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問認識你啊，”玉小小跟老道說：“你這不是去卧底，你是去送死。”

　　 老道把本就亂稻草似的頭發又抓了一回，問玉小小：“這樣你還能認識我？”

　　 玉小小點頭。

　　 老道……，對了，這貨是看人骨的，臉不臉的不重要。

　　 “再說了，”玉小小說：“永生寺為什麼要雇你？你又瘦又小的，一看就不是幹活的人。”

　　 老道就想，真心是夠了，回回跟這個貨說話都要傷自尊！

　　 玉小小說：“道長，我們還是算了吧，卧底這個活不好幹，我家小顧那是沒辦法，莫問對他就跟真愛似的，莫問對你……”

　　 “絕對不是真愛，”老道接玉小小的話道。

　　 “回家，”玉小小想起身帶老道走，說了句：“來人了。”

　　 老道抻頭往屋檐外看看，說：“誰來了？”

　　 “不知道，”玉小小說：“我聽見車轱辘聲了。”

　　 老道抓頭發，說：“官府為什麼不宵禁呢？”

　　 玉小小說：“景陌和我顧大哥說了，得讓永生寺的人動彈，蘇昭說蟄伏的虎狼才是最可怕的，雖然我不明白，不過我看他們都是很懂行的樣子。”

　　 老道說：“這叫不讓敵在暗。”

　　 玉小小說：“可我能知道老虎和狼躲在哪裡啊，這叫什麼危險？”

　　 老道說：“公主沒問驸馬爺這個問題？”

　　 玉小小笑了一聲，說：“小顧說因為我厲害啊。”

　　 老道說：“那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嗎？”

　　 “是嗎？”玉小小說：“怎麼什麼事都用我厲害來解釋呢？我覺得我家小顧是在糊弄我。”

　　 老道……，那你還想驸馬爺編什麼樣的贊美之詞出來？

　　 一輛單匹的馬車這時由遠及近的行來，玉小小和老道都往後一縮身子。

　　 老道說：“又是永生寺的人？”

　　 玉小小說：“估計是，這麼晚不睡覺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老道-_-|||，我們倆也醒着在！

　　 玉小小這時把老道一拎，說：“不行，這裡離得近，不安全，我們換個地方。”

　　 老道就感覺自己騰空而起，耳邊幾聲風聲呼嘯，再定睛一看，他已經趴在了這家商鋪背街的屋脊後頭。

　　 “來了，”玉小小沖老道噓了一聲，小聲道：“别說話。”

　　 老道默，他沒說話。

　　 馬車停在了樓前，車廂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從車裡出來，站在車前。

　　 車夫跑去敲門。

　　 “金剛經，”老道跟玉小小低語道。

　　 “啥？”玉小小頭往老道這裡歪。

　　 “他們對的暗号是金剛經，”老道隻得接着解釋。

　　 “佛經？”玉小小問。

　　 老道點了點頭。

　　 這時對面樓門大開，方才在樓上說話的老者和四個中年人都迎了出來。

　　 “我們發現大BOSS了，”玉小小一看這個架式，跟老道嘀咕道。

　　 老道說：“什麼包？”

　　 “就是大魚，”玉小小說：“車上下來的這人看來是個大人物，你看那五個人對他多客氣。”

　　 有夥計打着燈籠站在了這老者的身邊。

　　 借着燈籠的光，老道看清了老者的長相，似乎是本能地就張了嘴。

　　 “我去！”玉小小在老道要喊之前，擡手把老道的嘴捂上了。

　　 已經走上了台階的老者腳步一停，往玉小小和老道這裡看過來。

　　 玉小小一縮脖子，順帶也把老道的頭按下來了。

　　 “先生？”破鑼嗓子的老者看這人不走，開口尋問道。

　　 對面的青灰屋瓦在月光下顔色淺淡了許多，一隻黑貓身形矯捷地從屋頂上跑過，老者轉身進了樓，跟身後的人道：“奉天城的夜太過安靜了。”

　　 随着幾個人走回樓裡，車夫趕着馬車往樓後走去，樓門複又被關上。

　　 “地靈，”老道跟玉小小說。

　　 玉小小說：“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老道聲音有些不在調上，“害了天機門的人，就是他。”

　　 玉小小想起來了，天傑地靈，老道的雙胞胎師弟，投靠莫問，害天機門被莫問一鍋端了的那個叛徒。

　　 “他，他怎麼會來這裡？”老道說着話，又探頭去看，樓門前空落落的，空無一人了。

　　 “我家小顧說，這個地靈的本事很大，是不是真的？”玉小小手搭在隆起的屋脊上，問老道：“這家夥比你還厲害？”

　　 “不過是個叛徒，”老道咬牙道。

　　 玉小小說：“噓，他們在樓裡說話了，讓我聽聽他們在商量什麼壞事。”

　　 老道……，這人到底長了一對什麼耳朵？！

　　 玉小小一言不發地聽了半天，老道等得心急，可也不敢催身邊的這位。

　　 方才跑過去的那隻黑貓又跑上了屋頂，跟玉小小看了一個眼對眼。

　　 老道小聲趕貓道：“去！”

　　 黑貓看老道，這貓全身黑毛，貓眼金黃，老道是怎麼看這貓都覺得不吉利。

　　 玉小小看老道趕不走貓，伸手把貓脖子一掐，沒等貓叫，就把這隻野貓扔身後的小花園裡去了。

　　 老道再不喜歡黑貓，也不會這麼兇殘地對待小動物，當下心肝就顫了顫。

　　 玉小小跟老道說：“地靈是來接小顧走的。”

　　 老道把黑貓扔腦後去了，急聲道：“真的？”

　　 “真的，我聽話還能聽錯？”玉小小說：“這貨正罵樓裡的人是廢物呢，你的這個師弟挺有王八之氣的啊。”

　　 老道說：“王八之氣是什麼？”為什麼這位就不能說點讓人聽懂的話呢？

　　 玉小小看着對面的樓，小聲道：“原來是這貨來接小顧，這下子我找着小顧的主考官了。”

　　 老道淚，這跟考試又有什麼關系？

　　 玉小小扯一下老道破着幾個洞的袖子，說：“你師弟說，要親自确認我家小顧是不是真的瘋了。”

　　 老道說：“驸馬爺也就是發作的時候不似常人，他要怎麼确認？”

　　 “看我們怎麼對小顧呗，”玉小小說：“你師弟說皇家無情，我可以做誅日的皇後，為何還要做顧家婦，我去，這個賤人！”

　　 老道跟玉小小強調道：“地靈是個賤人沒錯，我沒有這樣的師弟。”

　　 “過了他這一關，小顧就可以去見莫問了，”玉小小輕輕敲一下手邊的屋瓦，跟老道說：“這賤人好糊弄嗎？”

　　 老道苦着臉，地靈要是個蠢的，怎麼會被莫問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