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扣上安全帶，同時回答：「司機送我來的。」

　　許落顏竊笑，「原來陸醫生是有備而來。」

　　確實。

　　陸君堯知道顧傾城今天來看畫展，特意跟同事調了班空出周一。

　　他本就打算看完畫展約顧傾城吃飯，所以就沒開車，讓司機送他過來的。

　　顧傾城依然瞪著他，想罵人，可最終隻是抿唇不語，氣橫橫地發動引擎上路了。

　　陸君堯時不時轉頭看她一眼，而後評價：「車技不錯，三年沒開，還這麼熟練。」

　　顧傾城淡淡地道：「聽你誇人有點心裡不踏實。」

　　他莞爾一笑，「我說過了，你是例外。」

　　他說過不再對她毒舌，那就要說到做到。

　　顧傾城沒吭聲，但心頭微微一熱，刻意忽略。

　　許落顏坐在後面，盡量降低存在感，悄然吃瓜。

　　車廂短暫安靜，而後被陸君堯的手機來電打破。

　　他取出手機看了眼，眉心微皺，低聲道：「是雲墨。」

　　顧傾城臉色淡淡，毫無反應。

　　「喂……」陸君堯接通。

　　電話那邊，陳雲墨急聲問道：「小舅，你跟傾城離開美術館了嗎？」

　　陸君堯一聽就明白過來。

　　肯定是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在圈子裡傳開，那傻外甥得了消息想趕過去「偶遇」顧傾城。

　　「嗯，已經走了。」

　　「你們去哪兒？」

　　「去吃飯。」

　　「去哪裡吃？」

　　「私廚。」

　　陸君堯回答這話，惹得顧傾城吃驚回眸，瞥他一眼，又馬上回正視線。

　　不得不說，這傢夥真是焉兒壞！

　　他們明明就不是去私廚，他卻這般對答如流地忽悠陳雲墨。

　　等掛了電話，顧傾城冷笑：「你這樣調戲你外甥，不怕被罵？」

　　「無所謂。」陸君堯笑了笑，毫不在意，倒是說回正事，「今天美術館的這齣戲，怕是在圈子裡傳開了，你想過怎麼辦沒？」

　　顧傾城也學他毫不在意的態度，「無所謂，反正我早已身敗名裂。」

　　陸君堯思忖片刻，詢問：「顧如意當年陷害你的事，除了你誘供她的證詞，還有其它證據嗎？」

　　顧傾城倍感窩火：「我要是有其它證據，早把她弄進去了，還能由她這般放肆。」

　　「那你想不想換種方式報仇？」

　　車子正好到紅綠燈前停住，顧傾城回頭看他：「什麼方式？」

　　陸君堯直直看著她的臉，思忖停頓。

　　他怕說出來，會讓顧傾城覺得他心思很陰暗，手段太狠毒，進而畏懼他，疏遠他。

　　「不說算了。」顧傾城見他猶豫，收回視線。

　　正好紅燈變綠，她又繼續開車。

　　陸君堯想著顧家對她的傷害，最終還是選擇站她這邊。

　　「其實就算你有人證物證，能證明她當年串通人販子綁架拐賣你，最終落實到刑罰上，也不過是幾年牢獄之災。她若是表現好，爭取緩刑，出來得更快。」

　　顧傾城聽到這裡，心頭便明白了大半。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過了，腦海裡也琢磨過更「歹毒」的報仇方法。

　　隻是覺得法治社會，就算報仇也不能犯法，把自己賠進去。

　　「剛才那幅畫，有沒有給你什麼啟發？」陸君堯突然轉移話題。

　　「畫？」顧傾城聽得一愣，有點不耐煩，「那幅畫怎麼了？你說話能不能痛快點？」

　　陸君堯有條不紊，慢慢地給她分析：「那幅畫如果真是反映婚姻對女人的束縛，或者家暴對女人的傷害——那你可以參考下，比如……給顧如意介紹個有特殊癖好的有錢人，而且婚後才暴露出來，以顧家的德行，顧如意結婚肯定會撈不少好處，到時候顧家拿人手短，就算顧如意後悔想離婚，也沒那麼容易。」

　　陸君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優雅地舒了口氣：「對女人來說，不幸的婚姻，可比真正的監獄更像牢籠，那樣才能鎖住她一輩子，相當於判個無期徒刑。」

　　顧傾城聽完，側目看向他，神色複雜，還透著點驚訝和意外。

　　許落顏沉默已久，這會兒突然冒出來，「陸醫生，厲害！一幅畫還能給你靈感。」

　　顧傾城冷哼，「果然無毒不丈夫。」

　　用這種法子坑顧如意，無異於是借刀殺人——高，實在是高！

　　見她這麼說，陸君堯立刻解釋：「千萬別誤會，我也是跟你同仇敵愾，才會想到這麼狠的招，不代表我這個人就這麼狠。」

　　顧傾城輕笑了下，「放心，我比你更狠。」

　　「什麼意思？」

　　「呵，我有想過把顧如意騙去大山，讓她把我受過的苦全都受一遍，還一輩子都逃不出來！」

　　「……」陸君堯臉色微愕。

　　「怎麼？」看他這副反應，顧傾城自嘲地問，「嚇到了？我就是這麼狠，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陸君堯很快回過神來，嘴角勾起笑弧，「可你畢竟沒這麼做，說明還是有理智的。我倒不是心疼顧如意，而是覺得為了報復她搭上你自己，不劃算。」

　　「確實，我也不想把自己變成跟人販子一樣的惡魔。」所以她並未實施。

　　「可你剛才說的方法，我去哪兒給她找一個有特殊癖好的有錢人？」總不能她用自己當誘餌，去夜場釣凱子吧。

　　「這不是還有我嗎？」陸君堯淡然一笑。

　　顧傾城有些驚訝，「以你的身份幹這種事，可是很掉價的。」

　　「能收買你就行。」

　　「……」顧傾城突然接不上話，面頰莫名其妙發熱。

　　到了餐廳樓下，停好車。

　　顧傾城轉身看向副駕上的男人，直面兩人間的問題：「能說說，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嗎？我被拐三年，身敗名裂，又被掃地出門，你跟我在一起會是人生最大的污點。」

　　陸君堯微微蹙眉，「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但沒有答案。你漂亮聰明，清醒果斷，做事目的性強，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行動力一流，跟我接觸過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

　　「哇……」許落顏又冒出頭來，搞笑地鼓掌拍手，「傾城，陸醫生對你評價好高！」

　　「去！」顧傾城臉更紅，瞪了閨蜜一眼。

　　而後收回視線看向陸君堯，眼神都不敢落在他臉上了。

　　「呵！」她輕笑，神態嬌媚而羞澀，「聽起來，陸三少閱歷豐富呢，是覺得遇到一個難啃的硬骨頭，激起了征服欲吧？」

　　「不是，我對征服女人不感興趣，我隻想征服病魔。」

　　「……」

　　「而且我沒有閱歷豐富，那些都是家裡硬塞來的，吃頓飯足夠我了解對方，不是我的菜。」

　　「……」顧傾城再度無言。

　　「所以，你相信我的誠意了嗎？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不顧現場有第三人在，陸君堯再次表白，再次發出愛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