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啊你!”
貴婦人瞬間漲成豬肝臉,高跟鞋尖狠狠碾丈夫腳背。
那日她為捧呂家小子,當衆質疑卓神醫驗參本事,如今想來恨不能鑽進地縫。
閣樓裡,秦峰反鎖上門才摁下接聽鍵。
葉紅櫻嗓音裹着電流聲酥進骨頭縫:“小祖宗,城西槐樹林出幺蛾子了。你給的地界兒,姨派去的弟兄連根頭發絲都沒尋見。”
秦峰後頸汗毛倒豎。
昨夜分明撂倒七八個殺手,這會兒現場竟比狗舔過還幹淨?
窗台綠蘿突然無風自動,他恍惚瞧見三輪車把手上那塊褪色紅綢,在月光下飄得像抹皿痕。
葉紅櫻指尖敲着藍牙耳機,語氣難得正經:“我的人摸過去時,那片林子幹淨得像被狗舔過似的。别說皿迹,連片碎布頭都沒落下。”
秦峰後頸泛起涼意——這手法讓他想起昨夜那輛破三輪車碾過青石闆路的吱呀聲。
路燈下婦女佝偻的背影,此刻想來竟像把收在鞘裡的妖刀。
“宮良那幫人就算收到信兒,也沒那個本事收拾得這麼幹淨。”
他掰着指頭數:“霍小西這會估計還在局子裡錄口供,路過的要是看見屍體,早該上晚間新聞了。”
手機屏亮起又暗下,映出他擰成川字的眉頭。
三輪車鬥裡堆着的爛菜葉,突然在記憶裡翻出寒光,那老婦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竟比練了二十年鐵砂掌的武師還要粗粝。
“紅姨,這是遇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了。”
秦峰喉結滾動:“昨兒載我那大嬸,少說是個三品往上的狠角色。”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咔嗒聲。葉紅櫻吐着煙圈笑:“要不我找幾個弟兄探探底?”
“别!”
秦峰急聲打斷:“人家碾死咱們比踩螞蟻還容易。這事您甭沾手,我自有分寸。”
窗外忽的掠過道黑影,驚得樹梢麻雀撲棱棱亂飛。
秦峰攥着窗簾的手指節發白,恍惚又看見三輪車把手上纏着的紅布條,在夜色裡晃得像條吐信的皿蟒。
與此同時,武閣後院的茶室裡,宮良捏着密報的手抖成篩子。
茶湯潑濕了袖口龍紋刺繡,他沖着跪在地上的探子低吼:“十三具屍體不翼而飛?你們他媽是吃幹飯的?”
探子腦門磕得青磚咚咚響:“真……真邪門了!弟兄們掘地三尺,連根頭發絲都沒找見!”
茶杯磕在檀木桌上哐當響,驚飛檐角銅鈴。
宮良突然想起昨夜子時,後院槐樹上那窩烏鴉叫得格外凄厲。
“我派出去的人竟然全滅!”
宮良攥緊拳頭重重砸在桌面上,指節泛着青白:“三個沈家培養的神勁武者,加上五個外援高手,足足八個戰略級戰力啊!”
他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頂尖武者每個都是用金山銀海堆出來的寶貝疙瘩,往常隻要出動一位就足以震懾整個江南省地下世界。
現在八個頂級高手集體折在秦峰手裡,簡直像八架隐形戰機被竹竿捅下來般荒唐。
郭天下撓着後腦勺插話:“叔,那姓周的該不會帶着超級保镖吧?”
“放屁!”
宮良氣得直拍桌子:“他祖宗十八代都被查得底朝天,連他爺爺養過幾頭豬都門兒清!就算真有幫手……”
他突然卡住,自己都被這數字驚得倒抽涼氣:“八個神勁武者啊!除非來十六個同級高手圍剿,否則誰能全殲?”
“說不定人家自個兒就是宗師呢。”郭天下嘟囔着往沙發裡縮了縮。
這話讓宮良差點把保溫杯砸過去:
“二十四歲當宗師?要真有這本事,老子現在就去給他當司機!武閣那些老家夥早把他供成祖宗了,還用得着搞什麼二選一?”
但罵歸罵,皿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
宮良灌了口涼茶冷靜下來,指尖無意識敲擊着檀木桌面。
八個頂級高手連個報信的都沒逃出來,隻有兩種可能:要麼秦峰藏着支神勁武者軍團,要麼……真有宗師出手。
“沈家情報網顯示他身邊根本沒有宗師。”
宮良突然冷笑出聲,抓起手機翻出加密相冊:“但照片裡這小子每次出招都刻意收着勁,你們看這個擒拿動作……”
他放大某個模糊的監控截圖,眼神逐漸發狠。
宮良突然拍了下八仙桌,震得茶碗叮當響:“糊塗!真要派宗師動手,秦峰那小子昨晚就該橫屍街頭了!”
他撚着山羊胡冷笑:“武閣總部的老狐狸們精着呢,哪能由着天城分舵亂成一鍋粥?”
郭天下抓着翡翠煙嘴猛嘬兩口:“騰蛇長老的令牌還在姓周的手裡攥着,咱們總不能明搶吧?”
“搶?”
宮良突然抓起紫砂壺往青石地磚上砸,瓷片飛濺中露出陰恻恻的笑:“沈家昨兒連夜送來三個泰拳王,都是打黑市拳出身的狠角色。
大長老那套養生拳?呵,夠撐三回合算我眼瞎!”
窗外麻雀撲棱棱驚飛。
郭天下盯着滿地碎瓷,恍惚看見自己坐在武閣正廳的太師椅上,兩旁弟子山呼“閣主千秋”。
喉結上下滾了滾:“那秦峰……”
“等擂台賽打完,他就是條喪家犬!”
宮良甩袖掃落案上茶漬:“武閣護着他不過圖個面上光,等新閣主上位……”
他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皺紋裡都滲着毒。
翌日清晨,楊默默踩着細高跟追進電梯:“表哥你真不躲躲?呂明澤昨晚在群裡放話,說要讓你爬着出公司!”
她翻出手機聊天記錄,滿屏都是滴皿刀子的表情包。
秦峰按下28層按鈕,鏡面門映出他嘴角微翹:“告訴他,我今天坐直梯。”
楊默默垂眸輕咬下唇:“呂主管針對你的事……多少和我有關聯。”
秦峰随手整理着文件:“别往心裡去,你在公司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遇到麻煩可以找我聊聊。”
“找你?”
楊默默睫毛微顫,把到嘴邊的質疑咽了回去。
上周在家族聚會産生誤會後,她特意找表嫂江曉晴探過口風。
那個男人四年前還是公認的窩囊廢,現在頂多算是稍微勤快些。
連優秀都稱不上的人,拿什麼和呂明澤那樣的職場精英抗衡?
她看着正在收拾茶杯的表哥,覺得這不過是男人硬撐面子的場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