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被問得一愣,“我能有什麼事瞞你?”
“确定沒有?”
他笑了下,坦言:“你想問什麼,直說,别兜圈子。”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我最近對你的依賴和那個什麼,進展得有點快……我怕我全身心陷進去了,結果你隻是逗我玩,那我就——”她撇嘴,肩膀一聳。
意思是,我投入了,結果發現你另有企圖,并不是真心相愛,那我就輸慘了。
陸君堯明白她的意思,嘴角再次勾笑,“想多了,我逗你玩,能把自己命都豁出去?”
“那倒也是。”顧傾城點點頭,又說服自己不要亂想。
“你繼續睡吧,休息好才能恢複快。”
“睡不着了,趴着渾身難受。”他皺眉,強忍着身體不适,又問,“藥水還有多少?”
顧傾城看了眼,“沒剩多少了,再忍忍,等打完點滴,我扶你起來坐着,會好受點。”
“嗯。”
顧傾城低頭繼續玩手機,但是想到自己剛才的提問,又怕他腦子清醒後,懷疑什麼。
尤其是,那個洲洲給他發了微信,等他看到那條信息,以他的敏銳聰明,肯定會明白自己為什麼那樣問。
不行!必須想辦法毀掉“證據”。
顧傾城稍稍一思索,心裡發笑,突然皺眉“哎”了一聲。
果然,陸君堯馬上問:“怎麼了?”
“我手機沒電了,馬上就要關機,我還想着給顔顔打個電話,跟她說我明天回去呢。”
顧傾城裝得很像。
陸君堯說:“可以去找醫生護士借下充電器,應該有的。”
“嗯,我等會兒去,不過你是不是有許落顔的号碼?”
“有。”
“那我用你手機先跟她說一聲。”
“好。”
顧傾城從床頭櫃上拿了他的手機,“要刷指紋。”
她沒等陸君堯接過手機,直接上前抓住他的右手,“哪個手指?”
“大拇指。”
陸君堯一點懷疑都沒有,就這樣由着她握住自己的大拇指,解鎖了屏幕。
顧傾城在通話記錄裡找到許落顔的電話,撥出去,而後起身走開。
“喂,顔顔,是我,我手機沒電了,用他的手機打給你的。”
那邊,許落顔起初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順口聊着:“怎麼了,計劃有變?”
“沒有,我就是跟你說,我明天回去。”
說這話時,顧傾城已經在陸君堯看不見的角度裡,拿下手機,點開了他的微信。
那個張文洲發的消息還處于未讀狀态,循着小紅點很快找到。
顧傾城把最新那條删除了。
這樣,陸君堯就不知道對方發過微信,也不知道發來的微信被她看見了。
電話那頭,許落顔不解:“我剛才給你打電話,你不是說過明天回來嗎?怎麼又特意打電話說一遍?”
顧傾城沒回應,因為她拿着手機正在查看那個張文洲跟陸君堯的聊天記錄。
這一看,她又發現了新大陸!
這個張文洲,果然是全員股神群裡的“洲洲”。
而且,她跟陸君堯領證那天,張文洲就知道了。
他還問陸君堯,這事能不能在群裡說。
陸君堯讓他不要說。
呵!當然不能說了,因為那天她在QQ群裡官宣了自己結婚的喜訊。
如果陸君堯也爆出那天結婚,她當時肯定懷疑!
這家夥,為了掩飾自己的馬甲,真是煞費苦心。
可他到底圖什麼?
隻是耍自己好玩嗎?
“傾城?傾城?”那邊的許落顔等不到閨蜜回應,連呼幾聲。
顧傾城急忙退出微信,手機又回到耳邊,“嗯,我就是跟你說一聲,你若是忙不在家也沒關系,開學的事我知道了。”
許落顔覺得很奇怪,鄭重地問:“傾城,你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沒有,就這樣說,挂了哈。”
結束通話,顧傾城拿着手機回到病床邊。
剛要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陸君堯伸手,“給我吧,我看看信息。”
半天沒看手機了,肯定很多人找。
顧傾城微微抿唇,眼眸靜靜地打量他,把手機遞過去。
陸君堯查閱信息,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顧傾城暗暗放下心,唇角勾起一抹笑。
稍晚一些時候,顧傾城回酒店會收拾行李,直接帶到醫院來,晚上就在醫院住。
王警官晚上又打來電話,還是溝通案情的事。
二傻父親被抓後,面對确鑿證據,很快就對自己買賣人口的罪行供認不諱。
至此,顧傾城被拐案将正式進入訴訟程序。
王警官來電,是跟她提前打聲招呼,等案子開庭,她做為受害人,是要出席庭審的。
“知道了,王隊,有任何事您随時找我,我一定配合。”
顧傾城想起那晚意外猝死的老大爺,想知道這事有沒有連累王隊他們被處分,卻意外得知,那老大爺的孫媳也是不久前才拐來的,女子懷孕四個月,正被鎖在家裡待産。
老大爺那晚如此激烈地與警察對抗,就是擔心警察打拐成功,發現他的孫媳婦,把人一并解救走,那樣他的孫媳婦跟重孫兒就全都沒了。
結果沒想到,邪不壓正。
最後賠上自己性命不說,他的孫媳婦跟重孫兒也全都沒了。
“被拐女孩的家人今天下午已經趕過來,一家人團聚了,應該就這幾天,父母會帶着那姑娘去流産。”
說到這些,王隊的語氣有些沉重,顯然還是自責他們來晚了一步。
如果他們再努力些,早點偵破這些案子,打掉那個人販子集團,就能避免這幾個女孩被騙,身心受傷。
挂了電話,顧傾城心情也有些唏噓。
陸君堯坐在沙發上吃飯,聽到她跟王警官的通話内容了。
見女人放下手機,皺着眉也不吃飯,他看了眼安慰:“能被解救出來,已經是幸運了,四個月流産雖然傷身體,也可好過生下來成為一輩子的羁絆和累贅。想想二傻的母親,她後來肯定是有機會逃跑的,隻是放不下二傻這個可憐兒子,便隻能一輩子困在那裡。”
顧傾城看向他,拿起筷子時嘀咕了句:“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陸君堯笑了笑,“你是我老婆,我連你心裡想什麼都不知道?”
顧傾城沉默未語,但心裡又想到他披着白衣男神的馬甲,戲耍自己的事。
這人太可怕了,城府深,又會洞察人心,還有權有勢。
若有一天他們反目成仇,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裡,顧傾城心裡不高興了,但又不好明着表現出來。
等到晚上睡覺時,她才暗戳戳地“展開報複”。
單人病房裡雖然條件還算可以,但這小縣城比不上京市那邊的大醫院,更别說跟私立醫院相比。
房間裡隻有一張病床,跟一張沙發。
陸君堯的意思是,兩人睡一張床,夠睡。
可顧傾城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就睡沙發,挺好的。”
“沙發能比床更好?”
她直截了當地說:“睡沙發比跟你睡要好。”
陸君堯皺眉:“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趕緊睡吧,我困了。”顧傾城拿着跟護士借來的毛毯,在沙發上躺下,蓋好就睡。
陸君堯卻睡不着了。
本來背上傷口痛,趴着睡就已經渾身不爽了。
偏偏這女人還跟他莫名其妙地鬧脾氣。
他盯着沙發上蜷成一團的小東西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起身下床。
“顧傾城,我怎麼惹你了?從下午你就對我态度冷淡。”
顧傾城睜開眼,躺在那裡仰視他時,覺得他巍峨如山,那種強大不可戰勝的感覺更強烈了。
“沒有,你想多了。”她消極回應。
因為真正的原因不能說出,她就想看看,兩人繼續“裝”下去,能裝到什麼時候。
等回去後,她還得找機會在線上撩一下白衣男神,看他什麼态度。
呵,戲耍她那麼久,總得還回去。
“你當我傻?看不出你對我态度有變?”陸君堯壓着脾氣,跟她繼續溝通,“我若做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你可以直接說出,我一直覺得你是很通透,很聰明的女人,怎麼也會生悶氣,讓人摸不着頭腦?”
顧傾城聽出他情緒不佳,想到他受傷未愈,這個時候不應該跟他對峙,于是暗暗調整心情,溫和了些:“真的沒有,我隻是覺得病床不夠寬,你受傷了又不能壓着擠着,我跟你一起睡,還要時刻警醒着,那樣兩人都睡不好。”
見她認真解釋,陸君堯彎腰在她身邊坐下,态度也明顯緩和,“真的隻是這個原因?”
“嗯。”
“那你下午對我态度冷淡是怎麼回事?”
“沒有,我這幾天經曆太多,心情不好也正常吧?而且想到明天回去後,迎接我們的還不知是什麼,我哪能笑得出來。”
陸君堯盯着她,她坦坦蕩蕩地迎視。
片刻後,男人臉色明顯柔和。
“你擔心我媽怪罪你?”
“那是肯定的。”
“不會,有我在,天塌下來也壓不到你。”
陸君堯随即勾笑,擡手摸在她發間,“以後有什麼心事,直接跟我說,别拉着個臉不言不語,我還以為自己做錯什麼得罪你了。”
顧傾城撇嘴,淡淡地道:“你陸家三少,高高在上,還這麼看人臉色啊?”
“别人的我不看,但你是我老婆,我當然要注意。”
他一口一個,你是我老婆,弄得顧傾城心裡對他有火,也不好發作了。
“行了,你趕緊去睡吧。”她是真的困了,昨晚都沒睡好,今天擔心這家夥,白天也沒怎麼休息。
“一起睡床,夠位置的。”陸君堯還要極力邀約,甚至半威脅,“怎麼,還要我抱你過去?”
“不要!”顧傾城急忙睜大眼睛,“你瘋了?傷口今天才重新清創,你非要瞎折騰嗎?”
陸君堯歎息,真是不舍得。
但是看她主意已定,他也沒辦法,隻能彎腰下去。
“你幹什麼,陸君堯,你别……唔!”顧傾城察覺到他的意圖,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被他以吻封緘。
放着以往,她就直接推開了。
可現在他身上有傷,不能随便推,她就隻能抵着男人兇口,徒勞抵抗,最後還是被他裡裡外外吻個遍。
“晚安。”
“……”顧傾城不回應,擡手抹着自己嘴巴,皺眉抱怨,“胡子好紮!”
男人摸摸下巴,“早上剃幹淨了。”
顧傾城:“……”
“沒辦法,雄性激素分泌太旺盛,胡子長得快。”
顧傾城受不了他明裡暗裡的調情,沒好氣地道:“趕緊睡去吧!”
陸君堯歎息一聲,站起來,盯着她看了又看,轉身回到病床上。
————
翌日一早,醫生查房。
陸君堯還是有些低燒。
醫生幫他傷口消毒後,确認沒有出皿,便辦理了出院手續。
杜總安排專車,将他們一行人送往機場。
陸家兩兄弟昨天通過電話後,決定包機回程,等陸君堯他們到達機場時,航班已經準備妥當。
快登機時,陸夫人打來電話。
“君堯,戰廷說你今天回來是不是?”陸夫人這幾天一直擔心小兒子,夜裡覺都睡不好。
“嗯,已經在機場了。”
“那航班幾點落地?”
“應該是十一點左右。”
一聽這時間正是中午,陸夫人便說:“那我們等你回來吃飯。”
陸君堯知道,自己受傷的事父母還不知,他也不想讓父母知道,一來省了唠叨,二來怕給傾城壓力。
“媽,我回來後直接去醫院,很多事等着我處理,我就不回去吃飯了。”陸君堯找借口逃離。
顧傾城在一旁聽着,看了他一眼。
陸老夫人嚴肅地道:“什麼工作那麼要緊?連飯都來不及吃?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去機場等着。”
姜是老的辣。
陸君堯到底還是犟不過老母親,皺眉答應:“知道了,我回去吃飯。”說完馬上又補充,“跟傾城一起。”
他挂了電話,顧傾城轉眸問道:“你母親還不知道你受傷的事?”
“應該是,”陸君堯牽着她的手朝登機口走去,淡淡地道,“不過早晚會知道,你别擔心,等會兒落地後,回老宅吃飯,正好帶你一起。”
顧傾城沒說話,但心情已經開始壓抑緊張。
倒不是她懼怕陸家二老。
主要是陸君堯受傷這事,她難辭其咎,二老若是怪罪,她沒有任何托辭。
她總不能在這種情況下還理直氣壯,雄赳赳氣昂昂的。
那會顯得自己特别無理,缺乏教養。
該怎麼應付,顧傾城暗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