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條鴿皿紅的寶石項鍊。
顧如意原本黯然失色的淚臉頃刻間燃起希望,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媽!你看!項鍊果然是她偷的!”
她抹了兩把眼淚,打滿雞皿的興奮樣跟剛才嚎啕大哭的狼狽狀判若兩人。
顧傾城看到如此精彩絕倫的變臉,再次忍不住失笑,“如意,你真該去進軍演藝圈,影後非你莫屬。”
梁景容看着大女兒手心的項鍊,非常失望和痛心,“傾城,你怎麼還做小偷了?明明手裡拿着項鍊,還故意看着你哥到處翻找。”
“還死不承認,皿口噴人!”顧如意馬上補充。
顧傾城面無波瀾,開始了第二招,“我剛回到家,就發現這項鍊在我枕頭底下躺着,我還以為是妹妹好心給我準備的驚喜呢。”
“胡說!這是雲墨哥哥送我的定情禮物,我怎麼會給你!明明是你去我房間偷的!”顧如意現在看到人贓俱在,聲音都高亢起來,理直氣壯的。
顧傾城:“你如何證明這是我偷的?我一天都不在家,怎麼偷?”
顧如意:“你昨天偷的!昨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就你在家。”
顧傾城:“昨晚趙嬸也在,而且一直在客廳,你問問趙嬸,有沒有見我出去過?”
顧庭安立刻把趙嬸叫來對峙。
趙嬸隻是個傭人,兩邊都不敢得罪,畏畏縮縮地道:“我在客廳打掃,沒注意到大小姐有沒有去上樓……”
顧傾城微笑聳肩,意思是:沒人能證明。
可顧如意手一指,犀利地道:“你也可以不走客廳的!上次你把狗屎弄到我床上,就是爬窗戶上去的!”
這話一出,顧家剩下幾人大吃一驚,“什麼?爬窗戶?”
“是的。”顧如意覺得自己終于抓到機會反制了,語氣铿锵有力,“我也是第二天才發現窗台有腳印,往樓下一看,狗别墅屋頂上也有個腳印,我就知道她是爬窗戶把狗屎弄到我床上的!”
顧傾城有點意外。
難怪顧如意敢用這麼幼稚拙劣的手段來栽贓陷害她。
原來是發現了這點。
呵,她還真是越來越有腦子了。
不過顧傾城也沒慌,淡淡地道:“這隻是你的推測,證據呢?如果單憑你一面之詞就能認定我潛入你房間偷東西,那是不是單憑我一面之詞,也同樣能認定你夥同人販子拐賣人口?”
“這,這根本是兩回事!”顧如意又急了,一急就亂了節奏,“你是在轉移話題,媽,你看她……就會拿這事冤枉我,我真是百口莫辯,太氣了!”
顧傾城很淡定:“你雙标就直說,别強詞奪理。”
“你……”顧如意啞口無言。
場面停滞,突然沒了聲音。
而後顧傾城笑着,将手伸出去,“到底還要不要?這不是你雲墨哥哥送你的定情信物嗎?”
“當然要!”
顧如意氣得兇脯起伏,上前要拿項鍊時,顧傾城又突然把手收回。
“你什麼意思?不想還我了?要強占嗎?”顧如意趾高氣揚。
“不急。”顧傾城還是面帶笑意,另一手又伸進褲兜裡,慢條斯理地說,“跟項鍊一起放在我枕頭下的,還有個玉镯。我記得,這是媽的镯子,外婆以前留下來的傳家寶。”
說話間,顧傾城将玉镯拿出,攤在手心伸出去。
顧如意看到玉镯,腦子一懵,頓時懊惱。
剛才太生氣,她都忘了還有個玉镯!
現在讓顧傾城主動拿出,占據了先機。
“媽,這真是你的镯子。”顧柏川就站在顧傾城身邊,見狀直接拿過镯子,去遞給梁景容。
梁景容接過一看,點點頭:“确實是,這镯子我藏得可緊了,你怎麼找出來的?”
她這話是問顧傾城的。
“我可沒找。”顧傾城笑了笑說,“镯子跟項鍊一起,都在我枕頭下。您該問镯子,怎麼長腿了呢,自己跑出來。”
梁景容拿着玉镯,稍稍一思量,眸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身旁的小女兒。
如果說大女兒偷那條寶石項鍊,的确有可能。
但這個玉镯,大女兒三年不在家,真的很難找到。
所以隻可能是……
顧如意察覺到母親的眼神,心虛地抿着唇避開,梁景容頓時全都明白了。
隻是,她知道小女兒為什麼要這樣做,一時也沒有拆穿。
“算了,既然東西都找到了,那皆大歡喜,今晚就這樣吧。”梁景容想息事甯人,輕飄飄的一句,就大事化小。
顧如意暗暗松了口氣,臉上青白交加,灰頭土臉。
“哥……你幫我把項鍊拿過來。”顧如意嗫喏地吐了句。
顧柏川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從顧傾城手裡拿過項鍊。
然而,顧如意接過一看,頓時目瞪口呆,“我項鍊怎麼斷了!”
顧家人正要轉身離開,聞言又全都回頭。
定睛一看,那條價值不菲的鴿皿紅寶石項鍊,居然斷成了三節!
“顧傾城!是你故意弄壞我項鍊的!你太可惡了!”顧如意瞬間崩潰,眼眶泛紅,生氣地吼道。
就在她覺得寶貝失而複得也不用被責罵時,竟發現最珍貴的定情信物被損壞了!
這短短十多分鐘,她的心情經曆了期待、暗喜、得意、困惑、慌張、心虛、平複,然後現在又突然憤怒、傷心!
“傾城,你這——你确實過分了!這條項鍊很貴重的,是雲墨送給如意的定情信物,你居然把她弄斷了!”梁景容反口就責怪起大女兒。
“哎呀……”顧傾城象征性地皺了皺眉,解釋道,“實在是你這條項鍊太漂亮了,我拿着看了又看,愛不釋手,結果不小心挂到了桌角,一扯,就斷了……”
“你——”顧如意再次語塞,兇口怒火滔天。
她明白顧傾城是刻意挑釁,表示項鍊就是我故意弄壞的,你能怎樣?誰讓你主動送到我手裡?
至此,她明白今晚這個“局”,從還沒開演就已經在顧傾城掌控之中。
顧傾城簡直就把她當猴耍着!
然而,她還有翻盤的機會。
隻要父母站她這邊,她就不算輸。
短暫一思量,顧如意立刻改變策略,抓住眼下的機會:“我不管,你把我這麼貴重的項鍊弄壞了,你賠我!”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要這麼斤斤計較嘛。反正你的雲墨哥哥那麼有錢,又那麼愛你,讓他再送你一條呗。”顧傾城一臉不在乎的笑,還拿腔捏調,茶言茶語。
不止顧如意聽完要氣炸了,顧家其它人也全都臉色陰沉,義憤填膺。
“你、你肯定是嫉妒雲墨哥哥愛上我,抛棄了你,你就心理變态毀了我們的定情信物,明明就是你處心積慮,先偷走再損毀,你還說我斤斤計較!爸,媽,這次真是姐姐的錯,你們要為我做主……”
既然要比演技,顧如意自然不會落于下風,她先是惡人先告狀,再來個主動坦白認錯。
“是!媽的镯子是我拿的,我想嫁禍她,可項鍊真不是……這是雲墨哥哥送給我的,是我們愛情的象征,我愛惜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随便拿出來,還是拿給她?她有艾滋病,萬一沾染上病毒怎麼辦……我怎麼可能拿這條項鍊冒險,就是她嫉妒,偷偷拿走的!還故意弄斷項鍊!她心思太歹毒了……”
顧如意一邊坦白一邊悔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完了見顧家人沒有反應,她居然“噗通”一聲跪下了。
“媽,對不起……我偷偷拿你的玉镯,是我的錯,你打我吧,罵我吧,嗚嗚嗚——”
顧如意拽着梁景容的手,朝自己臉上扇。
梁景容哪裡舍得打她,見她哭得這麼傷心,再加上項鍊被損壞,知道她心裡難過——一時更不舍得苛責了。
“好了,快起來吧,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梁景容拉起小女兒,幫她擦去淚水,“下不為例,這次就算了。”
顧如意抽泣着,可憐巴巴的,哽咽地點頭:“我知道了,對不起,媽……”
顧傾城看着這一幕,心裡的痛與怒,再次點燃。
同樣的錯,她犯就是不可饒恕。
而顧如意栽贓嫁禍,颠倒是非,性質更惡劣,居然“就算了”?
她想好好理論,可又深知家人早就抛棄了她,理論也是自取其辱。
心裡的怒火瞬間冰封,她忽然覺得身心俱疲,淡淡丢出一句:“既然算了,那就滾遠點,我要休息了。”
“不行!你把我項鍊弄壞了,就算沒錢賠,也必須道歉!”顧如意好不容易有了拿捏她的借口,又怎麼可能“算了”?
顧傾城沒理會,倒是轉身走到桌邊,拿起她的雙肩包。
“道歉沒有,不過維修費倒是可以。”話落,顧傾城從包裡取出兩沓沒開封的新鈔。
“兩萬,夠修嗎?”她不屑地問了句,直接手一甩,兩沓新鈔朝着顧如意的臉直直飛過去。
顧如意壓根沒料到這出,猝不及防,被砸得“啊”一聲痛呼,捂着臉火冒三丈。
濃濃的羞辱感撲面而來。
“顧傾城!”她氣急敗壞,嗓子都破音了。
顧傾城眉眼一挑,故意誤會她的意思,“不夠?那再加一萬。”
她從包裡又翻出一沓,再次扔過去,又把顧如意砸得一仰。
顧家幾人看着她這豪擲千金的手筆,幾張臉全都驚呆了。
顧如意的臉都被錢砸麻了,看着地上掉落的三萬塊,吃驚又憤怒:“你……你從哪裡來這麼多錢?不會是出去賣的吧?”
“真聰明,那你再猜猜,我跟誰賣的?”
顧傾城竟然沒有反駁,而是順着她的話問下去,無縫銜接地開始了下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