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老師一愣,看向他,隻覺得這人好高,好冷,好難接近的樣子。
還以為是保镖。
好在顧傾城很快解釋:“這位是我先生。”
托尼老師立刻點頭問好,看向陸君堯的眼神明顯忌憚,而後對顧傾城也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
顧傾城有些尴尬,睨他一眼低聲道:“你到那邊休息區坐坐。”
陸君堯拒絕:“不用,既然來了,我也剪一下。”
平時工作太忙,他沒空出來理發,每次都是讓發型師上門服務。
今天既然出來了,就順帶剪下。
正好,也近距離地當護花使者,省得這些不男不女的小白臉對他老婆動手動腳。
顧傾城聞言看向他腦袋,想到之前幫他洗頭吹頭,那烏黑冷硬的發,硬硬的好像能紮進人心裡,兇口莫名悸動。
“嗯,你頭發是有點長了,那就一起吧。”
幸虧許落顔沒來,不然他們兩口子一起剪頭發,讓人家在一旁等着,那電燈泡亮度都能比肩太陽了。
做發型時,顧傾城先跟托尼老師溝通好了自己的要求,又看向剛洗完頭出來的陸君堯。
“你想剪什麼樣的?”她揚聲問。
陸君堯說:“你決定,看你喜歡什麼樣的。”
女人狡黠一笑,很認真地端詳他,語出驚人:“那就剃個光頭吧!”
什麼?
陸君堯瞳孔地震,随即看向她挑眉,“那你是不是要陪着我當回師太?”
“嘁,做夢。”顧傾城當然是開玩笑,她心裡已經有想法了,于是跟陸君堯的托尼老師溝通。
那位托尼很認同她的審美,“顧小姐,你要是做發型師,一定也是個很優秀的發型師。”
“謝謝。”顧傾城笑納了這句誇贊。
她從小就樣樣優秀,無可挑剔,這是衆所周知的。
否則,也不會成為公認的京城第一名媛,引那麼多世家子弟和富二代争相愛慕。
但凡事都有兩面性。
也正是她過于優秀,過于耀眼,才會引起顧如意的嫉妒,被她迫害,經曆了不堪回首的三年。
想到顧如意,顧傾城心裡又生出絲絲恨來,嘴角銜起冷冷的寒意。
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驚得她眉心一皺,轉過頭去。
竟真是顧如意!
身邊還陪着梁景容。
顧傾城不解。
今天是顧如意跟孫尚骁訂婚的日子,這會兒應該很忙才是,她怎麼有空來逛商場?
心裡疑惑還沒落定,不遠處梁景容視線一轉,不經意地看到顧傾城,也是面色一驚。
“傾城!你怎麼在這裡?太巧了。”
梁景容立刻快步過來,打完招呼後,看向靠裡面位置坐着的陸君堯,神色越發恭敬:“三少,你也在。”
陸君堯瞥了眼,眸色淡冷,暗忖幸虧跟着一起來了。
不然傾城在這裡遇到顧家人,多少是要鬧不開心的。
顧傾城看到梁景容,也是臉色淡淡,縱然那是自己親媽,也像看見陌生人一般。
顧如意同樣大為吃驚,走近了道:“這麼巧,你來這裡剪頭發。”
而且陸三少還陪着她一起!
她以前經常聽陳雲墨說,陸君堯性格古怪,陰晴不定,對家裡人都愛搭不理的,誰靠近他都能凍得瑟瑟發抖。
可現在,他跟顧傾城閃婚後,竟這般耐心體貼,連顧傾城做頭發他都陪着一起。
顧如意緊緊盯着他們,再聯想自己——出門前跟孫尚骁撒嬌好一會兒,讓他陪着過來,他都不肯,還說她不懂事。
最後,她隻能找母親作陪。
這天壤之别的差距,讓顧如意心裡的嫉妒之火,瞬間又燒了起來。
憑什麼!
憑什麼顧傾城就能一直這樣好運!
而她,機關算盡,卻總是功虧一篑。
氣氛正尴尬沉默間,發廊的前台小妹走過來,對顧如意道:“顧小姐,增增老師今天的行程安排特别滿,要到下午一點才有空,您要是接受其它化妝師,那現在就可以安排。”
增增老師……
顧傾城一聽明白過來。
原來顧如意是來這裡做妝造的。
這家造型沙龍擁有全京城最頂尖的團隊,名氣特别大,很多明星都會來這裡做形象設計。
他們口中的那位“增增老師”,更是大牌明星的禦用化妝師。
據說很多相貌平平的人經過他鬼斧神工般的改造後,顔值都能提升數個檔次,效果堪稱換頭術。
顧如意顯然是想請這位大名鼎鼎的化妝師幫她做今天的妝造,以便在訂婚宴上大放異彩,出盡風頭。
“這孫少也真是的,連這點錢都不舍得,訂婚宴居然讓你來店裡做妝造,難道不應該把造型團隊請去家裡或酒店嗎?”
顧傾城明白原委後,故意做出為她打抱不平的樣子,實則是嘲諷。
“你懂什麼!增增老師可不是花錢就能請到的,是你,你也得來這裡等他。”顧如意面子挂不住,還要強行挽尊。
其實是如今沒落的顧家不夠資格請動人家。
孫家或許有資格,但孫尚骁根本不理會這種事,他覺得随便找個化妝師就行了,反正化出來都一樣。
顧如意有苦難言,還要維持表面風光。
顧傾城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我就不用了,我這張臉,就算不施粉黛也比某些人濃妝豔抹要好看十倍百倍。”
“你——”顧如意氣鼓鼓的,瞪着眼睛。
梁景容連忙兩邊安撫,“好了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鬧得難看。傾城,你如今嫁得好,三少對你百般恩寵,就不要說風涼話刺激如意了,她能遇到孫少不容易。”
“我覺得挺容易的,睡一睡不就搞定了嘛。”顧傾城現在特别豁得出去,才不管是什麼場合,該說的話一句不漏,“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呢,要不是我們夫婦,你也沒機會認識孫少。”
顧如意冷哼,“呵!真有意思,我跟我未婚夫那是緣分天注定,關你什麼事?就算沒有你們,我跟他緣分來了也擋不住,早晚還是會相遇。”
顧如意現在連僞裝都不屑了,當着梁景容的面,也毫不掩飾對這個姐姐的仇視與敵意。
陸君堯一直沉默着,暗暗給傾城當後盾,但聽到這話,他有些忍不住了。
“顧小姐這麼笃定?那要麼我們打個賭,我現在就給孫尚骁打電話,給他重新介紹個名媛千金,看看你們的緣分是不是那麼堅不可摧?”
他微微轉眸,斜睨着不知好歹的顧如意,眼角眉梢挂着淺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顧如意的臉,瞬間僵了。
她當然知道陸家三少的面子有多大,也知道他行事風格有多乖張狠戾。
萬一他真打了電話,肯定有手段逼迫孫尚骁……
顧如意還沒回應,陸君堯便取出手機來。
梁景容見狀慌了,立刻道:“三少,别這樣,都是一家人,何必把事情做這麼絕,如意就是圖口舌之快,你們别跟她一般見識。”
“……”顧如意攥着拳,氣得眼眶泛紅。
前台小妹一直在旁邊等着,見她遲遲不回應,隻好催促道:“顧小姐,您需要快點做決定,您預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們化妝師都很忙的。”
顧如意深呼吸,調整情緒,硬生生壓下心裡的怒火和妒意,回答道:“一點可以的,我還是等增增老師。”
前台眉眼一耷,“那好吧,那請您二位去休息室等候,增增老師服務完貴賓後,您再上樓。”
一對一的形象設計在樓上,環境更私密清幽。
顧如意點點頭,轉身朝休息區走去。
梁景容先是看看小女兒,再回頭看看大女兒,左右為難,但最後還是做出選擇。
她讪讪地笑着跟大女兒說:“傾城,你這邊有三少,那我……去陪着如意了,晚上見。”
顧傾城頭也未回,也沒吱聲,權當聽不見。
等人離開,陸君堯擔心她心情不好,回頭看了看。
“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陸君堯笑,“看出來了。”
顧傾城沉吟兩秒,突然好奇地問:“你剛才真準備給孫少打電話?你别忘了我們最初的目的。”
他們最初的目的,就是讓顧如意嫁給孫尚骁。
陸君堯兇有成竹地道:“我是真想打,但沒那機會,就算顧如意不求饒,顧夫人肯定也會代為道歉。”
而他要的就是那兩人擺低姿态。
顧傾城笑而不語,暗忖這家夥真是精明狡詐,算計人心的本領爐火純青。
……
顧傾城的新發型是法式劉海搭配波波頭,既減齡甜美又俏皮可愛,瞬間夢回高中時代。
她很滿意,連帶着偶遇顧如意的陰霾都消散了。
就這副模樣重回校園,沒人能看出她已經快24歲了吧。
陸君堯從鏡子裡看到她,眼眸也明顯劃過驚豔。
顧傾城皮膚白皙,五官立體精緻,整個身架骨骼也偏纖細,配上這個減齡發型——看上去就跟洋娃娃似的,讓人本能地想要狠狠寵愛呵護着。
誠如她剛才跟顧如意所說,她這張臉,根本不需精雕細琢,便已足夠驚豔。
“怎麼樣,好看嗎?”顧傾城注意到男人從鏡子裡看着她,視線與之對上,撥了撥頭發笑問。
陸君堯皺眉,毒舌的毛病又犯了,“你是去讀大學,不是讀幼兒園,整成這樣幹什麼。”
顧傾城笑容一僵,收回視線,“我喜歡,要你管!”
“……”
很快,陸君堯這邊也結束了。
他剪了個三七側分,比他以前的發型稍短,襯得五官更加硬朗,又帥又酷。
剛一起身,發廊裡幾個妹子便一臉花癡地盯着他,雙眼直冒星星。
當然,周圍的男士目光也都一直盯着顧傾城。
甚至還有人低語:“這是哪位新出道的明星?太漂亮了,肯定要火!”
這家造型沙龍确實有不少明星來做造型,也難怪大家這麼認為。
陸君堯醋瘾又犯了,見那麼多男人盯着他老婆,頓時臉色一沉,冷酷的視線射過去,一手攬過顧傾城摟進懷裡。
顧傾城一個趔趄,撞到他臂彎後,生氣地道:“你幹什麼?背上有傷又忘了?”
他淡聲低語:“真想把你藏起來。”
“……”顧傾城明白他的意思,壓着笑白了他一眼,故意諷刺他,“你藏幼兒園的小朋友做什麼?欺負未成年可是犯法的。”
“伶牙俐齒,小肚雞腸。”
就那麼随口說她一句,非得眦睚必報的還回來。
兩人準備離開造型沙龍時,顧傾城突然想起一事。
她任由陸君堯親密無間地摟着,專門拐到休息區那邊。
“如意,你慢慢等,我們就先走了,晚上見。”她溫柔細語,轉身離開時還丢了個挑釁示威的眼神,漂亮的手指愉快地擺了擺。
顧如意見她故意來秀恩愛,緊緊咬着唇,雙手攥着懷裡的抱枕,氣得發抖。
梁景容看着大女兒這副模樣,心情也複雜到難以形容。
他們是有心跟顧傾城和好的,可無論再努力都無濟于事。
求而不得,便惡意诋毀甚至憎恨詛咒,這是人性本能。
所以顧家現在對顧傾城,就是這種既想巴結讨好,卻又不服憎惡的心理,哪怕那是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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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商場簡單吃了午飯,又去國際一線大牌買禮服。
那家品牌店曾經也是顧傾城經常光顧的。
但闊别三年,新來的櫃姐不認識她。
好在櫃姐都很有眼力,一看他們俊男靓女,顔值極高,第一感官就被收服。
再看他們的衣着打扮,衣服雖叫不出牌子,但一看就是私人訂制,用料極好,于是很熱情地迎接上來。
得知顧傾城要買晚禮服,櫃姐帶着她去成衣那邊挑選。
可陸君堯一眼相中店裡C位展示的一條白色晚禮服。
那禮服不算暴露性感,是一字肩設計,兩邊肩膀處還綴有蝴蝶造型,整個蓬松大氣的裙擺也全都飄逸着立體蝴蝶。
鎂光燈下,那條禮服好似花中仙子,又似翩翩起舞的蝶陣,美麗驚豔,靈動浪漫。
“傾城,試試這條。”他手一擡,叫住了準備往裡走的顧傾城。
顧傾城回眸一看,眼眸瞬間點亮,“你眼光不錯。”
櫃姐停下腳步,臉色有些為難,“先生您好,這條晚禮服是我們限量發售的高定新款,暫時隻做展出,不出售,請您見諒。”
陸君堯淡淡地道:“衣服做出來不就是給人穿的嗎?擺在這裡有什麼意思,叫你們店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