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養臉不紅心不跳地撥通電話,瞬間切換成谄媚語氣:“葉館主真是女中諸葛!多虧您指點迷津,我們全家現在安穩得很……”
手機那頭傳來葉紅櫻冷冰冰的嗓音:“說完了沒?沒事我挂了。”
“别耽誤我和外甥增進感情。”
吳天養舉着手機愣在當場,這女人什麼時候冒出來個外甥?
不對啊,她這個歲數頂多當個小姨,外甥怕不是還在喝奶粉的娃娃?
此刻紅櫻會館七層的私人套房裡,葉紅櫻正系着圍裙在廚房忙活。
這層樓既有情報中心這些核心部門,也是她常駐的住處,雖說生活設施一應俱全,但總歸少了點人氣。
“真會挑時候。”
她沒好氣地挂斷電話。要不是吳家還有點利用價值,早把這慫包拉黑了,自從被沈家吓破膽,吳天養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
調整好情緒,葉紅櫻端着剛出鍋的辣子雞走向客廳:“小峰快來,開飯了。”
餐桌上擺着四菜一湯,都是秦峰從小吃到大的家常菜。
秦峰剛夾起塊糖醋排骨,就聽見碗裡“叮”的一聲——沾着紅油的雞肉塊穩穩落在他碗裡,表面還泛着可疑的水光。
“你小時候最愛吃這個,但又怕辣。”
葉紅櫻單手托腮,水潤的紅唇微微嘟起:“哪次不是姨幫你嗦幹淨辣椒?現在翅膀硬了嫌棄我?”
秦峰盯着那塊“加工“過的雞肉哭笑不得:“哪能啊!主要我現在能吃辣了。”
“不嫌棄就快吃!”
葉紅櫻說着又夾起塊雞肉往嘴邊送:“姨繼續幫你處理辣椒。”
吓得秦峰趕緊攔住:“您忙活半天先吃飯!我現在特愛吃排骨……”
“哦?”
葉紅櫻柳眉倒豎,筷子尖在碗沿輕輕一敲:“意思是姨做的辣子雞不香了?”
秦峰嚼着辣子雞含糊道:“武閣那攤子事總算完事了。”
葉紅櫻托着腮幫子笑:“正好,明兒帶你去古運河坐遊船,後兒爬鳳凰山看雲海。”
說着突然戳他腦門:“臭小子來天城半個月,人影都沒見着幾回!”
秦峰扒拉着飯粒點頭。
其實就算葉紅櫻不說,他也得再賴幾天——靈猴長老那倔老頭還沒來驗收成果,張靈的婚期又近在眼前。更别說……
他偷瞄着葉紅櫻眼尾的淚痣。
這女人打從娘胎裡就跟着母親進秦家,說是小姨,實則是母親娘家唯一的活見證。
秦家滅門後,她守着紅櫻會館十年如一日,如今自己入贅江家有了新巢,倒把她孤零零撂在天城。
“要不年後去天陽住段日子?”
秦峰盛了碗湯推過去:“見見您外甥媳婦。”
葉紅櫻筷子啪嗒掉桌上:“就江家那丫頭?”
突然冷笑:“當年齊老頭攔着不讓姑奶奶去,怕是早料到我要掀了江家房頂!”
秦峰後脖頸直冒涼氣——四年前他要不是真對江曉晴動了心,這母老虎怕是要把江家祖墳都刨了。
如今想來,老齊頭真是救苦救難。
“下午陪您逛步行街成不?”
秦峰趕緊岔話:“就是得先接個人。”
葉紅櫻丹鳳眼一眯:“接誰?别告訴我是江家小蹄子!”
“哪能啊。”
秦峰摸出震動的手機:“五真和尚三點到站。”
秦峰擺擺手笑道:“這人你熟得很。”
葉紅櫻咬着筷子琢磨:“周門那幫小子?”
“五真要過來搭把手。”
秦峰夾了塊紅燒肉:“呂方那邊缺個鎮場子的。”
葉紅櫻筷子啪嗒掉桌上:“那秃驢?你這是要宰誰?”
說着突然擺手:“算了算了,要人怎不早說?我手裡神勁高手多的是,随便你挑。”
秦峰撓頭:“這事兒得五真來辦才合适,你的人摻和進去容易露餡。”
葉紅櫻翻了個白眼:“那假和尚倒是會挑行頭,整天披着袈裟招搖撞騙,殺人放火的事倒幹得順手。”
正說着手機響了,五真的娃娃音從聽筒蹦出來:“少爺,二十分鐘後車站見。”
秦峰撂下碗筷,給呂方發了條微信就往外走。
路上葉紅櫻猛踩油門,紅色跑車在車流裡竄得跟條泥鳅似的。
到火車站時,出站口烏泱泱的人群裡杵着個顯眼包——藏青袈裟配九個戒疤的光頭小夥,正雙手合十沖路人傻笑。
“這年頭和尚都搞角色扮演了?”
旁邊大媽舉着手機狂拍。五真頂着張小白臉,活像從古裝劇片場跑出來的小沙彌。
要不是秦峰知道這貨底細,還真能被這副皮相唬住——戒疤是紋身貼,僧袍是淘寶爆款,連法号都是自己瞎起的。
葉紅櫻抱着胳膊冷笑:“裝模作樣。”
五真突然扭頭沖他們揮手,袈裟下隐約露出紋着KT貓的花臂——這假和尚最近又換新紋身了。
五真邁着穩當的步子來到秦峰跟前,雙手合十欠了欠身:“少主,五年沒見您了。”
轉頭打量旁邊穿着紅色套裙的冷豔女子,小和尚眼睛發亮:“這位女菩薩真像畫裡走出來的,不知怎麼稱呼?”
葉紅櫻細長的眉毛高高揚起,指尖輕輕叩着車鑰匙:“小秃驢,你剛才叫我什麼?”
高跟鞋在地面碾出危險的弧度:“看來上次在祠堂挨的藤條沒讓你長記性。”
這位紅櫻集團掌門人出了名的暴脾氣,當年把欺負秦峰的世家子弟揍得三個月下不了床的事迹,至今還在圈子裡流傳。
也隻有面對秦峰時,才會收起利爪變成溫順貓咪。
五真條件反射般往後跳了半步:“七姐我錯了!您今天這身紅裙子特别配瑪莎拉蒂!”
說着伸手就要摸流線型的車頂:“這車借我溜兩圈呗?”
“爪子不想要了?”
葉紅櫻從坤包裡摸出把銀色小剪刀,在陽光下晃了晃:“聽說你們寺裡最近在招敲木魚的沙彌?”
小和尚觸電似的縮回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發亮:“聽說紅櫻會所新來了批江南姑娘……”
“下面那二兩肉也不想要了?”
葉紅櫻冷笑着打斷:“敢在天城撒野,信不信我讓呂家那幫小子給你接風?”
五真苦着臉轉向秦峰:“少主您評評理,我在後山閉關三年零七個月,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