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姜黎黎反手推開張青禾。

　　張青禾不慎，踉蹌著後退與路人撞在一起。

　　這是姜黎黎第一次跟她動手，她愣住。

　　「我確實不配，不僅僅是不配做他的姐姐，也不配做你們的女兒，既然這樣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姜黎黎不願在姜恆面前說難聽的話，她知道，他現在多少能聽進去一些。

　　她把車門打開，想讓姜恆上車。

　　可是張青禾很快又衝上來，一把拉住了姜恆，「你帶他回去幹什麼？不治了？我們姜家不就完了？」

　　她嗓門提得高，四周路過的人忍不住停下來圍觀，甚至停下來拍照錄視頻。

　　姜黎黎低聲警告道，「你如果不想姜家醜聞更多，就繼續鬧！」

　　「我……」張青禾自然不願丟人，她回過神一溜煙跟在姜恆後面鑽進車裡。

　　人多，姜黎黎還要臉，沒當場把她趕下車。

　　驅車走出醫院好一段路後，姜黎黎把車停在路邊。

　　她回過頭，姜恆靠著右邊車門，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穿的是京輝給的那件羽絨服。

　　剛在醫院出來的緣故，他身上有很濃的消毒水味。

　　張青禾與他拉開最大距離坐著，見停了車，她身體左傾看姜黎黎。

　　「你讓他回家，他不是要傻一輩子了？」

　　「不想讓他傻，你們就掏醫藥費，讓他回醫院接受治療。」

　　姜黎黎聲音冷冰冰的，見張青禾還想說什麼，她復又開口，「不掏錢就閉嘴，下車。」

　　張青禾猶豫地看了一眼姜恆，心疼又無奈。

　　「你爸心狠，你心也狠？這些年，要不是姜恆護著，在你偷偷改大學志願的時候，你爸就把你趕出姜家了！他對你多好啊！」

　　這些話，姜黎黎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姜恆對她的好歷歷在目，可越好……她就對父母越心寒！

　　「怪我不爭氣，你要是個兒子，也犯不著生第二個，現在被你連累的，你爸看我也不順眼，二恆你也救不了……」

　　說著，張青禾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

　　她比姜黎黎還委屈。

　　車廂裡全是被道德綁架的味道，她沖著逼死姜黎黎去的。

　　「都怪我，你就不該把我生下來，以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你們不救姜恆我救，但我的能力在這裡擺著，你看不下去就找他要錢，把姜恆送回醫院治病，看得下去……就少來打擾我們。」

　　姜黎黎把車鎖開了，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和認真，「下車吧，以後別再來找我。」

　　她這態度，讓張青禾心裡發慌，「你什麼意思？你真的不要……」

　　「除了姜恆，我誰都不要了。」姜黎黎打斷她。

　　最後張青禾是哭著下車的，下車後就給姜成印打電話，「老公啊，黎黎真的沒有錢，她也真的跟傅行琛沒辦法了，我們趕快把二恆接回醫院治療吧……」

　　「我打聽過了，他們還沒離婚，你不逼她，她怎麼會回傅家去？小恆的病又不是絕症，稍微拖一拖死不了！她會先低頭的！」

　　姜成印篤定，姜黎黎會服軟的。

　　他看人很準，姜黎黎是不會放任姜恆不管的！

　　就算，最後姜黎黎回不了傅家，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給姜恆治療。

　　至於那一切的辦法是什麼……他並不關心，隻關心自己的目的能達到！

　　電話被掛斷，張青禾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穿著華麗的衣服，卻面色沮喪又無措。

　　那可是她親生的！她怎麼能不心疼呢？

　　此刻她心底蔓延出一絲絲對姜成印的不滿，可她靠姜成印養著，不敢忤逆！

　　她看著姜黎黎的車遠去的方向，糾結又沉思著。

　　畢竟是一家人，鬧成這樣是姜黎黎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像是丟入絞肉機裡，被絞的爛成泥一樣疼。

　　他們不愛她，不管她死活，她認了。

　　但是……他們那麼重男輕女，怎麼能連姜恆也不管呢？

　　她無法想象，若是京輝沒有給出最後一條路，她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

　　眼睜睜看著姜恆斷了治療，就這麼完了嗎？

　　回到水鋼琴，她停好車下來，繞到後座打開車門，「二恆，咱們到家了。」

　　「好。」姜恆破天荒地應了一聲。

　　那一聲，應的姜黎黎心底雜亂的念頭，散去七八分。

　　她挽住姜恆的手，拎著他為數不多的行李，上樓回家。

　　一居室，空間有限，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姜恆，姜黎黎準備在卧室門口打地鋪睡。

　　姜恆上來後，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黑白分明的眼眸偶爾聚焦，落在忙碌的她身上，但很快又如枯木般無神的移開。

　　他這樣，離不了人，姜黎黎在同城網上下單，給他買了幾件冬天的衣服和睡衣。

　　等著衣服來時，她在地墊坐下，頭抵在茶幾上看著姜恆，在思考接下來她要怎麼辦。

　　她手裡的錢在未來一個月裡，承擔姜恆的藥費與日常開銷足夠。

　　若姜恆能好起來，到時她再出去上班賺錢來得及。

　　不，到時就是她與姜恆兩個人上班賺錢，很快就能還上京輝的醫藥費。

　　這是最好的局面。

　　可萬一姜恆好不了呢？

　　那樣的話，姜恆的身邊不能離人，她無法工作，生活要怎麼繼續……

　　她想不出後果，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跟公司請了兩天的假期，無微不至的照顧姜恆，讓姜恆早些適應陌生環境。

　　她每天中午都會帶著姜恆下樓逛逛，天氣雖冷可穿厚了再有充足的陽光照下來，倒也挺舒服的。

　　小區的黑色柵欄外，空曠的馬路上，庫裡南停在那裡。

　　金絲眼鏡下，男人狹長的眸眯著，眸中倒映著姜黎黎與姜恆的身影。

　　「哎，真是沒想到，姜家的人心這麼狠，我分明查到姜成印前些日子又拿公司項目抵押，成功批下來一筆五百萬的貸款，居然不給姜恆繳醫藥費。」

　　孫庭很少跟傅行琛談工作之外的事情。

　　尤其這事情，還與姜黎黎有關。

　　可他這次實在忍不住了，就沒見過姜家夫婦這樣的父母。

　　「傅總，夫人手裡為什麼沒錢呢？」他又一時衝動，忍不住問。

　　做了兩年的傅太太，就算現在在鬧離婚，手裡總不能一分錢沒有吧？

　　豪門家媳婦，誰不是一進門就拚命撈錢？

　　「你覺得是我的問題？」傅行琛聽出他話外之音，面色很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