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誘她深入,求我!
馬車平穩地穿過街頭,外面都是熙熙攘攘的人聲,車內卻陷入讓人
予歡等了半晌,也沒見裴梓雋開口說什麼事,讓她有種等待宣判的焦灼。
可她也不好追問,顯得她好像很想聽似的。
既然他不說,她便將心裡的念頭斟酌地說了出來:「我若現在這個時候去孔家,會不會有些唐突?」
「不止唐突!」裴梓雋一語中的,嘴角噙著一抹譏誚,「老孔為人迂腐刻闆,為人處事不懂變通,死守陳規濫調,而且極好面子。」
予歡乖順地垂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聽出了裴梓雋的言外之意。
她這和離的身份去了怕是也討不到好臉好話。
想要找怡翠的母親,她還是疼愛怡翠的。
可隨即予歡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怡翠的母親早被孔父馴服了,隻剩下唯唯諾諾,怕是也不頂事兒。
這時就聽裴梓雋徐徐道:「其次你去了後若直言,老孔不但不會管孔姐姐,反而還覺得她丟了他的臉……」
予歡聞言深覺梓雋分析得很有道理,她微闔了雙眼。
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是我忽略了這點……」
裴梓雋看著她苦惱的樣子,不由湊近她,別有深意的道:「不若你求我?」
他的氣息噴在她的鼻尖處,予歡的呼吸霎時一窒,倏然睜開眼,果然他那張妖冶的臉近在咫尺。
明明暗暗的光線裡,那雙點漆的眸裡染了烈烈濃情,似乎要將她灼化成繞指柔的水,讓她有些恐慌。
她聽到了他說的話,可大腦罷工般的似乎一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湊這麼近做什麼?」予歡本能地往後靠去,整個人幾乎貼在車壁上了。
裴梓雋的眸子裡有狡黠的流光閃過,他很懂得拿捏分寸,身子微微退後了些,習慣性地想要去拿腰間的玉佩。
隻是,再次摸空後,他方想起那塊玉佩早就碎了。
烏睫微垂,掩下眸底浮出的那抹黯然。
習慣原來是無法改變的。
裴梓雋若無其事的,慢吞吐地繼續道:「或許我有法子,讓那老古董親自鬧上長公主府。
我可以保證,不管孔姐姐跛腳不跛腳,長公主都得供著,不過……」
予歡雙眼倏然亮起,她一直都知道他腦子好,一些她覺得難辦的事兒。到了他那裡好像很輕易地就能化解。
隨即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對她說的前提……
予歡心裡似乎隱隱有了猜測,會不會是他說的求他之事。
那個「求」之一字,讓她心中生出了些不適來。
可想到怡翠,予歡還是不死心地試探道:「不過什麼?」
她不喜歡將揣測的東西就自以為是地給人安在頭上。
還是想聽聽他怎麼說。
裴梓雋的墨眸裡劃過一抹流光,拉過角落裡的靠枕,放在腋下,坐姿顯得有些慵懶,「不如等等再說,應該快到了。」
予歡有些氣結的瞪著他,猜不透他在打什麼主意。
可她又想不出他到底要做什麼。
外面漸漸有些安靜,予歡心下生疑,快到了?
到哪裡?
她伸手掀開馬車車幔,頓時意識到了不對。
路上沒什麼行人,而且街巷很陌生,兩旁都是庭院深廣的宅子。
「這不是去往月明巷的路!」
裴梓雋烏眸微閃了下,「先帶你去個地方。」
予歡見他神神秘秘的,心下諸多猜疑。
好在,大約盞茶間,馬車便停了下來。
裴梓雋當先下了馬車,隨即打算扶她。
予歡卻避開了他的攙扶,看著大開的門庭,裡面鬱鬱蔥蔥間,依稀還能窺見裡面的雲窗霧閣,「這是……」
裴梓雋的眸色深了幾分,攥了攥拳,「進去吧。」
予歡隨著他的腳步進了裡面。
這深宅豪院,滿庭春色,明顯是權貴府邸。
「我還沒和你說,陛下賜了我一座宅子的事。」
予歡微訝,「何時賜的?」
「唔……」裴梓雋眸光意味深長,「快一年了……」
予歡一下怔住。
快一年了,那就是說,在他頭次救駕後!
他一直未說,是因為自己?!
若那時他說聖上賜宅一事,那就意味著他得搬出來分府單過。
如此,也代表著他的離開侯府。
她有些慢半拍的才道:「恭喜你……」
裴梓雋眸光晦澀,「要不要到處轉轉?」
見予歡搖了搖頭,他道:「那去花廳喝杯茶吧。」
予歡心境有些複雜地應了。
總不能來了就走。
裡面僕從看著不是很多,男多女少。
都和平常所見的僕從不同,個個腳下無聲透著靈敏麻利。
而且顯得都極有規矩和分寸,婢女低眉垂眼地上了茶後,便退了下去。
剩下的兩個人感覺有些不自在。
準確點說,不自在的是予歡。
原本單純的關係打破了平衡,帶給她的是無所適從,進退失據。
關於在山裡發生的荒唐,那是她心神出現了脆弱的缺口,給了放縱機會,鑽了空子!
趙霆尖刻的話語驚醒了她,既然回來了,那一切都該回到正軌,她必須要謹守著她與他之間永遠也無法抹去的雷霆界線。
予歡承認自己是懦弱的,而她又做不到隨波逐流,可也沒有勇氣去面對世人的異樣目光和那風刀言語。
有些妄念,她必須及時掐滅,否則,可能會是萬劫不復!
她沒有他強大心理去無視世俗,也沒有力量去與之對抗。
衝破這些世俗的牢籠加註了萬千枷鎖,那是需要有揮袖間可令風雲變幻的力量,還需要擁有與天下為敵的勇氣。
而她太過孱弱,太過渺小,也太過平凡!
那泰山懸頂,刀劍林立的禮教法規令她惶恐!
留下這個孩子,已然是她花費了畢生的勇氣,是她經歷了生死洗禮的結果。
她怕,怕自己一個任性衝動的選擇會成為她和孩子無盡的深淵。
裴梓雋的眸光落在她垂放在膝蓋上緊攥著的小手上。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以至於不得不拿出耐心,等她心甘情願走進他親手為她編織的網裡來。
這沉默令予歡感覺到了無聲的壓迫,實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裴梓雋微垂了睫羽,將眸底跳躍的侵略藏得無懈可擊,「予歡姐姐看到了,我這裡沒個理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