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怔然萬分。

　　原來，心孽尊者将他帶在身邊，是為了交代遺言。

　　以免他畢生所學，無人傳承。

　　一時間，江凡都不知道該不該向他拔劍。

　　他握着儲物戒，心中複雜：“師尊，修煉虛流雷勁的人非死不可嗎？”

　　“你何必不惜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找到他呢？”

　　心孽尊者眼中流露一抹暖意。

　　江凡是第一個關心他的弟子。

　　他拍了拍江凡肩膀：“好意為師心領了。”

　　“但，這是少帝的命令，為師隻剩下不到五天時間。”

　　“若殺不了他，少帝就殺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好了，一切都按照為師的吩咐去做。”

　　心孽尊者揚起許願紙，神情迅速陰冷下來：

　　“小畜生，逼得老夫耗費生機來尋你。”

　　“若找到，必夷平你九族，殺你滿門以洩心頭之恨！”

　　當即向着許願紙吹了一口氣。

　　“紙灰落在虛流雷勁上！”

　　霎時間。

　　心孽尊者的生機迅速流逝，本就蒼老的他，身軀迅速幹癟。

　　臉上褶皺肉眼可見的疊加，眼珠迅速昏黃，頭發大把大把的掉落。

　　身形都在不經意的急劇佝偻。

　　哪怕是尊者，動用許願紙也要付出相應的生機代價。

　　江凡緊緊凝視着心孽尊者。

　　如果他就此隕落，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如果成功了，那……就是師徒決裂，兵戎相見的時刻。

　　在江凡緊張注視中。

　　終于。

　　許願紙燃燒起來，而心孽尊者還活着。

　　盡管氣息衰弱，生機所剩不多。

　　但，仍然活下來了。

　　許願，成功了！

　　心孽尊者咧嘴笑着，注視着手中的許願紙燒成灰燼。

　　這些灰燼，會飛向虛流雷勁修行者！

　　并如願望所述，落在對方的身上。

　　他隻要跟着灰燼，就能找到目标，完成這樁持續了足足大半年的任務。

　　噗的一聲。

　　許願紙徹底化作了灰燼，在頭頂上空盤旋，尋找着虛流雷勁的方位。

　　忽的！

　　灰燼驟然一停！

　　它找到虛流雷勁的位置所在了！

　　心孽尊者冷笑道：“小畜生！”

　　“遊戲結束了！”

　　江凡的心，也咚的猛跳了一下。

　　的确結束了！

　　他和心孽尊者的一戰，來了！

　　然而。

　　就在灰燼要有所動作，撲向江凡時。

　　不遠處的白馬寺中。

　　忽然佛音梵唱，金光彌漫。

　　一縷緩慢而有磁性，恢弘而莊嚴的嗓音，徐徐傳蕩開。

　　“有物先天地，無形本寂寥。”

　　“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

　　赫然是菩薩！

　　他的佛音仿佛天籁，讓人心神甯靜，寵辱偕忘。

　　往日種種如過眼雲煙，貪嗔癡恨如逝水東流。

　　靈魂空靈無思，忘乎所有。

　　莫說江凡整個人失神呆愣在原地，就是心孽尊者都失神淪陷其中。

　　數息後，他才猛然掙脫，驚駭道：“天聽，你幹什麼？”

　　不怪他驚恐。

　　尊者之間的較量，一念間也可決定勝負。

　　但，自己竟然失神了那麼久。

　　若是菩薩對他不利，早就将其擊殺！

　　“阿彌陀佛，有求皆苦，無求乃樂。”

　　“心孽施主，萬事莫強求。”

　　菩薩的聲音逐漸遠去，直到最後一個字時，如若蚊蚋。

　　心孽尊者皺眉：“他突然冒頭幹什麼……”

　　“不好！灰燼！”

　　他擡頭一看，哪裡還有灰燼？

　　早在他失神的時候，就飛掠不見了！

　　“天聽！”心孽尊者怒極。

　　他耗費過半的生機，許來的願望，被天聽菩薩的四言佛揭給破壞了！

　　氣歸氣，他卻不敢找天聽菩薩麻煩。

　　對方一道佛音，可是差點把他都給收了。

　　江凡暗暗吃驚。

　　什麼情況？

　　灰燼去哪了？

　　不應該是落在他江凡身上嗎？

　　可是剛才他在失神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塵鏡也晃了晃腦袋，一臉茫然：“師尊，剛才怎麼了？”

　　眼看着心孽尊者就要找到虛流雷勁修行者，突然菩薩就出現了！

　　真言尊者沒有理他，而是向江凡投去了一個欣慰的眼神。

　　既然江凡安全，她就沒有理由再留下。

　　“江凡，我先走了。”

　　江凡拱手：“恭送前輩。”

　　真言尊者點點頭，騰空而起。

　　心孽尊者見狀，連忙問道：“真言道友，你剛才可有看到灰燼去向？”

　　真言尊者搖搖頭：“沒有。”

　　“塵鏡，走。”

　　塵鏡狠狠瞪了眼江凡，不甘心的随着真言尊者一道離開。

　　真言尊者飛入高空。

　　不時的扭頭望向大地上的江凡，眼中逐漸彌漫絲絲失落。

　　今日起，她和江凡就形同陌路了。

　　過去的一切，都已結束。

　　塵鏡看在眼中，心生不滿：“師尊，江凡對你這麼重要嗎？”

　　真言尊者不假思索道：“有一些分量。”

　　塵鏡攥緊拳頭。

　　江凡才來太倉大州多久，竟然不知不覺中，在師尊的心裡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他問道：“那，我和江凡，你更喜歡誰？”

　　真言尊者道：“你不要跟他比。”

　　塵鏡咬牙道：“我想知道！不然，我難以安心修煉！”

　　真言尊者沉默片刻後，道：“當然是他。”

　　轟隆――

　　塵鏡隻覺得五雷轟頂。

　　師尊竟然更喜歡江凡，難道就因為江凡跟師尊有肢體接觸嗎？

　　這不公平！

　　真言尊者此時又道：“但，你更重要，因為你是我弟子。”

　　塵鏡這才緩解了心頭妒火，露出了舒坦的笑意。

　　你江凡再優秀，還能比得過我這個弟子在真言尊者心中的地位嗎？

　　眼珠轉了轉，他趁熱打鐵道：“師尊，我不喜歡江凡。”

　　“你以後，能不能和他斷絕來往？”

　　真言尊者冷漠望向他。

　　雖然她就是這樣做的，但塵鏡主動要求，讓她很排斥。

　　塵鏡哼道：“師尊，你當年答應過我，要助我突破化神境。”

　　“現在我心境受到江凡連累，你若不與他斷絕來往，我便難以化神。”

　　“你會因為違背誓言而領域受損。”

　　這都威脅上了？

　　真言尊者心中說不出的反感。

　　走出了逆意的塵鏡，跟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漠然道：“好，我答應。”

　　塵鏡暗暗狂喜。

　　真言尊者是絕對不會違背諾言的。

　　她說斷絕，那就一定會斷絕了。

　　哈哈哈，江凡，真言師尊是我一個人的，你這輩子都别想了，哈哈！

　　但，就在這時。

　　塵鏡忽然嗅到了淡淡的腐臭氣息。

　　他循着氣息源頭找去，身軀猛震，顫聲道：

　　“師、師尊，你的神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