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朝大爺說道，“大爺，那麻煩您幫我們指指路，我們去那老闆的家裡走一趟。”

　　 夏海從兜裡掏出了一包香煙，很恭敬地遞給大爺，算是對他的感謝。

　　 熱心腸的大爺不收，夏海執意塞給了他。

　　 大爺帶着他們去前方的和平胡同裡找人，一邊走一邊給他們講養雞場老闆的故事。

　　 據說養雞場老闆的名字叫王衛東，

　　 家住和平胡同31号，也算是這一帶的能人。

　　 以前是獸醫，政策放開以後，辭職開起了養雞場。

　　 養雞場總共開了三年，從一開始的上百隻雞到後來發展壯大，成了頗具規模的養雞大戶。

　　 在這一帶還挺出名，遺憾的是去年一場雞瘟讓整個養雞場都遭遇了滅頂之災。

　　 就連他這個獸醫都無能為力。

　　 很多雞都被活埋，慘不忍睹。

　　 聽說養雞場倒閉以後，也欠了一屁股債。

　　 連帶着大家對他的獸醫醫術也不再信任。

　　 獸醫站回不去，聽說後來去外地打工了。

　　 夏海問道，“那塊地以前就是他們家的還是從别處買來的？”

　　 大爺介紹，“是祖上留下來的，以前是個大院子，年代太久遠，院牆都倒了，後來往外擴展，就蓋成了養雞場，旁邊那塊空地是另一家的。”

　　 大爺非常善談，也很随和，林夏跟夏海大概對這個養雞場的老闆有了初步的了解。

　　 因為聽說家裡老人獨居，林夏剛才特意在胡同口的商店了買了兩袋面包，還有奶粉提着。

　　 大爺在一處掉了漆的暗紅色鐵門前停下，笑着朝他們說道，“就是這裡了，你們自己進去吧,我就先走了。”

　　 “好，大爺再見，辛苦您了。”

　　 夏海跟大爺告别，随後上前敲門。

　　 倆人在門口等待了片刻，就聽到了拐棍敲擊地面的聲音。

　　 随後，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一個身子佝偻，穿着舊棉襖褂子，拄着拐棍的老太太，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年輕人，她布滿皺紋的面容劃過一抹恐懼之色，聲音帶着顫意，詢問，“你們有事嗎？”

　　 林夏看着老人家笑眯眯的開口，"奶奶，我們找您兒子，您兒子是叫王衛東吧？"

　　 老太太本就驚恐的神色變得更加慌亂，她眼眸閃爍着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

　　 林夏跟夏海倆人被老人家的态度搞懵圈了。

　　 老太太語氣帶着懇求，“你們不要再找他了，他出去掙錢了，掙了錢會還你們的，我們不會賴賬的。”

　　 聽聞老人家的話，二人對視一眼，明白過來。

　　 老人是拿他們當上門要賬的債主了？

　　 看這情況，應該是經常有讨債的人上門來。

　　 “老奶奶，我們不是來要賬的。”林夏白皙明豔的面容帶笑，語氣柔和的解釋，“我們找您兒子有點事要談，我們不是債主，您不用緊張。”

　　 “不是要賬的？”老太太松了口氣，卻并未放松警惕。

　　 夏海也點頭附和，“對，我們不是要賬的，我們是想找您兒子談點生意。”

　　 對于夏海的說法，老太太明顯不信。

　　 她兒子負債累累，都背井離鄉了，還能談什麼生意？

　　 “奶奶，我們能進去聊嗎？”

　　 老太太拄着拐，站在門口，神色警惕，并沒有放他們進門的意思。

　　 她看着他們，解釋，“我兒子不在家，家裡就我一個老太婆，談生意的事，等我兒子從外地回來再說吧。”

　　 說完，老人家就要退回到院子裡去，關門。

　　 林夏怕老人家真的将他倆關到門外，急忙說道，“奶奶，不瞞您說，我們是想問問王衛東同志，後期對養雞場那塊地有什麼打算？如果你們不用的話，看能不能租給我們，或者賣給我們也行，就當解您兒子的燃眉之急了。”

　　 “這..........”王老太太沒想到他們是來買地的，她神色遲疑，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二人神色真摯，語氣懇切，一臉真誠的看着老人，老太太也感覺這倆人跟平時來要賬的那些人不一樣。

　　 她注意到女孩手上還提着東西，就跟走親戚一樣，應該不是壞人。

　　 林夏繼續說道，“您兒子不是欠了債麼？我們也是聽附近的人講起，就想着如果你們願意談的話，咱們好好商量一下，也算是互利共赢的好事。”

　　 “行，你們先進來吧。”

　　 老太太猶豫片刻，還是将他們迎進了院子。

　　 雖然胡同院子都不大，房子也老舊，但是老人家的院子裡打掃的非常幹淨，沒有一點積雪或者融化的雪水。

　　 院子南側的小花園裡養的菊花，上面搭了塑料紙，做了那種大棚的樣式，用竹竿撐着給下面的花兒做了保護傘，菊花沒有受到霜凍，開的非常嬌豔。

　　 上台階的時候，林夏順手扶了把老太太，生怕她拄着拐摔倒。

　　 家裡有老人，這樣的動作對于林夏來講，習以為常，幾乎是本能的伸手。

　　 但這位獨居老人的内心卻很是動容，不由得紅了眼眶。

　　 “進來吧，你們請坐。”

　　 老人家要張羅着給他們倒水，被林夏攔下。

　　 林夏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去攙扶老人，“奶奶，我們不渴，您快坐吧，渴了我們自己倒。”

　　 “我們聽說您兒子之前養雞場的規模挺大的，是遭了雞瘟是嗎？”夏海落座以後，便切入了正題，

　　 老太太歎氣，“是啊，本來養雞養的挺好的，肉雞蛋雞都有，我兒子可是個能人，他吃苦耐勞，踏實肯幹，人緣也好，這兩年他的雞場供應着這一個片區的雞蛋，雞肉，養雞場還雇了人，生活可算是有了盼頭。”

　　 老人家說到這，不由得抹起了眼淚，

　　 “去年他還興高采烈的跟我說，海城車輛廠要搬到這邊來了，他要談下車輛廠的食堂供應，以後不愁他的肉蛋沒銷路，他還要擴大規模。結果去年車輛廠還沒搬過來，雞場就倒閉了。”

　　 林夏聽到這，也是替他們感到遺憾，“真是太可惜了。”

　　 在這個年代，遭遇大規模的雞瘟，幾乎就是滅頂之災。

　　 就連後世，禽流感來的時候，養雞場也會大量滅雞。

　　 老太太意識到自己失态，忙抹了把眼淚，看着他們問，

　　 “你們說，想租養雞場那塊地？”

　　 “最好是能買下來。”林夏說道。

　　 “這.......”

　　 畢竟是祖上留下來的，一聽說他們想買，老太太面露難色。

　　 可轉念想到兒子欠的那些債，隔三差五上門要債的人，老太太又犯了難。

　　 見老太太面色糾結為難，夏海看着她問，“老人家，您有您兒子的聯系方式嗎？可不可以将這件事告訴他，我們跟他聊聊。”

　　 老人家指定是做不了這個主。

　　 依靠老人的想法，祖上留下來的土地，恐怕也舍不得賣。

　　 夏海剛如此思量着，就聽老人家問道，“你們買地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