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這會兒還是要出去逛街,也是有些故意。
便是故意做給榮華郡主看,想叫對方知曉自己的态度,日後還是莫要以為能夠從自己這個老東西身上下手接近硯書。
她雖然是年紀大了,人老了,但是她的腦子還很清楚,并不糊塗。
枝枝是硯書認定的媳婦,是硯書的心愛之人。
枝枝對自己的病情還那樣上心,見着自己多咳嗽幾聲都能擔心得紅了眼眶。
這孩子早就是自己認定的家人,她們一家人的關系,不是榮華郡主一個外人的讨好便能離間的!
容枝枝也不傻,多少也明白了祖母的意思,既然祖母要寵她,她也不會拂逆了老人家的意思:“那好!”
“說來,我還沒親手給祖母您做過衣裳,一會兒也挑一匹好料子,給您做一身。”
“也叫您瞧瞧我這個孫媳婦的繡活兒,看看算不算得一絕!”
作為樣樣都出挑的世家嫡女,她的繡工,自然也是十分出色。
餘氏卻道:“這事兒不妥!你如今懷了孩子,可是不能太過勞累……”
容枝枝笑道:“孫媳明白的,我每日白日裡尋些空閑來做就是了,如此便上不到眼睛,隻是得勞煩祖母您有些耐心,多等我一段時日。”
“還是說,祖母您擔心我做得不好,不合您的心意,這才不想要我做?”
餘氏聽着,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呀!這張嘴生得利,幾句話逼得老身不答應都不行。”
容枝枝抱着她的胳膊:“那您要不要?”
餘氏樂呵呵地笑着:“要,要!既然是你的一片孝心,那老身就不與你客氣了!”
見着容枝枝親昵地挽着餘氏的手出門。
玉嬷嬷在她們身後看着,也忍不住熱了眼。
偏過頭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淚花,想來若是老太太還活着,見着夫人又有了這樣疼愛她的祖母,也會十分高興吧!
……
餘氏不止帶着容枝枝逛街了,還逛得大張旗鼓的,像是生怕榮華郡主不知道一般。
她想着,榮華郡主若是知情識趣一些,得知了此事,也是不該再有什麼不當有的想法了,好好做他們沈家的恩人、朋友就是了。
這事兒自然也如她所料,傳到了驿站。
這叫榮華郡主聽了,波瀾不驚的臉色,都險些沒繃住,捏着茶杯的手也用了好些力氣:“這餘氏,是故意氣本郡主不成?”
侍婢也是沒想到那老太太還有這一出,她也看得出來,上午還能保持冷靜的郡主,這會兒都快被氣壞了。
侍婢也沒好氣地道:“照奴婢看,那老太太也是故意的!我們的人瞧見她今日逛了好幾家店鋪。”
“又是給容枝枝買首飾,又是給她買了幾匹料子做新衣裳。”
“還叫容枝枝陪着她去茶樓喝了茶水,點了一出戲。”
“她整個人瞧着氣色好得不得了,當真是半分身體不适都瞧不出來!”
榮華郡主冷笑了一聲:“她便是真的如此笃定,這世上不能有比容枝枝更好的孫媳婦了?”
“她到底是瞧不起本郡主,還是瞧不起我們昱國?”
今日不見自己就罷了,她還能當對方是不想做得過了,叫容枝枝傷心。
可眼下還做到這個份上,活像是故意打自己的臉面,讓自己難堪。
昨日與容枝枝針鋒相對的時候,榮華郡主都不算如何動怒。今日卻是實打實地被餘氏這個老太婆氣着了!
聽她說起昱國,侍婢遲疑着道:“或許……餘氏是因為覺得,郡主您是昱國人,若是您嫁給沈相,難免給沈相惹來麻煩和猜忌。”
“所以便覺得,容枝枝更加适合做自己的孫媳婦。而她眼下如此,不過就是想與您避嫌罷了?”
“畢竟當初沈相拒絕您的時候,不是也說了,你們立場不同,不适合在一起?”
榮華郡主也知道自己的婢女是想安慰自己。
她輕嗤道:“這一點,從前或許是問題,可這一次我來齊國……等大齊皇帝知道了我真正的來意,一切便不是問題了!”
至于餘氏到底是因為這一點,還是當真隻是喜歡容枝枝,所以不給自己臉面,對方這回叫自己難堪的事兒,她都記住了!
便先忍辱讨好對方,等自己目的達到,早晚收拾那個老太婆,以雪今日之恥!
……
沈硯書忙完了公務,剛回到府上,還沒進門,便見着餘氏和容枝枝有說有笑地從馬車上下來了。
仆人還帶着不少今日買的物件,跟在後頭。
見着自己至親至愛的兩個人,都如此高興,首輔大人臉上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嘴角噙了笑:“祖母與夫人今日去逛街了?”
餘氏笑着道:“對!今日老身與枝枝,都十分高興!你瞧瞧,是不是許久沒見枝枝笑這樣開心了?”
“媳婦老身是徹底給你哄好了,日後你自己仔細一些,可是莫要再惹她不高興了!”
雖然已是知曉,昨夜孫兒爬窗也沒被趕出來,說明夫妻兩個應當是和好了。
但餘氏還是覺得,得多哄哄,要哄得容枝枝心裡半點郁氣也無。
容枝枝聽着餘氏這話,也是啼笑皆非。
沈硯書聽着,清冷的鳳眸中都是潋滟的笑意,竟也是站在餘氏的跟前,規規矩矩地彎腰一禮。
與老太太道:“那孫兒就多謝祖母了!有祖母您看着這個家,幫孫兒哄一哄枝枝,孫兒是半分後顧之憂都沒了!”
乘風見着家裡有公孫氏的時候,和有餘氏的時候,如此不同,氣氛從烏煙瘴氣變得歡快舒心。
也總算是說了一句聰明話:“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說的便是老祖宗這般慈愛的長輩吧!”
餘氏叫他們兩個哄得很高興,哈哈笑着,由着沈硯書夫婦扶進了屋。
就是晚飯都忍不住多用了一些。
容枝枝擔心她積食,還特意命朝夕取了藥丸叫她服下。
遊玩了半日,餘氏也累了,便早早地歇下了。
容枝枝與沈硯書回了自己的院子。
落座之後,她将今日的事兒,都與他說了,最後笑着道:“祖母待我是真好,我一定要更孝順她老人家!”
沈硯書:“那是因為祖母慈愛,也是因為夫人值得。”
他一句話誇了兩個人,叫容枝枝的嘴角又揚了揚,原來是人都不能免俗,總是喜歡聽好聽的話。
隻是她又想起來什麼:“我還沒問夫君,榮華郡主這回來大齊,可是有什麼用意?總該不會隻是沖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