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眉心一緊，難道她拒絕自己的原因是這個？

　　可是她之前幾次檢查，不都是說沒有過夫妻生活嗎？

　　雖然他也一直很疑惑，不懂她被拐三年是如何護住清白的，但他選擇無條件相信這話。

　　可她現在又問這個問題，難道是檢查時對醫生撒謊了？

　　她失去清白了？

　　陸君堯心裡百轉千回，手指落在屏幕上，幾經猶豫不知如何詢問。

　　顧傾城見他一直不語，心裡已有答案。

　　李夫人：看來你是有的。

　　白衣：我是醫生，並不在乎這個，相對於那一層膜，我更看重對方身體健康。

　　發出這話，陸君堯心頭有些躁動，頓了頓繼續回復。

　　白衣：既然那人也是醫生，他應該跟我一樣的想法。

　　白衣：恕我冒昧一問，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拒絕對方嗎？

　　顧傾城暗暗咬唇，想著反正跟這人不會見面，也就實話實說。

　　李夫人：我沒有那種經驗，但因為特殊遭遇，對這種事陰影太重。

　　李夫人：而且因為那些遭遇，我名聲盡毀，不會有人相信我還是清白的，連我家人都不信。

　　陸君堯心頭一震，準備觸碰屏幕的手指微微顫抖。

　　原來這是她抗拒戀情最主要的原因。

　　難怪無論張教授跟鍾老如何科普找男友的好處，她都不為所動。

　　微微深呼吸，平復心情，陸君堯重新看著她的話，手指輕擊屏幕。

　　白衣：我相信你，也同情你[抱抱]。

　　顧傾城唇角輕勾，笑意帶著苦澀。

　　李夫人：謝謝你，陌生網友。

　　回復完這話，顧傾城突然有點後悔。

　　不應該一時衝動說這些的，萬一對方人品不佳，把這事告訴了別人，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畢竟她的域名在論壇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以後她也會在證券圈子裡混。

　　李夫人：抱歉跟你說這些，我要睡了，拜拜。

　　顧傾城懷著悔意，趕緊道別下線了。

　　陸君堯看著灰掉的頭像，落下手機，心情複雜酸澀。

　　雖然顧傾城沒把話說清楚，但他能大緻猜想到她所遭遇的那些噩夢。

　　一想著她在遭遇那些事情時的絕望無助，陸君堯心裡便忍不住顫抖蜷縮。

　　而這一切，都是她至親的家人所緻。

　　手機響起，喚醒了陸君堯的沉思。

　　定睛一看，好友周伽南打來的。

　　這傢夥，去國外談項目，去了半個月，昨天才回來的。

　　看來是倒完時差，滿皿復活了。

　　「喂。」陸君堯啟動車子，淡聲接起。

　　周伽南語氣驚訝地嚷嚷道：「聽說你鐵樹開花，要脫單了？」

　　「……」陸君堯抿唇，無語。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我才出去半個月，回來就聽說你苦戀顧家大小姐？當眾表白又護短，到底什麼情況？」

　　陸君堯淡淡地道：「你換女友跟換衣服似的，我喜歡個女人有什麼稀奇？」

　　「不是，你喜歡誰不好，你喜歡顧傾城？她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跟你外甥談過啊，你家裡也不會同意吧？」

　　「我的幸福，我自己做主。」陸君堯不想聽任何反對的意見，哪怕是關係最好的兄弟，哪怕他是導師的親兒子。

　　於是他冷聲道：「我開車在，你沒正經事就掛了。」

　　「別，等等！我在蘇荷，談成了大項目慶祝呢，你趕緊過來熱鬧下。」

　　「剛下班，累，不去。」

　　「哎呀你放心，我不勸你，我巴不得你脫單，聽說你還沒搞定顧傾城，這方面我經驗十足啊，我幫你支招！」

　　陸君堯確實心情鬱悶，想了想答應下來，驅車前往。

　　————

　　許落顏跟著導師出差去了。

　　家裡就剩顧傾城一人。

　　到了吃飯時間，她看著冰箱裡的食材，決定簡單弄點填飽肚子算了，結果太高估了自己的廚藝。

　　煮出來的青菜雞蛋面，實在難以下咽。

　　再加上喝完中藥後胃裡難受，那碗面越發吞不下去。

　　拿起手機準備叫外賣時，手機正好響起。

　　陸君堯。

　　她盯著屏幕幾秒，不想接，怕對方知道自己一人在家，馬上過來。

　　孤男寡女的，稍有點曖昧火花，可能就失控泛濫了。

　　於是她掛了電話，回了條簡訊息過去：葯已經喝了，我要午休。

　　陸君堯知道她是故意迴避自己，本想再打一遍，又覺得過度糾纏顯得太掉價，隻好放下手機。

　　可儘管如此，他心裡還是惦念不安。

　　算算時間，她生理期快到了，也不知喝了一個多周的中藥有沒有效果，不知她這次會不會依然疼痛難忍。

　　想到周伽南給他支招，說隻要確定了對方不排斥自己，對自己有好感，不妨手段強硬點。

　　越是紳士風度，越是尊重對方，反倒越停滯不前。

　　陸君堯思忖片刻，又重新燃起鬥志，決定今天下班後直接去嶺江一品。

　　而顧傾城發了婉拒的信息後，見對方沒再回復，估摸著他多少有些不悅，心情也跟著受影響。

　　但這不會改變她的態度。

　　兩人不合適，就沒必要開始，否則局面會比現在更糟。

　　重新點了外賣，她餓過頭也沒什麼胃口了，簡單扒拉了兩口便上樓繼續看書。

　　後來犯困，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

　　她一驚地醒來，看著來電顯示，頓時打起精神。

　　王警官！

　　難道是人販子抓到了？

　　顧傾城立刻接通來電：「喂，王警官您好。」

　　「顧小姐，你現在方便來警局一趟嗎？你被拐的案子有重大進展。」電話那頭，警察同志詢問道。

　　顧傾城瞬間激動，「可以的，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顧傾城收拾了下馬上趕往警局。

　　王警官接待她，簡單說了找她過來的用意。

　　原來警方根據顧傾城前陣子提供的犯罪嫌疑人畫像，經過艱苦卓絕的排查尋找，破獲了一起有組織有預謀的人口販賣案件，抓捕了六名犯罪嫌疑人。

　　其中有兩人跟顧傾城提供的畫像高度相似。

　　「今天叫你過來呢，是想讓你再次確認下。」

　　顧傾城連連點頭：「好的。」

　　王警官從電腦上調出六名犯罪嫌疑人的照片，讓顧傾城一一辨認。

　　結果第一張照片，就被顧傾城認出。

　　「就是他！他是綁架我的人之一，也是他親口說，綁架我是受人指使，說那人跟他講，要把我賣遠一些，永遠都找不到。」

　　王警官臉色嚴肅，「他有說受誰指使嗎？」

　　「沒說名字，隻說對方是女的，說賣姐姐之類的。王警官，顧家有個養女叫顧如意，顧如意跟我承認過，她確實串通人販子拐賣我，但後來顧家偏袒她，她又矢口否認。不過我有她親口承認的錄音。」

　　顧傾城沒想到警察同志動作這麼快，能迅速抓到當年的人販子。

　　一想著顧如意終於要被抓起來，顧傾城難抑激動。

　　「好，稍後我們會傳喚顧如意來配合調查。」王警官立刻轉頭看向同事，幾人溝通交流後，便給顧如意打電話。

　　顧如意受網暴影響，還躲在家裡沒出門。

　　接到警察電話，她瞬間驚慌失措，連忙下樓找梁景容，「媽，警察打電話，讓我去警局……」

　　梁景容見她慌慌張張的，先安撫了兩聲，又問：「警察有說什麼事找你嗎？」

　　「不，我不知道……但警察說我要是不去，就要來家裡抓我。」顧如意心虛，越想越害怕，「媽，我該怎麼辦？您能不能跟爸說一聲，趕緊幫我找律師，我需要律師。」

　　「你先別急，我給你爸打電話。」

　　梁景容馬上給丈夫打過去，結果無人接聽，又找了秘書才得知，丈夫正在開會。

　　「你爸忙著，等會兒再說，我先陪你去警局看看什麼情況。」

　　有梁景容作陪，顧如意相對鎮定了點。

　　可想到自己過去乾的壞事，她還是惴惴不安。

　　梁景容跟顧如意到達警局時，顧傾城還沒有離開。

　　她是故意留下來，想等著顧如意來了後，看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看到顧傾城，顧如意越發慌張，那點僥倖心理瞬間潰散。

　　她記得顧傾城說過，警方正在查找線索，現在突然傳喚她，那肯定是案件有進展了。

　　顧如意腦子裡嗡嗡直響，隻能暗暗用力地攥著手，才能勉強鎮定。

　　「傾城？」看到大女兒，梁景容也覺得驚奇，但很快堆起笑臉，走過去主動打招呼，「傾城，你怎麼在這裡？媽這些日子一直想方設法地找你，今天總算見到了。」

　　顧傾城神色淡冷，笑了笑道：「您還是操心自己女兒吧。」

　　梁景容臉色一頓，回頭看了眼顧如意，突然明白過來。

　　「傾城，是你……是你報案抓如意的嗎？」

　　顧傾城還沒回復，顧如意已經急忙過來央求：「媽，您再給爸打電話，讓律師過來，我需要律師。」

　　「顧如意，請跟我們進訊問室。」警察同志走過來，一聲令下。

　　顧如意害怕極了，但細細一想，當年那幾通電話，她並未暴露自己的身份，時隔三年，就算抓到那些人販子，對方也不可能記得她是誰。

　　她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提醒梁景容，「媽，你快給我爸打電話，快點！」

　　隻要警方證據不足，隻要律師請得好，她一定能逃過一劫。

　　「顧如意！」警察見她拖拖拉拉，隻好過來強行帶走。

　　「媽，你不要求她了，沒用的，讓我爸快找律師！」顧如意被帶走前，聲音急得有些顫抖了。

　　梁景容已經全部明白了。

　　她看向顧傾城，臉色複雜又心痛，遲疑片刻開口：「傾城，你還要告如意串通人販子綁走你的事嗎？」

　　顧傾城轉眸看向她，眼眸微眯，「怎麼，你們早就知道是她串通人販子的？她跟你們坦白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