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廷氣得一手指着他,恨鐵不成鋼,“沒教養的東西,無可救藥!滾!”
陸君堯擡手示意兄長不必生氣,而後看着陳雲墨字字清晰地道:“我們确實無權決定你的人生,那你從今以後,也不要再來陸家,我們陸家所有人跟你沒關系。搜索本文首發: 小說癡 xiaoshuochi.com你要是再敢出現,我見一次揍一次。”
顧傾城心頭微愕,眼眸圓瞪看向他。
看來陳雲墨這次氣病老太太,着實把陸君堯惹火了,這都要斷絕舅甥關系了。
陳雲墨又不服,“憑什麼?我看我外公外婆,你管不着!”
“你不信可以試試,看我能不能管着。”陸君堯放下這話,不想再多說一個字,牽着顧傾城錯身兩步,揚長而去。
陳雲墨跟着轉身,扯起嗓子喊:“傾城,他騙婚!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醒悟!”
遠去的兩人都沒理會,身影消失在轉角。
陳雲墨回頭,看向陸戰廷還要說話,卻見陸戰廷拿出手機正打電話,義正言辭地警告:“你們趕緊過來把你兒子帶走,老媽剛醒,情況還不穩定,他要是再鬧騰,别怪我六親不認!”
陳雲墨這會兒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突然态度綿軟,“大舅……我——”
“滾!”
————
陸君堯牽着顧傾城走出住院部,俊臉還鐵青陰沉着。
顧傾城看了他幾次,晃了晃他牽住自己的大掌,輕聲哄着:“行啦,别生氣了,生氣是拿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不劃算。”
走到車前,陸君堯松開她的手,兩人分别上車。
“沒生氣,”他語調涼薄,“這種沒腦子的蠢貨,要不是因為親戚,我看他一眼都嫌晦氣。”
顧傾城皺着眉頭,不解地嘀咕:“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變得如此離譜,顧如意對他的影響這麼大嗎?”
陸君堯沒回應這話,根本不想聊任何跟陳雲墨有關的話題。
“算了,以後不來往就是了,我先送你回學校。”他啟動車子。
“不着急,你先跟我把話說清楚。”顧傾城轉過身來,精緻昳麗的五官認真嚴肅。
陸君堯故意逃避,“說清楚什麼?”
“你說呢!”顧傾城刻意用目光瞥了眼他腰腹之下,小臉染上紅暈,“那個……你真有什麼弱精症,無法生育?”
她一直在琢磨這事。
原本也覺得是陸君堯撒謊,為了保護她,不讓她承受長輩的催生壓力。
可剛剛下樓時,她又聯想到許多事情——比如他一直單身,比如他突然跟自己閃婚……
還有前幾晚他們的初夜。
當時陸君堯好像……挺快的。
會不會弱精症也會導緻快槍手?
顧傾城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最後得出結論:他應該是真有那毛病,無法生育。
所以他才抗拒家裡安排的相親,抗拒談戀愛結婚。
直到——遇到自己。
畢竟他頂着“白衣男神”的身份,跟她網聊了那麼久,把她的底細都摸清楚了。
知道她有嚴重的腺肌症,很難懷孕,更知道她對懷孕生子沒有執念,甚至一度想切除子宮。
既然兩人都沒法生育,那不就一拍即合嘛!
所以就立刻閃婚。
顧傾城恍然大悟,覺得一切邏輯都說得通了。
否則,以他陸家三少尊貴顯赫的身份,怎麼至于一直單身,卻偏偏一眼看中被拐三年,被家人抛棄,又名聲盡毀的落魄千金?
思及此,顧傾城無意識地自顧自點頭……
陸君堯見她若有所思,轉過身唇角勾笑,反問回去:“你覺得呢?我像不像有病的樣子?”
“我怎麼知道,我對男人又不了解。”顧傾城一口怼回去,打量着他說,“如果你真有,我也不嫌棄你,畢竟你也沒嫌棄我。”
陸君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行,你覺得我有,那就有吧,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天這麼一說,他們知道是我有問題,是我不能生,那就不會再逼你了。甚至,他們覺得是我耽誤了你,還會覺得有愧于你,以後對你多少會客氣禮貌些。”
顧傾城聽完這話,剛下定的結論又搖擺了。
“什麼意思?你撒謊的?”
“我都說了不重要。”陸君堯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發,“走吧,我送你回學校了。”
“不用,我可以自己開車,你工作那麼忙,來回跑一趟就半天了。”
陸君堯不聽她的,直接方向盤一甩駛離停車場。
顧傾城沒辦法,隻能由着他。
路上,她左思右想,回想陸君堯剛才的話,覺得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邏輯都沒問題,徹底困惑。
“你要是真有病,就還是去治療吧。”
“嗯,我心裡有數。”
“你母親身體恢複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出院?”
“周末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回家調養也是一樣的。”
反正家庭醫生會每天上門服務,而且他自己也是醫生,多回去看看就行了。
顧傾城點點頭說:“那我就周末考完試,再跟你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陸君堯回頭看她笑了笑,“你這兒媳婦進入角色倒挺快。”
顧傾城不好意思,故意跟他唱反調,“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對你家人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不是,我的态度一直沒變,你不必委屈自己,不管是我的家人還是同事,你不喜歡的都可以不搭理,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刻意逢迎,這樣我也會有壓力。”
言外之意,如果她不想回陸家老宅,那就不回,不用為了裝孝順或是看他的面子而勉強自己。
顧傾城不解皺眉,回頭很奇怪地看着他,“你一個大男人,這個社會的既得利益者,思想行為居然這麼超前,真是難得。”
畢竟絕大多數男人的觀念依然是,你跟我結婚了,就是我家的人,就要孝順公婆,給我面子。
哪怕我爸媽家人有不對,你也要忍讓包容,畢竟他們是我父母,養大我不容易。
可眼前這人,年紀輕輕就豁達通透,把婆媳關系,同事關系全都看得透透的。
複雜事情簡單化,這樣人生也簡單容易了許多。
真是智者!
又被老婆誇獎,陸醫生謙虛低調地笑了笑,“我隻是懶,不想去處理複雜的人際關系,所以少來往是好的辦法。”
确實,顧傾城點頭,“陸醫生真是人間清醒。”
他這種人肯定從來沒有無畏的内耗,所有的時間跟精力都用來做更有意義的事。
顧傾城心裡又佩服起他,表示學到了。
到了學校,陸君堯回頭看向她,習慣性地伸手摸摸她的頭,依依不舍,“周五晚上我來接你。”
“不用,我周六要考試,等我考完試,我自己回去。”她不想周五晚上回去後,因為沉溺男色而誤事。
陸君堯一眼看穿她,“怎麼,覺得我會礙事?”
“……”顧傾城不語,心想挺有自知之明。
他轉過身,俊臉有點不悅,“顧大小姐,你想住校也是為了躲我吧?覺得每天跟我在一起,會影響你學習,耽誤你進步。”
顧傾城看向他,心虛。
果然聰明的人不好騙,他什麼都知道。
“你剛才說我人間清醒,你難道不是?新婚燕爾的,就能抛下年輕英俊的丈夫,離家住校,一心求學——這可比我更清醒,更理智,甚至更無情。”
聽他控訴起來,顧傾城失笑,對他俏皮地一眨眼:“所以我們是同類啊,才會惺惺相惜。”
試想,如果他們之間一個很粘人,隻想時時刻刻在一起,離了對方就不能活——可另一個卻拿得起放得下,時刻清醒,利落幹脆——那相處該多累啊,肯定每天都在吵架。
隻有兩個人同頻共振,三觀一緻,思想認知都在同一個高度,才能默契、高效又和諧地相處。
陸君堯被她俏皮一眨電到了,俊臉怔愣頓住。
顧傾城與他視線對上,見他眸光沉沉明顯溢滿渴望,便知他想幹什麼。
她趕緊轉身,要推門下車,可男人動作更快,長臂伸出一把将她拽回,捧起她的臉就傾身吻下去。
“唔……陸君堯,這是學校,你别老……這樣。”顧傾城很無奈,一邊被他吮吸着唇瓣,一邊艱難提醒。
一吻既罷,男人寬大的手掌捧着她精緻的臉蛋,眸裡柔情蜜意,“傾城,我的理智清醒,僅對别人有效,對你——我隻想做個‘從此不早朝’的昏君,所以你高看我了。”
顧傾城抿唇,漂亮的眼眸閃爍着星星點點,心裡泛着的甜蜜酸澀也在搖搖晃晃。
“别鬧了,快回去吧,我也忙着呢。”
“等會兒把考試信息發給我,周六我去你考點等着。”
顧傾城笑問:“你真那麼空閑啊?”
“老公接老婆,不是理所應當嗎?”
顧傾城徹底沉溺在他的溫柔中,點點頭,“那好吧,年輕英俊的……車夫。”
她又調皮,學他剛才自戀自誇的話,卻把“丈夫”改成了“車夫”。
陸君堯故作不滿,又一口親上來,她嬌笑着趕緊躲開,推開車門逃離。
————
陸君堯回到醫院都已中午。
他剛換上白大褂準備去病房,見兄長陸戰廷找來。
兄弟倆對了個眼神,陸君堯便跟着兄長走向連廊那邊。
那裡人少。
“媽情況怎麼樣?”陸君堯站定,先關心老母親。
陸戰廷回頭看向弟弟,“媽沒事,就是一想到你不能生,就長籲短歎,說當初不該放任你去學醫。”
陸君堯無所謂地笑了笑,“我挺喜歡這份職業,老人家就喜歡想七想八。”
陸戰廷正色,“君堯,你真的不能生?還是為了掩護顧傾城,故意給自己背黑鍋。”
陸君堯沒說話,但陸戰廷了解弟弟,已然得到答案。
“行,看你這麼為傾城考慮,想必是真愛。放心,媽那裡我會讓願願多勸勸,給老人家寬心。”陸戰廷拍拍他的肩,臉色明顯放松。
陸君堯點點頭:“多謝大哥。”
陸戰廷:“我去公司了,病房有護工在,你有空就過去看看。”
“好。”
陸戰廷專門來跟弟弟求證,不是好奇八卦,也不是想要催生,隻是單純想知道——弟弟是不是真有那方面毛病,心裡自卑,所以不敢找門當戶對的名媛千金,才挑了顧傾城湊合過。
倒不是他看不起顧傾城,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他知道顧大小姐有多優秀,多讓人喜歡,多擔得起“第一名媛”的稱号。
但不管她個人如何完美,都無法改變顧家臭名昭著的事實。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顧傾城多少是有些高攀的。
而現在求證完了,知道弟弟身體康健,沒有那方面毛病——但他依然選擇顧傾城,甚至為了保護顧傾城不惜賠上男性尊嚴,給自己背一口那麼大的黑鍋——那就隻能說明,他是真的愛這個女人,愛到可以不顧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擔心了的。
顧傾城雖然姓顧,但已經跟顧家決裂,甚至都在籌謀着吞掉顧家。
這種有仇必報,利落果決,目标明确的做派,倒是跟他們陸家老三的脾氣秉性一模一樣。
陸戰廷離開後,陸君堯也轉身回科室,投入到忙碌中。
學校裡。
顧傾城回來後,跟室友王若瑤的關系融洽了些,但依然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狀态。
套用陸君堯為人處世的哲學,這種界限感是最舒适的。
但是王若瑤的男朋友來過一次,剛好在食堂碰到她吃飯,就不請自來地坐在她對面,熱情十足。
顧傾城對那個李澤凡的印象越發不好,甚至覺得他根本配不上王若瑤。
但秉承切勿多管閑事的原則,她沒跟王若瑤說過。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也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旁人切勿輕易介入他人的因果,輕則招人厭,重則自身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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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不在身邊的陸醫生,還是跟從前單身一樣。
有時候加班到太晚,就索性不回家,在醫院休息室将就下。
早上起來直接去查房,忙完一圈才回科室坐會兒,或者下樓吃早餐。
這天陸君堯查完房回到科室,一眼看到辦公桌上放着的早餐。
“這誰買的?”他轉頭問道。
一個住院醫生說:“是林醫生,她給大家都帶了早餐。”
都帶了?
陸君堯面色淡淡,拎起早餐袋詢問:“誰還沒吃飽?”
話音未落,林晴語走進科室,正好撞見。
“陸師兄,這早餐是不合你胃口嗎?”林晴語也有勇氣,直接當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