳雲墨給他沖洗眼睛,聞言冷聲道:“這種蠢貨,我也無能為力。”
什麼?
顧傾城冷豔的眉眼一怔,眸光落在他臉上,震驚。
他還挺公道,知道自己親外甥是個拎不清的。
“可悲,連你親舅舅都不幫你。”顧傾城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