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靈道：“你也别急，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你？”

　　她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道：

　　“别說如今我們家沒了官身，就是以前祖父還在太醫院，以我們家的地位，你覺得能夠得着鎮國公府嗎？”

　　她也是做過嫁入豪門的美夢的，可是這京城，最講究門當戶對了，如今李婉也是在做夢，隻可惜……

　　王樂靈刮了一下茶末，又道：“再說了，這件事我們也是偶然得知，保不齊别人也知道。”

　　李婉更加不忿：“就是别人知道，那也沒見誰說出去，大家都是藏着掖着暗地裡較量，你可倒好，這是嫌我的競争對手太少了？”

　　李婉狠狠看着她，一副看仇人的樣子。

　　王樂靈歎口氣，委屈又無奈地看着李婉。

　　“我傳出去是有原因的，就是要讓這些人去鬧，去争，去搶。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低等，末等的小官，商戶女。”

　　李婉一噎，二嫂這是在說她還是說自己？

　　王樂靈繼續道：“隻有這些低等，末等小官，商戶女，去鬧，鬧大了，那些豪門千金才不屑去争，要不，你以為你能有機會？”

　　李婉愣了愣，終于坐了下來，看着王樂靈。

　　王樂靈繼續道：“隻有豪門千金，高門貴女不屑去争，而鎮國公府即使納二房，也不可能看上這些不知廉恥，上門去争，去搶的低等，末等小官家的小姐，商戶女。”

　　李婉握緊了拳頭。

　　王樂靈說到這裡，這才笑着看向李婉：“可要是你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

　　王樂靈放柔了語氣，一副長嫂如母的表情，“自古貴男愛才女，妹妹美貌如花，才名在外，還怕鎮國公不動心？”

　　李婉臉一紅，随即看向王樂靈：“你還挺有心計的。你放心，隻要你幫了我，我一定會回報你的。”

　　王樂靈垂下眼睑，嘴角上揚。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急匆匆進來，

　　“大小姐，剛才皇太女傳出口谕，說她會過繼一個孩子承鎮國公府爵。”

　　李婉猛地站起來，“什麼？怎麼會這樣？”

　　丫鬟道：“好多人都說皇太女可能是迫于壓力，這才不得不如此。畢竟鎮國公府門口還有好多女眷不肯離開呢！”

　　李婉看向王樂靈，眼神在不安和憤怒中變換着。

　　王樂靈皺眉看了丫鬟一眼，這才問道：“啊婉，那個人要是真當了女皇，還在乎一個鎮國公的爵位嗎？她說的話，能信不？”

　　李婉：“可是都說君無戲言。那人下了口谕，還能改不成？”

　　王樂靈起身，附在她耳邊道：“而且，那人能不能登基還兩說呢！”

　　李婉膛目結舌。

　　皇宮，早朝。

　　劉仁修面無表情看着一摞彈劾皇太女的折子。

　　禦史，太常寺卿紛紛侃侃而談。

　　劉禦史道：“陛下，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貴為皇太女當為百姓表率，

　　可是非也，皇太女竟然觍着臉自請大婚，從而引發了京城女眷的瘋狂。”

　　“這些女孩子們紛紛效仿皇太女，大庭廣衆之下對男子尋歡求愛，有失體統。”

　　太常寺卿也喊道：“就是，自古女子為官就是禍亂朝綱，更别說女子為皇，這不是要亂了倫理綱常嗎？”

　　張禦史更是在大殿上高呼：“陛下，女子為儲君，實乃亡國之兆啊！”

　　“看看如今的京城就知道了。女子抛頭露面不知凡幾，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當街表白，簡直是烏煙瘴氣，不堪入目。”

　　“這種風氣都是皇太女引起的。陛下一定要殺殺這股子邪風。”

　　“臣附議。”

　　“臣亦附議。”

　　海公公看着大殿上跪下的人，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起來。

　　這些人都是鬼屋之毒驚變後，新提拔上來的。

　　他們這是還不了解皇太女？還是因為今天皇太女不在，這些人才敢如此大膽的？

　　還有，殿下請求大婚，這件事隻有自己和齊承化知道，又是誰傳出去的？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

　　難道是他？

　　海公公手中的拂塵忍不住晃了晃，眉頭皺起。

　　陛下不說話，一些老臣也低頭不語，很快，吵吵嚷嚷的朝堂就安靜下來。

　　劉仁修這才緩緩擡頭，看着劉禦史問道：“劉愛卿，太女大婚，是朕的主意，你是從哪裡聽說是皇太女自請大婚的？”

　　劉禦史一愣，随即和張禦史對視一眼。

　　怎麼回事？這件事難道是假的？你是要害死我？

　　張維之眯眼，這話那位說得信誓旦旦，不會有假。看來陛下這是要明晃晃地袒護皇太女了。

　　好在禦史台明文規定，即使沒有明确的證據禦史和谏官可以基于傳聞或蛛絲馬迹對官員進行彈劾。這是從前朝就流傳下來的風聞奏報的制度。

　　想到這裡，張禦史上前一步，一副死谏的模樣，跪地磕頭。

　　“陛下，臣可以給劉禦史作證，如今大街小巷都在傳，是皇太女自己主動請求大婚的。如今京城女眷有樣學樣，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劉仁修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嗯，即使皇太女自請大婚，有什麼不對嗎？”

　　衆人：……

　　禮部尚書程規上前一步，對張維之道：

　　“張大人，今年的探花郎程鵬宇就是自請大婚的，當時張大人可是誇誇其談，說他有情有義，乃君子作風。”

　　皇上頓時冷眼掃過來：“怎麼？皇太女還不如程探花？張維之，你可有把皇家看在眼裡？”

　　這話就重了。劉禦史身子瑟瑟發抖。

　　張維之卻身子跪得筆直。

　　“陛下，男女有别，皇太女行事怎能與男子相提并論？”

　　劉仁修猛地擡頭，問道：“是不能相提并論，你們所有男子加起來，也不如她一個女人。”

　　衆人紛紛低頭。

　　陛下這話，沒人敢反對。畢竟這是事實。

　　張維之硬着頭皮道：“可她的做法已經形成了極壞的影響。

　　他想起這兩天京城裡好不容易烘托起來的氛圍，一咬牙道：

　　“陛下，女人做儲君，本就是有違陰陽，臣懇請陛下廢除皇太女，否則因為她引發的綱常錯亂，男女不分，陰陽颠倒，牡雞司晨，可是會引發朝綱不穩啊陛下？

　　臣鬥膽懇請陛下撥亂反正，當廢除皇太女身份，重新冊立皇子為儲君。”

　　廢皇太女？

　　衆人驚愕！

　　劉仁修眯了眯眼。

　　這時，一個小太監拿着一個折子匆匆進來，海公公接過來遞給皇上。

　　折子是朱北辰送進來的。

　　劉仁修打開看了一眼，眼神不由淩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