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投票權力
呂頌梨既然決定由幽州的百姓來決定這些幽州滯留官員的去留,便會一步步去實施。
呂頌梨知道老百姓的識字率不高,所以這次的選舉和公示是越簡單越好。
呂頌梨讓製作了一批硬殼紙卡片,紙卡片上寫著漁陽郡十二縣官員的名字,但是按地區進行分類了。
比如路縣,就有兩位官員留下了,張永和沈坤。紙卡片上就會寫上兩個人的名字,名字後面緊跟著一個勾和一個叉。
路縣的老百姓隻需要在打勾處和打叉處按手印即可,由此決定這名官員的去或者留。
呂頌梨直接抽調了平州一批基層官員過來負責此事,再讓秦晏秦二哥安排軍隊協助。一來可以保證選舉的真實,確保老百姓是出於自願而非被強迫的。二來,也可以對幽州的基層進行摸底。
寧長歌和周鏡就負責了路縣的調查。
兩人帶著四五個幫手,以及一小隊士兵來到銀樹村。
在村長的配合下,每家每戶都有人來到祠堂壩前集合。
周鏡和其他學生一起,將硬殼紙卡片發放到銀樹村的每一戶人家,每戶一張。
領到屬於自家的硬殼紙卡片,莊戶人家都很無措,
幾個男娃好奇地伸手摸了摸紙卡片,硬硬的,像是紙,又比紙還要硬。
他們心想,平州的遼東郡總能折騰出新東西來。
發放完畢之後,寧長歌便開始講話了,「大家都拿到屬於自家的紙卡片了吧?」
「拿到了。」
「拿到了。」
面對這稀稀拉拉的回答聲,寧長歌也不惱,而是拿起一張硬殼紙卡片進行解說,「大家看,這卡片上的第一個名字是張永張縣尉,第二個名字,也就是下面那個名字是沈坤沈縣丞。你們要是覺得張永張縣尉這些年在任上做得還行,就在打勾的地方摁個手印。」
說話的寧長歌頓了頓。
村民們心說,他們覺得個鬼!
「如果你們覺得他做得不行,不希望他繼續在路縣當官了,就在後面打叉的地方摁手印。很簡單的,都聽明白了嗎?」
村長看了看像據嘴葫蘆一樣的村民,忍不住道,「問你們呢,到底聽明白沒有?好歹吱個聲啊。」
有村民大著膽子回答,「大人,這麼簡單,我們都聽明白了。」他們隻是不識字,又不是傻子。
「行,那你們就拿著硬殼紙卡片回去吧,商量一下要選哪個。」
「大人,一定要填嗎?」有村民猶豫著問道。
「非強迫的,你們也可以啥也不填,視為棄權,但你們要想清楚了。這個布棚看到了嗎?家裡沒有印泥的,一會可以拿著卡片進去裡面摁上,再交給我們。」
「現在是巳時,午時二刻我們會在這裡回收硬殼紙卡片。同時這段時間我們的士兵會在村裡巡邏。沒問題的話,就先回去吧。」
有些村民陸續回家了,但壩上還是聚集了不少村民,這事實在太稀奇了,他們恨不得湊完整場熱鬧。
寧長歌可不管他們,他們的人在收拾,準備趕往下一個村子。
臨行之際,寧長歌對周鏡說,「你們倆留在銀樹村沒問題吧?」
周鏡:「放心吧,這不還有張小隊和他的隊員們在嘛。」
「那行。有事就讓人去隔壁村找我。」寧長歌也不是那種嘰嘰歪歪的人。
這時一個銀樹村的小子好奇地問,「寧大人,你們這是要去隔壁劉家村嗎?」
「是的。」
「我給你們帶路怎麼樣?」
「那可太好了,麻煩你了小兄弟。」
「不麻煩不麻煩。」
寧長歌等人走後,周鏡肚子疼,便和同窗交待了一聲,去找地方解決了。
他敲開一戶人家,開門的是一位老大娘。
他禮貌地問道,「大娘,我想方便一下,可以借用一下貴寶地嗎?」
「可以,可以的。」張大娘認出他是和發卡片的大人一起的。
她心說,借茅廁就借茅廁,還說什麼貴寶地,讀書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
周鏡解了手之後,正系著褲腰帶呢,就聽到茅廁邊上有腳步聲傳來,他以為是路過的,沒想到腳步聲就停住了,然後說話聲就響了起來。
先是一道年老的男聲,「阿遠,你別衝動。」
接著是一道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二伯,無論如何,這次我都會摁在張永後面的叉叉上。」
最後是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阿遠,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扳倒張大人了吧?」
十四五歲的大男孩倔強地說道,「我不知道最終結果會怎麼樣,但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我應該去試試。」
「你真是異想天開,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的做法被嚴中磊知道了,你不止會害了你們家,你還會連累我們的!」
周鏡知道,他們提到的這個嚴中磊,便是銀杏村的村霸。
公鴨嗓少年張緒遠堅持道,「剛才那位寧大人考慮得很周全,我可以進去布棚再將答案寫上,不會有人知道的。」
張緒遠的堂哥還是不同意。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周鏡咳了兩下,以示存在。
他這下可把張家人嚇了一跳,「誰?」
周鏡推門而出,「是我,借用茅房的。」
見到周鏡,張家父子明顯鬆了口氣,他們認出來了,這位剛才跟在寧大人身邊的,好像是他的副手。
但此時此景,讓人很是尷尬。
周鏡笑著拍了拍張緒遠的肩膀,「小兄弟真勇敢。」他這話是一點也不避諱他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張緒遠意外地看著他。
周鏡忍不住為他說話,「大叔,我覺得你們父子倆該試著相信這位小兄弟,也試著相信我們的新政。」
張老漢嘴巴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張緒遠的堂哥則是不以為然。
周鏡對他說道,「大兄弟,你可以選擇沉默,但請不要嘲笑甚至詆毀那些比你勇敢的人,比如你堂弟,因為他們爭取到的光或許有一天也會照耀到你身上。」
這句話簡簡單單又富含哲理,一開始不明白,但多咀嚼兩遍,卻隱隱有所悟。
張緒遠的堂兄囁嚅了一下。
周鏡說完和他們點點頭就離開了。
張緒遠眼睛發亮地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他想加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