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覺得王嫂子咋樣？”

　　“你們隔壁那王翠梅？”

　　“對。”

　　“她人倒是可以，可是她會願意來？”人家可是軍官太太，不一定會願意。

　　他們做生意，他們自己知道底細，可在外人看來，他們跟做自由市場的，沒啥區别。一般有些體面的人家，估計都不願意跟他們搭邊。

　　這兩天，她回來的時候，這周邊鄰居瞧見她，都遠遠避開了。

　　“她應該願意，她之前可是做過二道販子的，咱們這對她來說，那是沒有一點負擔。”蘇茉道，王翠梅想工作差點沒想瘋了。

　　“真的？那王嫂子倒是不拘一格。”莫玉蓉笑道，“那你明天去問問她，要是願意，後天讓她過來看看。”

　　“行。”

　　于是，請王翠梅的事，就這麼被拍闆了下來。

　　因為有樂樂和蘇奕遠在攬客，第三天的營業額竟然超過了前兩天，有168元。

　　次日，中午的時候，蘇茉搭三腳雞回了趟家屬院，找王翠梅把事情一說。

　　“恁說真的？”王翠梅高興不已。

　　“對，一天兩塊錢，中午包一餐，工資日結，但不保證每天都有活幹。不知王嫂子你願不願意？”

　　“願意，願意，俺可太願意了。”這收入，跟她一開始做二道販子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

　　這又不用本金，不用自己承擔風險，還不用在外面風吹日曬。這等美事，她怎麼會不願意？

　　“恁等着，俺換身衣服，這就跟恁去。”王翠梅說着，就要回房換衣服。

　　蘇茉一把拉住她，“王嫂子，你甭急，我下午還上課呢。我五點二十分放學，你這個點在中大校門口等我，我帶你去認個門。”

　　“中大你知道在哪吧？”

　　“知道知道，俺知道在哪。恁放心，俺一定準時準點的在那裡等你。”

　　“那行，那我們下午見。”

　　事情說完，蘇茉又匆匆回學校了。

　　下午，王翠梅換了身衣服，騎了自行車，不到五點，就在中大門口等着了。等蘇茉放了學，兩人便一同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裡面，除了做面點要用的東西，并沒有其他多餘的家具，又是新裝修的，顯得格外幹淨整潔。

　　“哎呦，真幹淨。蘇茉，恁真舍得，這麼大一間屋子，就用來做包子了。”

　　室内晾闆上，下午蒸的包子和饅頭正在那晾涼呢，粗粗一看，起碼得有兩三百個。

　　王翠梅驚呼，“蘇茉，恁每天做多少包子？”

　　“五六百個吧！”

　　“這麼多？能賣完？”

　　蘇茉沒正面回答，“我們有冰櫃，賣不完就冰櫃凍着。”

　　“這是張爺爺，這工作室他負責管，你先跟他去登記一下信息。”蘇茉給王翠梅引薦張振。

　　雖然她認可王翠梅，但張爺爺定的規矩也不可廢，該問的還是得問，該登記的信息還是要登記的。

　　“成。張老爺子，恁還記得俺不？俺住蘇茉隔壁。”張振去過幾次家屬院那邊，王翠梅也記得他。

　　“記得，你跟我來。”張振把王翠梅帶離了工作室，問了一些她的基本情況，跟她說了一下工作室的工作内容這些，便讓她回去，第二天來上班了。

　　王翠梅連連應好，喜滋滋的走了。

　　今天白天的時候，張振又還招了一位姓謝的五十多歲的老婦人，這個謝大娘擅長的是粵式點心，比如糯米雞，蘿蔔糕、馬蹄糕、缽仔糕、燒麥這些，要适當多增加一些品種。

　　工作室，目前就暫定三個幫工，苗大姐、王翠梅、謝大娘。

　　王翠梅走後，蘇茉便騎上車去了火車站。晚上她看店，讓父母回來休息一會兒。

　　******

　　王翠梅三個兒女都上學了，她出來的時候，家裡沒人，她又不認得太多字，隻簡單留了個‘有事出去了’的字條。

　　鄭國盛下班回來，發現三個孩子在看電視，王翠梅不在，而且家裡似乎還沒做飯。

　　“你娘呢？”鄭國盛問大兒子鄭鴻兵。

　　“不知道，她留了字條說有事出去了。”鄭鴻兵拿起桌上的字條遞給鄭國盛。

　　鄭國盛看着那狗爬一樣的字，直接團成一團扔了出去，真是多看一眼都傷眼睛。

　　“家裡還沒做飯？”鄭國盛問。

　　鄭鴻兵一頓，不太情願的起身，“我不太會做飯，想着等娘回來再做。”

　　“這都快七點了，你娘還不知道在哪呢。等她回來再做，八九點都不知能不能吃上飯。”

　　“别看了，你們幾個趕緊去食堂看看，看還剩什麼打點回來先墊着。”鄭國盛把電視關了，從兜裡掏了一塊錢給鄭鴻兵，讓他拿着飯盒去打飯。

　　快七點半的時候，王翠梅才回來，父子四人已經在吃食堂打回來的飯菜了。去的遲，也沒啥東西了，都是各樣一點，跟大雜燴一樣。

　　“恁們已經吃上了？那就好，俺還怕恁們餓着了。”

　　“你去哪了？這大晚上的，才回來。”鄭國盛臉黑如墨。

　　王翠梅今天心情好，沒跟他計較，“俺去見工了，按明天開始上班。”

　　“組織給你安排工作了？”鄭國盛吃了一驚。不應該呀，如果安排了，肯定會跟他說的。

　　“不是，等組織安排，還不知得等幾年。是蘇茉給我介紹的。”

　　“她給你介紹工作？啥工作？”

　　“她家不是開了個店鋪麼，她讓俺去給她做包子，一天2塊錢工錢呢。”

　　蘇茉家開了小賣鋪的事，他昨天聽王翠梅說了一耳朵，但沒怎麼認真聽。

　　“這工作不許去！”鄭國盛臉更黑了，“這店是私人能開的？别看現在看似不管了，等清算的時候，有她家倒黴的。還請人工作，這不是搞資本主義作風？”

　　“你要是去了，到時候被打成走資派，得下放去蹲牛棚，說不定還得連累我。”

　　他就說怎麼這麼好心，還給介紹工作，原來是想拉他家下水。

　　王翠梅不樂意了，“人家這店，是京市中央蓋章批準的，說是啥國家試驗項目，人家合法合規，怎麼就搞資本主義作風了？”

　　“再說，人家一大家子，有當大官的，有讀大學的，有當教授的，哪個不是體面人。人哪個不比你聰明？不能幹的事人能去幹？”

　　鄭國盛被怼的一時沒話說，半晌才羞惱的道：“中央的文件是那麼容易弄的？人家說不定是框你的。”

　　王翠梅白了他一眼，“恁沒這個能力去弄，人家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