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還是不幹？

　　這並不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

　　幹，少僱人，省銀子。

　　不幹，多僱人，費銀子。

　　對蘇耀全一幫人來講，他們弄這些事情，是為了賺銀子。為了賺銀子，他們不介意前期花銀子。

　　可不介意花銀子，並不代表他們就有很多銀子投進來。

　　在這事兒還沒有確保能賺到銀子之前，自然是怎麼省銀子怎麼來。

　　「繼續幹活兒！」

　　蘇耀全望了眼準備撂挑子的蘇耀田，「要是老七你們爺兒倆吃不了這個苦，可以回家歇著，但是，等天氣暖和了，僱人來幹活的時候，你們爺兒倆得多出些銀子才成。」

　　「不然的話，等將來爭了銀子分錢的時候，你們就少拿點！」

　　蘇耀全這番話一出口，蘇耀田就不樂意了。

　　蘇曜寶更是急眼，道：「耀全叔，瞧您說的，誰說我們不幹的？」

　　「幹！」

　　蘇曜寶是能當家作主的人。

　　而蘇耀田雖然是當爹的，但卻是個兒子奴，是不管事兒的。

　　聽到蘇曜寶說「幹」，蘇耀田自然隻能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丟了面子，但蘇耀田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崖上村，早就沒有臉了。

　　於是，一幫人繼續揮動鎬頭，在這凍得硬邦邦的荒地上挖土刨坑。

　　但這進度，真的就是一言難盡了。

　　本身這荒地就被懂得硬邦邦，很難挖，再加上某些人心裡存著偷懶省勁兒的心思，這一天下來的工程量，自然就不用說了。

　　……

　　當蘇耀全一夥人在這邊失了智地幹活時，崖上村的村民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切。

　　「這是想錢想瘋了！」

　　「腦袋被驢踢了！」

　　「沒腦子！」

　　……

　　村裡人的議論多種多樣，可所有人的看法幾乎一緻。

　　這個時間點，泥土都沒解凍，是人都知道這會兒不適合做農活。可偏偏蘇耀全一幫人把多年的經驗都丟了，完全就是瘋了一般。

　　蘇老四把蘇舞送回家，就找到了蘇耀明和蘇老二，三人湊到一起，有商量了起來。

　　之前的時候，蘇老四是真的不把蘇耀全一幫人的做法當回事，但這幫人為了這事兒這麼拼，將來要是事兒不成，指不定怎麼發瘋。

　　這人要是發了瘋，能幹出什麼事情，那可真的是正常人能想到的。

　　但有一點，蘇老四覺得這幫人要是花了銀子沒弄成這買賣，肯定會對他們充滿怨恨。

　　「耀順哥，咱們能咋辦啊？」

　　蘇耀明苦著臉，「咱們總不能一天天防著他們吧？」

　　「是啊，老四！」

　　蘇老二的看法跟蘇耀明一緻。

　　當然，蘇耀全一幫人如果生意不成，會對他們充滿抱怨這一點上，蘇老二也是很認同的。

　　蘇耀田是個膽小懦弱的，但是蘇曜寶是個混不吝。

　　而蘇耀全呢，在村裡的名聲一般，平時也不顯山露水的。可這一次，他既然冒出來，跟蘇曜寶搞在一起，那麼，這人的性子，也就能想象一些了。

　　別看蘇老二、蘇老四和蘇耀明都是在崖上村住了幾十年，可他們以前也沒時間和精神去琢磨村裡人是個啥樣兒人。

　　再有，蘇耀田也好，蘇耀全也罷，他們跟蘇老四他們還真的是沒多少的接觸，也即使見了面打個招呼，畢竟都是一個族裡的。

　　「我也不知道咱們能咋辦。」

　　蘇老四苦著臉。

　　他性子敦實，從來沒算計過人。

　　老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可事實上，就算是三十、三百，甚至是三千臭皮匠，也比不過一個諸葛亮。

　　畢竟臭皮匠代代不缺，可這諸葛亮，一千年能出一個都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耀順哥，你確定他們一定辦不成麼？」

　　蘇耀明望向蘇老四，小聲開口。

　　「我不確定！」

　　蘇老四輕輕一嘆，「不過，就憑他們這個摳門勁兒，這買賣能做成了，才是怪事。」

　　做買賣，該花的本錢，那是必須出的。

　　你若是連本錢都捨不得出，這買賣要是能做成了，那可真的是走了大運。

　　可事實上，這人，哪兒是那麼容易走大運的？

　　「也對！」

　　蘇老二和蘇耀明齊齊點頭，都覺得蘇老四說的在理兒。

　　老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當初他們弄這個魚塘子，那可是真正出了銀子的，雇了滿村的人來幹活兒。也就是他們的運氣好，選的這塊地好挖，下面又有泉眼，這才能把這魚塘子給弄起來。

　　三人面面相覷，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什麼法子來。

　　而就在三人大眼瞪小眼，愁眉不展的時候，周一找了過來，周老爺子請蘇老四過去說話。

　　於是，蘇老四隻能跟著周一去見周老爺子。

　　「義父，您找我有事兒？」

　　蘇老四隨著周一去了周家，看到周老爺子，連忙上前見禮，然後才小聲開口。

　　「嗯！」

　　周老爺子望了蘇老四一眼，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下說。」

　　「不用，我站著就好！」

　　面對周老爺子這位義父，蘇老四一直都是很虛。

　　畢竟老爺子的威名太盛，本身又氣勢十足。而蘇老四呢，骨子裡就是一個下苦力的農夫，面對曾經叱吒沙場的老爺子，怎麼可能不虛？

　　「讓你坐就坐，哪兒來的這些毛病！」

　　周老爺子一拍桌子，蘇老四就乖乖地坐了，但隻坐了一半。雙手放在腿上，規規矩矩。

　　看到蘇老四這個樣子，周老爺子就嘆了口氣，道：「老四啊，你讓我說你啥好呢？」

　　「還是說，在你的眼裡，我老頭子是個蠻不講理的？」

　　「你瞧瞧你，坐沒坐相，像個什麼樣子？」

　　周老爺子真的是不知道說啥好了。

　　蘇老四擡手撓了撓頭，小聲回應，道：「要不，我還還是站著吧，站著自在些。」

　　周老爺子嫌棄地瞪了蘇老四一眼，厲聲道：「你給我坐好了，像我這樣做！」

　　「老四，我可跟你說，你要再這麼上不得檯面，丟了我老頭兒的臉，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周老爺子聞聽蘇老四的回答，直接就吼了出來。

　　氣死了，真的是氣死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