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鋒瞳孔微縮,握着茶盞的手背青筋隐現。他始終想不通,既然要直面武閣之主,為何還要遮掩真實修為?
這看似矛盾的舉動如同迷霧籠罩,令他愈發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
當秦峰提着鼻青臉腫的慕容鋒現身街頭時,整座天陽城瞬間炸開了鍋。
圍觀群衆舉着手機瘋狂拍照,豪門圈子的群聊裡信息瘋狂刷屏:
“武閣玄衣使竟被揍成這副模樣!”
“上次宴會就覺得秦峰深藏不露,沒想到連慕容鋒都不是對手!”
“别高興太早,武閣最重顔面,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與此同時,城郊某座私人莊園内。
輪椅上的沈如浪把玩着玉扳指,斜睨着不請自來的中年男子:“康世伯消息倒是靈通。”
康煥額頭沁出薄汗,強笑道:“賢侄既然來到天陽,何不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他餘光掃過沈如浪打着石膏的雙腿,試探道:“聽說你和秦神醫有些誤會?”
沈如浪突然笑出聲,手指輕點輪椅扶手:“世伯可知,這輪椅本該是秦峰的?”
陰鸷目光穿透落地窗,遠處烏雲正翻滾着壓向城市天際線。
康煥匆忙趕到甯市時,手頭的情報尚不完整。他聽聞秦峰與沈家公子産生糾葛,卻未及深究其中細節。
畢竟兩地相隔三百餘公裡,慣常商賈間的利益摩擦最為常見。
這位商界前輩推着金絲眼鏡盤算:憑着自己與兩方的情分,居中斡旋當非難事。
輪椅上的沈如浪聽聞來意,蒼白手指輕輕敲擊扶手:“康世伯何時做起調停人了?”
他望着窗外梧桐飄落的枯葉,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賢侄有所不知,秦峰與我有過命交情。”
康煥遞上雪茄的手頓了頓:“你們年輕人意氣用事,何苦鬧得兩敗俱傷?”
沈如浪忽然扯開蓋在膝頭的羊毛毯,金屬支架在陽光下泛着冷光:“世伯看我這般模樣,像是意氣之争麼?”
他指尖劃過輪椅的電子操控面闆,機械轉動的細微聲響在寂靜的會客廳格外清晰。
康煥手中的雪茄剪應聲而落。他猛然憶起月前那場蹊跷的“突發惡疾”發布會,額間滲出細密汗珠:“難不成那些傳言……”
“他擰斷我雙腿時,可比你此刻的表情痛快多了。”
沈如浪突然放聲狂笑,驚飛了窗外栖息的灰鴿:“您現在是要替仇人求情,還是準備當說客?”
老商人霍然起身,紫檀手杖重重頓地:“秦峰行事向來磊落!若真是你挑釁在先……”
他扯松領口金紋領帶,多年未現的江湖氣陡然升騰:“沈家要動他,先踏過康氏三千門生的門檻!”
沈如浪眯起眼睛打量眼前人,仿佛重新認識這位看着自己長大的世叔。
電子輪椅悄然調轉方向,金屬輪毂碾過跌落在地的雪茄,在波斯地毯上拖出暗紅色灼痕。
輪椅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沈如浪喉間滾動,一口唾沫飛濺在康煥腳邊。
他眉梢斜挑,眼底浮着輕蔑的冷光:“康叔?給你三分顔色就敢開染坊?”
康煥面皮紫漲,脖頸青筋暴起:“混賬東西!”
陰影中兩名壯漢身形微晃,肌肉虬結的手臂已然繃緊。
他們注意到四周窗棂外隐約可見數道剪影,掌心沁出冷汗——這狹小廳堂裡竟埋伏着不下六人。
“去年五月初七,你在北郊高爾夫球場見過誰?”
沈如浪指尖叩擊着輪椅扶手,檀木聲在寂靜中格外清脆:“你當康家早就暗中歸附君子劍門下的事,真能瞞天過海?”
康煥瞳孔驟縮如針,袖口金絲紐扣被捏得咯吱作響:“你從何得知……”
“秦峰身邊那條瘸腿老狗都能查到的破綻,值得我費心?”
沈如浪突然暴起抓住康煥領帶,将人拽得踉跄彎下腰:“在天城,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四道黑影自梁柱後閃出,鋼制甩棍破空聲與骨裂聲同時炸響。
康煥被反剪雙臂按跪在地時,正對上沈如浪軍靴底暗藏的鋒刃。
“你老子當年……”康煥喉頭腥甜。
“家父麾下跪着求饒的敗犬裡,你可排不進前十。”
沈如浪靴尖抵住對方下颌,忽然笑得森然:“不妨告訴你,此刻正有十七輛裝甲車開往秦宅。”
話音未落,木門轟然爆裂,碎屑紛飛中秦峰踏着月光而來。
他單手插兜,另一手捏着半截斷裂的鐐铐,金屬碎末正從指縫簌簌而落。
“天城武閣?”
他擡腳碾過滿地玻璃渣:“柳青龍沒告訴你,他師父上個月剛被我打斷三根肋骨?”
皿色殘陽透過雕花窗棂投射進廳堂,沈如浪枯槁的手指死死扣住輪椅扶手,喉間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冷笑:
“秦峰啊秦峰,你可知我這七百個日夜是如何熬過來的?”
輪椅上的軀體裹着暗紋錦袍,卻掩不住衣料下空蕩蕩的褲管。
他忽然掀開膝上絨毯,露出兩條幹癟如枯枝的假肢:“看見了嗎?這是你賜給我的勳章。”
十二道黑影自廊柱後浮現,玄鐵護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秦峰青衫微動,目光掃過衆人腰間的蛇紋玉牌:“沈家影衛也摻和進來,看來沈二少确實把棺材本都押上了。”
“押注?”
沈如浪忽然癫狂大笑,脖頸青筋暴起:“我要押上你的三魂七魄!
你廢我雙腿時,可曾想過沈氏宗祠裡供着開國鐵券?可曾聽過‘武閣十二峰,隻手鎮蒼穹’?”
話音未落,三道金線突然刺穿雕花門楣。黃袍客們踏着琉璃瓦當魚貫而入,為首女子玉冠上七顆東珠灼灼生輝:
“沈公子要我們等足三個小時,原是為了看這出好戲。”
秦峰指節輕叩腰間墨玉,震落幾粒浮塵:“武閣朱雀堂的赤金流蘇,倒是比三年前更晃眼了。”
他忽而擡眸,眼底似有寒星炸裂:“隻是這出戲的終章,各位怕是唱不動了。”
灰袍老者聞言怒極反笑,袖中玄鐵算盤铮鳴作響:“臭小子太狂妄!老夫算盡江湖三十年,倒要看看你如何破這必死之局!”
廳外驟起驚雷,暴雨傾盆而落。秦峰掌中墨玉突然化作漫天星屑,在雨幕中織就詭異符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