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泡在洗仙池裡,也沒有拒絕易錦雲的捏肩,隻是平靜的低聲說道:
“自從你跟着我來到魔宮之後,這段時間好像冷落你了。”
“都沒有問過你,在這裡住得習慣嗎?”
易錦雲深吸口氣,輕聲說道:
“還行。”
“帝宮居于魔宮山脈的雲端之上,除了溫老和道子餘幽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外人。”
“倒是清靜。”
林白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如果你需要侍女侍候,我吩咐道子餘幽和溫老去給你挑選幾個。”
“現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家族排着隊想要将家族内的女子,送到帝宮來做侍女呢。”
易錦雲微微一笑,搖頭說道:
“還是不用了。”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等你在魔宮穩定之後再說吧。”
“你與石人善和石家已經撕破臉皮,這已經不僅僅是關乎到你在魔宮内的地位和性命了。”
“如果你輸了,會有很多人跟着一起死!”
易錦雲特地前來提醒林白一句,而林白對此也深感贊同。
争權奪利,向來都是你死我活的鬥争。
誠如易錦雲所說,一旦林白輸了,那将會有很多人跟着一起死。
遠的不說,首先便是目前已經效忠林白的六大神殿,以及這六座神殿家族。
一旦林白失敗,石家成為了九幽魔宮最後的掌控者,那麼這六大神殿家族必然會被石家想盡辦法覆滅。
甚至于很有可能連“火種武者”都不會留下,将會是一場滅門。
比如說七夜神宗,也将會跟随林白一同覆滅。
畢竟石家和和第一神子對待七夜神宗的态度,是絕對強硬的。
他們原本就不想與七夜神宗談和,起初的打算便是要将七夜神宗連根拔起,不留活口,以絕七夜神宗卷土重來的可能。
後來是因為魔界東域的局勢突然變幻,魔宮不得不做出妥協,給七夜神宗留了一口氣。
但對于魔宮對于七夜神宗的後續安排,石人善和第一神子依舊是不滿的。
林白許諾給七夜神宗的是……首府疆域及其周圍十五個千州作為領土。
而石人善和第一神子的想法是……讓七夜神宗搬離原本是所在的首府疆域,由九幽魔宮指認一個千州疆域作為領土。
經過長老議會仔細的思考和決議之後,由三位聖長老聯合做出決定,選擇了林白的提議,給了七夜神宗首府疆域和周圍十五個千州作為領土。
所以一旦林白輸了,七夜神宗也将會因此遭到滅門。
不僅僅是七夜神宗,純陽宗和鳳凰谷也都将會被石家和第一神子清算。
這原因就更加簡單了。
純陽宗和鳳凰谷原本就是屬于叛門之子,就算如今鳳凰谷洗心革面,重歸九幽魔宮麾下。
但石家和石人善長老依舊對鳳凰谷持有惡意的态度,對于純陽宗而言,那第一神子和石人善更是恨不得将其剝皮抽筋。
畢竟鳳凰谷雖說也背叛了魔宮,但鳳凰谷說到底并沒有對魔宮出手,并且在關鍵時刻還相助過魔宮。
而純陽宗可是實打實與魔宮進行了一場對抗,甚至于是由林白和李顧娴親自領兵前去,才将純陽宗鎮壓下來。
林白靠在洗仙池的池邊,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
“所以今日與這六大神殿的家族會面,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憑借我們現在的實力,想要打敗石人善和石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要想打敗他們,那就必須要借用到九大神殿的力量,以及這九大神殿背後家族的力量!”
“他們才是我們對付石家的利刀!”
易錦雲聞言輕輕點頭,表示認同說道:
“九大神殿從建立開始,便一直都是處于競争的關系。”
“這也是魔宮刻意為之,立下九座神殿,讓門下弟子相互競争,相互磨煉,方能使得強者輩出。”
“這九大神殿的武者,在神殿當弟子的時候,就明争暗鬥,而當他們成為各大家族的領袖之時,也同樣是水火不容。”
易錦雲又認真的想了想後,說道:
“九大神殿的家族相互之間都是競争對手,他們比夫君更加了解石家。”
“也更加知道怎麼樣去對付石家!”
林白對此頗為贊同,微微點頭說道:
“沒錯。”
“九大神殿的家族彼此相互争鬥了這麼多年,我就不相信這些家族手中沒有一點石家的黑料?”
“就算沒有什麼把柄在這些家族手中,那他們必然更加清楚石家的軟肋在什麼地方。”
“所以想要打敗石家,九大神殿背後的家族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
林白将手從水中擡起來,苦惱的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道:
“不僅僅是我知道九大神殿家族極其重要,李顧娴也很清楚。”
“所以李顧娴在看見我得到六大神殿背後家族的支持之後,便迫不及待要安排這場會面。”
“而且……這場會面極其隆重。”
“基本上是給出了這六大神殿背後家族的面子,可見今日的會面,恐怕會影響深遠。”
易錦雲看出林白似乎為此有些頭痛的模樣,又将捏肩的玉手擡起來,輕輕給林白揉着太陽穴。
約莫半個時辰後,道子餘幽再次從谷外走了進來,瞧見易錦雲正在為林白梳洗黑發,便遠遠的停下來,低聲喊道:
“帝子師兄,時間差不多了,六大神殿家族都已經要帝宮了。”
“李顧娴神女的意思是……我們雖然不能去的太早,但也不能去得太遲。”
林白輕輕點頭,旋即從洗仙池内起身,由易錦雲為林白穿戴上衣袍和服飾。
如此隆重的場合,林白自然不可能穿着極其随便。
今日林白身穿的乃是隸屬于九幽魔宮帝子的衣袍,一身以純黑為底,用金線繡出特殊紋路和圖案的長袍。
穿戴上這身黑袍,使得林白整個人身上由内而外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高位者氣息,一舉一動都恍如天地至尊般俯視着芸芸衆生。
這便是十萬年前聖君穿着過的“帝子長袍”,此物雖然沒有什麼品級,但卻是一件極其厲害的防禦寶物!
“今日的場合就不方便帶你前去了。”
林白穿戴妥當後,對着易錦雲說道:
“你在帝宮之内有什麼需要,都盡管給道子餘幽和溫老說即可,他們會妥善安排的。”
易錦雲輕輕點頭答應下來。
“走吧。”
林白深吸口氣,與道子餘幽一同離開了這座山谷,朝着帝宮大殿走了過去。
……
今日。
天色未亮,李顧娴便早早從洞府住所出發,來到了帝宮之上。
正巧瞧見溫老早已經站在帝宮的入口處,笑盈盈的等候着。
溫老的裝扮一如既往,身穿一身簡單樸素的黑袍,隻不過他的頭發顯然是經過梳洗過的,整個人的面貌也顯得精神許多。
“溫老。”
李顧娴落在帝宮入口前,拱手行禮道。
“神女殿下。”
溫老笑着回禮。
李顧娴苦笑道:“我與溫老說過很多次了,您就不必稱呼我為‘殿下’了。”
“我原本就是你的後生晚輩,年紀也比您小了許多,相當于是你的孫兒孫女了。”
“如果溫老不嫌棄的話,叫我一聲‘娴兒’即可。”
溫老滿臉和善慈愛的笑容,聞言後連連搖頭說道:
“不不不。”
“神女殿下,交情是交情,規矩是規矩。”
“魔宮有魔宮的規矩,你既然是貴為第九神殿的神女,那自然要按照規矩來稱呼。”
“如果沒有了規矩,那我們豈不是如同山間野獸一般,毫無章法了嗎?”
李顧娴也知道犟不過溫老,便不再強求,将話題岔開道:
“帝子師兄在準備了嗎?”
溫老點頭回答道:
“帝子已經去洗仙池沐浴更衣了,稍後便會過來。”
“特地吩咐我,在此地迎候幾位神殿家族的掌權人。”
“神女殿下這麼早過來,想來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李顧娴俏臉上有着一層散不開的陰沉和凝重,眉宇間還有些惴惴不安的神情:
“今日的會面極其重要,甚至于影響到我們後續的所有計劃!”
她說話間對着溫老露出了一絲苦笑:
“任何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和實力的面前,都宛如是街邊的雜耍,沒有任何作用。”
“這其中的原因,溫老也應該很清楚吧?”
溫老對此心知肚明的笑了笑,簡單直白的回答道:
“他們擁有者‘掀桌子’的權力和本事!”
李顧娴苦歎道:
“是的。”
“他們擁有着‘掀桌子’的本事。”
“所以在他們準備‘掀桌子’的時候,我們需要有足夠多的力量來壓制住這張桌子,讓這張桌子不要被他們掀翻!”
溫老輕輕一笑的說道:
“九大神殿背後的神殿家族,乃是魔宮真正的中流砥柱,并且在魔宮三十六座大家族之内,都算得上是執牛耳般的存在。”
“在‘大神通者’不幹預的情況之下,這九大神殿背後的家族才是真正能壓得住這張‘桌子’的人。”
李顧娴面帶笑容,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說的那麼直白。
溫老知道今日的會面又多麼重要,而林白也知道今日的會面多麼重要。
溫老和李顧娴就站在帝宮入口之前,靜候着九大神殿家族的登門。
當朝陽東升之時,伴随着金黃色的陽光灑向魔宮山脈,數道遁光從遠處急速而來,出現在帝宮之前。
這數道身影在溫老和李顧娴的面前,化作了七八位武者,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為首之人乃是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他身穿紫金長袍,富貴不凡,國字臉上剛正不阿。
“端木兄。”
溫老見狀便急忙上前,笑呵呵的拱手打起了招呼。
這位身穿紫金長袍的中年男子,瞧見溫老後,咧嘴一笑,拱手還禮道:
“溫兄,别來無恙。”
李顧娴也急忙拱手欠身行禮道:
“侄女見過端木世叔!”
這位中年男子又将目光轉向李顧娴,頗為贊賞的笑着點頭道:
“李顧娴神女不必多禮。”
“有勞溫兄和神女相迎,我等真是受寵若驚啊!”
這八位武者并不是别人,正是來自于第二神殿端木家族的高層人物。
為首的這位身穿紫金長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當代端木家族的掌權人,擁有着至尊道果境界的武者,魔宮的永恒長老之一。
他不僅僅是端木家族内絕對的掌權人物,更是在魔宮内都屬于超凡的存在。
他也曾經是響徹九幽魔宮的絕代天驕,第二神殿的神子,同輩之中的佼佼者。
幾千年前,同輩武者都稱呼為他為“端木薪”,而在他成為端木家族的家主之後,魔宮内的武者都喜歡稱呼為他為“端木家主”亦或者是“端木長老”。
跟随在端木薪背後的七八位武者,赫然便是屬于端木家族内“長老閣”的長老們,在他們家族内部都算得上是執牛耳般的存在。
而身為第二神殿的神子、端木家族少家主的‘端木鱗’,隻能跟随在這些武者的最後面。
可見端木薪和其他幾位長老的身份,不管是在他們家族之中,亦或者是在魔宮之内,都是屬于超凡的存在。
“老夫還以為……老夫會是第一個到的呢,結果還是讓你這老小子搶先了。”
蒸蛋端木薪和溫老站在帝宮入口之處叙舊的時候,遠處忽然又穿來了一個豪爽的聲音。
溫老和李顧娴不由得擡起目光,越過端木家族一群人看向後方。
端木家族七八位武者也紛紛扭頭看去,瞧見雲海之中又有着六七位武者飛速而來。
“沈老怪來了。”
端木家族的家主端木薪掃了一眼,闆起臉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看得出來,這位端木家族的家主似乎對于他口中的“沈老怪”沒有什麼好感?
溫老聞言苦笑了兩聲,李顧娴則是根本不敢搭話,沉默以對。
那六七位武者飛速而來,落在了帝宮入口之前,溫老一如往常拱手打起招呼來:
“沈兄,好久不見。”
這六七位武者落地之後,為首的乃是一位身穿黑袍、幹瘦如猴的老者。
他一雙眼睛透露出精明的光亮,臉上堆滿了一種戲谑的笑容。
這位幹瘦老者還未靠近,他那爽朗而又刺耳的笑聲,便引起了端木薪的不悅。
“嘿嘿。”
“溫兄,你我兄弟,還需要這些客套嗎?”
這幹瘦老者拱手對溫老還禮之後,瞥了一眼端木薪後,說道:
“你瞅瞅這老小子,見了我就像見仇人一樣。”
“哎呀。”
“端木薪,你别臭着一張臉,搞得我好像跟你有奪妻之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