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給蘇梅安排了個新活，就是給牛棚那邊送糧食，每天幫那幾個老頭挑水。

　　柳意風自從上次挖坑閃了腰，又挑水的時候聊滑摔倒摔斷了腿，幸好隻是骨裂，但也把幾個老頭吓得不輕，就求到了沈鴻那裡。

　　沈鴻一直對牛棚的幾個老頭多有照顧，心下不忍，就找到了蘇梅商量。

　　他也隻能找蘇梅，村裡其他人對牛棚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惹上禍端。

　　隻有蘇梅不怕，上次還偷偷去幫着埋了鐘老。

　　而且多次接觸下來，沈鴻覺得蘇梅這人是個靠得住的，不會出賣自己。

　　蘇梅當然一口答應下來，她好幾次去偷偷看幾個老頭的時候，發現他們的生活條件實在艱苦，吃不飽穿不暖，生病了不能看醫生隻能硬熬着。

　　要不是還有沈鴻照看着，這幾個老頭也不知道能熬多久。

　　蘇梅挑着水進了牛棚，将水倒入水缸，就去生火煮粥。

　　牛棚吃的糧食是拉嗓子的大碴粥，糧食裡還摻着麥麸，豬都吃不下去的東西卻是他們維持生命的東西。

　　而且糧食還不夠吃，得計算着煮，要不然幾個月就把糧食吃完了，剩下的日子老頭們得餓肚子。

　　莫開抱着喂牛的幹草回來的時候，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飯就做好了？

　　“莫爺爺，您回來了。”

　　蘇梅端着一碗紅薯粥從簡陋的廚房出來。

　　“小蘇，你哪來的紅薯？”

　　莫開要是沒記錯，他們的紅薯已經吃完了，明年的份例大隊還沒給送來。

　　“我去找大隊要的，大隊不是還欠你們一袋子紅薯嗎？”

　　“你要來了？”

　　“對啊，莫爺爺快洗了手來吃飯，我得回去了。”

　　“好好好，我這就來。”

　　莫開莫名心頭有些酸澀。

　　他們的糧食要找會計沈慶來領取，而沈慶來一月多前出了遠門，他們去找大隊要糧食，胡巴總是用各種借口搪塞，說什麼也不肯把糧食給他們。

　　幾個老頭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算着日子吃，日日稀粥，日日吃不飽。

　　蘇梅做好飯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碰上怒氣沖沖來找人的馮大偉。

　　“蘇梅你給我站住。”

　　蘇梅站住，疑惑地看着她。

　　馮大偉他知道，知青點的老大哥，很愛面子的一個人。

　　自己平時沒有和他接觸，今天怎麼會來找自己？

　　“你有事？”

　　“蘇梅你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請你參加我得歡送會，你不來就算了，出言侮辱我算怎麼回事？你給我道歉。”

　　蘇梅：……

　　“你聽華盈盈說的？”

　　“你甭管是誰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馮大偉說着就要去拽蘇梅的手臂。

　　蘇梅反應極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擡起右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啊！”

　　“傻逼，還想和我動手？”

　　蘇梅不屑地甩開馮大偉的手。

　　馮大偉痛得跪在雪地裡，左手去捂被踹疼的膝蓋。

　　“蘇梅，你怎麼可以打人！”

　　華盈盈從後面沖了上來，擋在馮大偉身前，義正言辭地教訓蘇梅。

　　“蘇梅，我懷疑你有暴力傾向，你應該學會控制自己，你不應該對馮大偉同志動手。”

　　又來了！

　　蘇梅話都不想說，繞開前面的人繼續往家走。

　　“蘇梅你站住，我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現在你應該和馮大偉同志道歉，而不是一走了之。”

　　蘇梅冷聲道：“讓開。”

　　華盈盈咬唇，客服心裡的恐懼，大聲說道：“我不會讓開的，你要向馮大偉同志道歉。”

　　蘇梅這輩子除了報上輩子的仇，從來沒想過要針對誰。但耐不住總有人要在她面前蹦跶，挑釁她，比如華盈盈。

　　華盈盈發現身前之人的氣質變了，瞳孔一縮轉身就想跑，被一隻手抓住後衣領子狠狠掼在地上。

　　“啊！”

　　一聲慘叫刺破靜谧的山村，樹梢顫了顫，積雪從上面掉落，啪叽一下砸在了雪地上。

　　馮大偉像看瘋子一樣看着蘇梅。

　　動手打自己就算了，他剛才是激動了一些想要動手，可不發一語就把華盈盈拽回來摔在地上，是不是太變态了？

　　他到此刻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了不該惹的人，

　　蘇梅拖着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華盈盈走了過來，雪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長長的痕迹。

　　她對馮大偉說：“走吧，咱們去大隊好好說道說道，今天你們兩個鬧的是哪出，要我道歉可以，但我不能稀裡糊塗的道歉。”

　　“你你你……。”

　　馮大偉指着蘇梅你了個半天也說出其他的話，他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被華盈盈當槍使了。

　　“你什麼你，快走，别耽誤我功夫。”

　　蘇梅伸手抓住馮大偉的手臂，把人往大隊拖。

　　“放開，放開，我自己能走，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