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依舊是賣花的一天。

　　 頂着一個小光頭的小如穿着灰撲撲的衣裳，跟一個頑皮的男娃一樣跑進跑出。

　　 她從小黑家裡拿了二十個花籃回來，也是有大中小三個分類的。

　　 “小黑不錯啊。”

　　 “那當然啦，小黑可信任我們了，他說昨天一整個白天他都沒出門，隻顧着編花籃了，這才能做這麼多個出來。”

　　 小如似乎很為自己的小夥伴的勤勞而得意。

　　 宋宛給孩子們做了早飯之後，就帶着小如趕牛車。

　　 上了牛車後，母女二人都傻眼了。

　　 牛車上堆滿了杜鵑花，隻是這個杜鵑花有好有差，有花骨朵也有開的快要凋謝了的，好像是把山上的花全部都給薅回來了。

　　 “看什麼看，隻許你們一家賣花嘛？”

　　 厲聲出語的大娘正是昨日被小如罵了的那個，昨日言語裡還不信她們能賣出去花。

　　 今日倒是也要跟着賣花了。

　　 “呸，昨兒不是還覺得我們賣不出去的嘛，現在學我們賣花倒是還不讓我們看了，我就看就看就看，看看你這人是不是用臭水溝裡的水加爛泥做的，做出來你這麼個爛人。學我們還要罵我們，真是不要臉。”

　　 小如罵人的話都跟連珠炮一樣。

　　 “汪汪汪汪汪！”雪球也沖着大娘叫。

　　 一見它的架勢估計罵得還挺髒的。

　　 那個大娘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後跟那鍋底的灰一樣，墨黑墨黑的。

　　 在大娘瘋狂的想着話準備回罵的時候，車夫喊道：“牛車要走了，坐好坐好，别吵吵嚷嚷的吓壞了我這老牛。”

　　 于是那大娘空憋了一肚子氣。

　　 她本來坐下還要和身邊的人抱怨幾句來着，但是她旁邊的人也是讪笑連連。

　　 雖然那光頭小閨女罵得厲害，但是句句在理，這大娘學着她們賣花，本來就不應該多一嘴去挑起這個矛盾來着。

　　 宋宛也摁住了小如，“搶生意沒有關系，各憑本事賺錢。”

　　 “我們生意一定比她好。”小如低頭看了自己幹幹淨淨的手指，她都洗這麼幹淨了，她們還是兩個人賣，能不好嘛！

　　 宋宛刮刮小如的鼻子，有這個士氣就好。

　　 牛車一路颠簸到了縣城。

　　 小如高興地從牛車上跳下來，精神振奮的她渾身都不酸了。

　　 “娘，咱們快去賣花。”

　　 母女二人加上一狗剛走出幾步，就發現那個大娘居然跟着她們走。

　　 “娘，她太不要臉了，我們賣花她也賣花，我們去哪裡賣她也要去哪裡賣，真是氣死人了。”小如說着竟然想過去找那個大娘理論。

　　 她被宋宛給一把拽住了，隻見她面色平靜道：“腿在她身上，她臉皮那麼厚，你罵了不過也是浪費口水。不過咱們的花搭配的多，還有花籃，她肯定賣不過我們的。”

　　 于是，宋宛和小如又在酒樓門口駐足。

　　 而那個大娘就隔了三米的距離，也擺起了小攤子，肉眼看得出的就是要跟她們搶生意。

　　 “大姐，今日生意怎麼樣啊？”宋宛臉上堆着笑，和邊上那對賣花生的母女搭話道。

　　 那個賣花生的大姐也回以微笑，“今兒生意可以，你們等一會兒說不準就能開張了。”

　　 宋宛想了想就留在這裡。

　　 “賣花咯，漂亮的杜鵑花，送小媳婦大小姐，還有少年郎的漂亮的花。放在家裡也是漂漂亮亮的，多看一眼都高興哩。”

　　 小如根本不用宋宛說，就已經叫嚷起來了。

　　 果然今日人比昨天還多，這叫嚷就吸引來了一堆看的人。

　　 “這花兒怎麼賣，還有個小花籃，瞧着倒是怪精緻的。”

　　 “以前沒看到過你們，賣便宜點，我們都照顧你們生意。”

　　 “小光頭，給我拿一個仔細瞧瞧。”

　　 宋宛就把大中小三個花籃的價格分别報給他們，分别是十文錢，五文錢，三文錢。

　　 而小如因着做生意賺錢，被人叫小光頭也不生氣，歡歡喜喜地把小花籃遞了過去給他們瞧。

　　 “不錯不錯，給我來個……”

　　 一個穿着長衫打扮的人正要開口買花，那個牛車大娘當即就高嚷起來，“我這裡便宜，隻要兩文錢啊，來買我的啊。”

　　 因着就隔了三米，這一聲吆喝直接叫走來了好幾個人去她攤子上瞧瞧。

　　 小如腳尖向外都要去罵那個大娘了，宋宛拽住了她的手，對那個穿長衫的客人道，“客官你是要買呢，還是再看看？”

　　 “不看了，給我來個中等的吧，自古以來都是一分錢一分貨，某還是不占那個便宜了。”穿長衫的客人道。

　　 宋宛倒是多看了此人兩眼。

　　 此人通透啊。

　　 她收了錢把裝滿杜鵑花的中等花籃遞給了這個客人。

　　 然後才對在一邊急不可耐想要去罵人的小如道，“你若是客人自然也是要貨比三家的，既然那些個被别家吸引走了，我們就要把還在咱們這裡的客人維系好。而且你過去一聲吼叫，那邊的客人即便是想回來找我們買，也會覺得我們兇悍而跑掉的。”

　　 小如覺得後娘說的對，畢竟她一來就賣出去了。

　　 但是眼神忍不住往邊上的攤子瞟，拼命的摁住自己肚子裡的這股子火氣。

　　 果然那邊的客人紛紛折了回來。

　　 “哎呀，便宜真是沒好貨，就光秃秃的幾支花，都沒有花藍子。我要買給我家寶珠玩的，來個最小的吧。”

　　 “就是那邊的花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沒有你們家的好，我來個大的。”

　　 “那我就來個中等的吧。”

　　 回來的客人甚至都沒有砍價。

　　 在質量不太好的攤子的對比下，宋宛她們的東西已經是物美價廉了，還有什麼好還價的。

　　 而且有些客人還是一邊走一邊說，氣得大娘嘴巴都歪了。

　　 “呸，一群沒眼光的，有啥了不起。”大娘氣得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她不信自己賣的這麼便宜還賣不過她們去。

　　 宋宛見酒樓門口生意好做，就留了小如在這裡，自己準備走街串巷去了，這樣賣的快一點。

　　 偏生那個大娘也死磕在酒樓門口了。

　　 等宋宛賣完回來，小如那邊也賣完了，而那個大娘哪裡，花隻淺淺的少了一些而已。

　　 “娘，你走了之後我真的賣出去了……那些還價的，我就額外給她們幾枝花，她們也不壓價的了，你的法子真好使。那個壞婆娘，就賣出去一小束，還是她降價到一文錢……”

　　 小如拉着宋宛的手叽叽咕咕地說着。

　　 果然聽後娘的沒錯，人也看着幹淨了，還能賺錢。

　　 主要是碾壓了那個學自己的大娘，這才是最舒坦的。

　　 母女二人要走的時候，卻被那個大娘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