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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3章：絕望，看不到生機

　　 他們也不能出去尋找。找不到人或是幫不上忙不說，自己也會被那些流民活活撕碎分食。

　　 就在前幾日，一小媳婦偷偷回去外家，大半日過去，她婆家才發現她失蹤。猜測她是回了娘家，便求到馮小美跟前。

　　 馮小美讓蘇三、蘇四陪着小媳婦的丈夫前去尋找，結果發現小媳婦死在村口，兩三個虛弱的流民正趴在屍體上拼命**着她的皿液，而她的娘家人早已餓死發臭。

　　 小媳婦的丈夫當場就暈了過去，回村裡一說，村裡人個個都悲憤流淚，同時也将自家的媳婦看緊了。

　　 總之外邊已成了修羅場，石窩村裡沒人敢外出，也沒人能進入。

　　 在這人人自危的時刻，老蘇家又出了幺蛾子。

　　 病情好轉了些的蘇老太拼了命要去找馮小美，說讓她把蘇老大夫妻嫁出去的兩個女兒以及她們婆家所有人接回來；而吳氏則鬧着要去接娘家人以及兩個兒媳的外家。

　　 可村裡早已禁止外人進入，所有人都強忍着悲痛默守着這個規矩，她們卻理所當然地要去破壞，難道你們的親人是人，他們的就不是嗎？

　　 不等馮小美作出反應，村民就罵上了門去。

　　 最後差點打起架來，還是裡正出面調停。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馮小美唉聲歎氣。蘇簡出去處理搶劫糧商後帶來的麻煩了，她在家裡也提心吊膽，心情煩躁之下，又不禁大罵朝廷無能。

　　 “這個時候還不開倉赈災，簡直是視百姓的性命如草芥。”

　　 一向毒舌的方遇聽了，竟也沒反駁。

　　 他最近每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時常與馮小美說着話就失去了意識。

　　 他有種感覺，自己越來越弱，或者很快就會消散在天地間了。

　　 心裡有些不甘，人消沉了，話也少了些。

　　 馮小美感覺到他的消極，便經常趁着四下無人的時候，将他“放”出來與他吹牛。

　　 可惜，他興緻不高，很多時候是她在自說自話。

　　 “我告訴你，朝廷眼下對這災情不聞不問，是因為覺得死的人不夠多，起義軍又太弱，地方官兵就能消滅掉，所以不足以引起重視。可得民心者得天下，在這個時候，朝廷應該與百姓共存亡才是。這民心一旦失去，上邊那位的江山隻怕也要保不住了。更何況，旱災通常會伴随着水災，如果處理不當，還會引發瘟疫，到時隻怕整個南方都民不聊生......”

　　 馮小美最反感那些上位者不拿百姓當回事，給一些鼠魅魍魉抓住機會謀朝篡位，将整個國家拖入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方遇對于這種話題，一向都是采取沉默的态度。

　　 馮小美說着說着就感到沒勁。

　　 “唉，你說你這人，我每次一說到朝廷怎麼怎麼，你就不吭聲了，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方遇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也不知為何，一提起朝廷，我這心裡就不太舒服。”

　　 馮小美哼了聲，“你果然是出生權貴家族。”

　　 “也許吧。”方遇其實能确定自己是權貴，可眼下自己被困在了玉佩裡，即便是找到肉身，他也一時出不去，所以他也不想與“仇貴”的馮小美多說什麼，更沒拜托她去查探。

　　 “對了，你那日與陳澤生等人提到了一名女子，好像是叫方璐吧？我聽着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是什麼人？”

　　 “我也不太清楚她的來曆，不過能确定的是，她是出自京城的權貴之家。對了，方璐，她的名字與你的僅僅隻相差一個字，說不定你們還真是親人！”馮小美眼睛一亮，“她是收到家中消息，說哥哥病重，讓速歸，這才倉促離去，該不會你就是她的哥哥吧？”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方遇有些苦惱。

　　 馮小美有些小失望，嘴上仍安慰他，“沒事，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方遇沉默。

　　 他的時間不多了，如何能“慢慢想”？

　　 ......

　　 如此又過了幾日，馮小美總算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不知深藏在何處的小昆蟲全都鑽出了地面，棚子裡的家禽家畜躁動不安，一隊隊的螞蟻開始搬家。

　　 “可能這幾日會下大雨了，裡正叔，您看是不是該跟大夥說說，将房屋加固？即便是牲畜的棚子，也都穩固些好。”

　　 裡正“吧哒吧哒”地抽着水煙筒，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也有所察覺，昨日已安排下去。”

　　 “還是裡正叔厲害，一早就察覺了。另外，排水排澇的溝渠也要挖好呢。”馮小美說道。

　　 “今日便安排。”

　　 馮小美點點頭，心情卻越發的沉重。

　　 日子如同一頭即将死去的老牛，套着沉重的犁，喘着粗氣，吃力地一步步往前爬，隻為争取那一絲活命的機會。

　　 一眨眼又是十日。這回沒等來下雨，卻傳來消息說，朝廷的赈糧到達省城。這一消息喚醒了沉寂許久的北流省，人們欣喜若狂地奔走相告、抱頭痛哭。

　　 然而，在短暫的興奮後，人們又有些迷茫了。

　　 赈糧經過層層剝削後，發放到災民手裡，會少得可憐。這一點糧食，能暫時吊着他們的半條命。

　　 然而，莊稼沒有了，能吃的植被也早被人們啃光。

　　 災年注定很長，什麼時候沒了赈糧，他們的命也就完了。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别。

　　 而不知為何，赈糧也遲遲未發放下來。

　　 人們在望眼欲穿地盼了幾日仍無果後，意志又恢複了消沉。從希望中又回歸絕望，他們的生存欲望被摧毀個徹底。

　　 正當所有流民都以為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天空突然一聲巨響，幾乎震碎了這片天地，也狠狠地震醒了人們麻木的心。

　　 人們都不敢置信地奔出家門，站在荒野中，将脖子高高仰起。

　　 又是一道旱田雷劈下。

　　 天空中有烏雲在慢慢積聚。

　　 “快看，好像要下雨了！”

　　 “是真的要下雨了！”

　　 人們枯黃的臉上寫滿狂喜。

　　 “老天爺啊，趕緊下吧，我願為此付出性命！”有婦人匍匐在地，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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