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重重的一道護身符
這事兒在場的眾人心知肚明,隻是沒有人特意點出來。
賀家老倆一向節儉,平日裡深居簡出的,從來不跟下邊兒的人打交道,逢年過節從來不收禮物。
這也是老一輩人的處事風格。
今天辦這麼一場,誰都知道是為了誰。
大家不能讓德高望重的老人這麼自揭其短啊。
「大娘,您甭說了,咱們都知道,賀老是心疼咱們這些小輩兒,特意選了這麼個不冷不熱的日子辦生日宴。」
老爺子的壽辰在年底,正是寒冬臘月的時候,要真是那會兒辦,大傢夥兒可都得跟著受罪。
這人說話也很有技巧,直接把柳沉魚摘了出去。
賀老太太搖搖頭,「孩子,甭給我台階下,我們老倆就是豁出去這張老臉,想給我這受了大罪的孫女一個說法。」
「這些年是我們賀家對不住她,讓她一個小女娃在外邊兒吃苦受罪,現在她回來了,她就是我們一家子的心肝兒,雖然說有了寶貝都得藏著掖著,但是咱們今天來的都不是外人,也得讓孩子認認親朋不是。」
「我們家這明珠不能蒙塵。」
賀老太太這話就跟個耳刮子一樣打在易曉梅臉上。
她說人家鄉野養大抱了秦淮瑾這條大魚後半輩子不愁,結果人家下一秒就說自家孩子是明珠。
明珠與魚,想也知道是誰更珍貴。
至少柳沉魚在賀家人眼裡比什麼都貴重。
易曉梅臉紅得滴皿,被劉主任抓著的胳膊生疼,「我就是感慨兩句,也沒有別的意思……」
劉主任的態度到底嚇著她了。
結婚這麼些年了,老劉還是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火兒。
「你有什麼意思,還是沒有什麼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後這話不要在我孫女面前說了,不愛聽。」
賀老太太說話一向直接,對於易曉梅這樣的人,她也了解。
自己抱上了大腿,就覺得所有的女孩都這樣。
典型的恨人有笑人無。
「小劉,你跟我們家老二是過命的兄弟,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老三兼祧兩家,我小叔子一家沒人了,老三就是二房的老大。」
這句話重重地砸在眾人心裡。
分量之重,大家都懵了一會兒。
他們從前還真不知道這麼回事兒,也是頭一次聽說,不過也正常,誰家沒事兒拿著這事兒對外胡咧咧啊。
劉主任的臉色一下就白了,汗止不住地從額頭上淌下來。
賀家二房沒人了,賀世昌兼祧二房的話,他不能想象他在軍中的地位。
賀家二房要是還有人的話,那一定會比現在的賀家還要風光。
賀廣陵的戶口甚至不是在賀世昌名下的,而是在賀老爺子的弟弟名下。
既然今天老太太說起這事兒,那就說明柳沉魚跟賀世昌的大兒子一樣。
這邊兒的鬧劇柳沉魚沒有多摻和,二伯母不想讓她氣著,她自然承了二伯母的好意。
這會兒隻在一旁乖巧地順著老太太的後背,不讓老太太生氣。
這事兒原本是要在席面兒上介紹她的時候說的,沒想到奶奶這會兒說出來了。
昨天晚上他們一家人聊了很多,其中一件事兒就是這個。
老爺子和老太太對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說明白是怎麼回事。
其實老人家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給柳沉魚再上一道護身符罷了。
「當初你三叔在首長身邊,為了護著首長被炸得沒有一塊好肉。
咱們家就他年紀輕輕走的,身後還是孤零零的,你以後就在你三叔這邊兒,逢年過節了去看看你三叔。」
賀家人給她上的這道護身符跟賀廣陵的還不一樣,這太具體了,隻要她不犯什麼作姦犯科的事兒,沒人能動她。
這是家裡人的一番心意,柳沉魚看了看二房三叔的照片,也覺得挺合眼緣兒的,就答應下來了。
答應下來,對她百利而無一害。
這不,現在這好處就來了。
上邊領導人特意給她送了禮物過來,賀家人這會兒哪兒還顧得上劉主任和易曉梅夫妻啊。
都出去看柳沉魚收到的禮物了。
這禮物柳沉魚沒有拆開,而是很鄭重地放到隔壁宅子,那是賀老爺子給二弟準備的,隔段時間就有人去打掃。
一點兒也不像沒人住過的樣子。
劉主任沒辦法,隻能先把媳婦兒哄回去,然後親自找賀世晁解釋。
賀世晁現在在地方,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對這個救過命的兄弟更是了解。
他拍了拍劉主任的肩膀,「劉哥,別的話我不多說,我們家的人都護短兒,以後碰上嫂子,萬一說了什麼讓她不愛聽的話,能忍忍就忍忍,實在忍不了動手也成。」
認識十幾年了,賀世晁也不願意把話說得難聽了。
救命之恩他可以報答,但是他的家人受委屈,那肯定不行。
劉主任:「……」
「你這老小子,這不是讓我把我媳婦兒往火坑裡推麼。」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賀家這點兒孩子從小在軍營裡摸爬滾打長大的,哪個身上沒有兩下子。
她媳婦兒到了跟前兒,都不用伸手就能被打趴。
她動手這不是找揍嘛。
「你放心吧,我回去肯定跟她好好說說,咱們兄弟的感情哪兒能讓個老娘們兒毀了。」
他們當兵出身的人,說話都直接,有一說一,丁是丁卯是卯。
今天這事兒是易曉梅給了賀家人還有柳沉魚沒臉,他回去之後會想辦法彌補。
好在沒有跟何清書一樣讓人踢飛出去。
兩廂一對比,劉主任竟然還覺得賀家人還是文明的,當然除了剛找回來那個能動手就不逼逼的小丫頭。
帶著領導禮物來的人正是秦垚,秦垚今天穿得很正式,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柳沉魚接過秦書記手裡的東西,去了隔壁再回來,看著秦書記皺了皺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她怎麼覺得秦書記又瘦了?
大家生怕再出什麼幺蛾子,一直心驚膽戰地熬到十點半,開席了總算能鬆口氣。
隻是上了桌才發現,這口氣松得也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