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放下話筒,對黃去疾說:「黃司務,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情,請回吧。」
說完之後,他直接按了一下界憑,黃去疾的拟化身影立刻從眼前消散了。
陳傳轉了下念,黃去疾所表達的這些,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的,看起來似乎悲天憫人,實際上仍是站在保守派的立場。
不過他能感覺出來,對方說這些話隻是流于表面形式,背後應當還隐藏着其他目的。
是為了從他這裡得到一個明确的消息麼?
如果是這個,告訴其人也無妨,畢竟這消息遲早會發出來,并且他已經打算親自往交融地去一趟了。
且不管這個人真實的想法是什麼,不與他們站在一起的,并且對抗他們的,那自然是敵對方。
對于舊帝室的總攻已經在路上了,等覆滅了此輩,回過頭來再清理内部好了。
他從座上起身,整理了一下,拿過帽子戴上,從裡走了出來。
而另一處,黃去疾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座椅上,臉上絲毫不見之前的疾言厲色和質問,而是在考慮着什麼。
他手中轉動着一根細細的長棍,仔細看是某種黑色光芒凝聚成的物體。
這時前方的場域屏幕上有何書岡的身影顯現了出來,向他問了一句,「黃司務,怎麼樣?」
黃司務依舊轉動着手中的東西,語氣随意的說:「的确是他做的,不過其實沒必要确認,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目前也隻有他了,不是麼?」
何書岡說:「我剛才查到了,昨天他的确有運用權限離開的記錄,那麼這件事他應該提前就知道了,這一場軍事沖突是有預謀的。」
黃司務不以為然:「這不是明擺着嗎?現在追究又有什麼用?
就算查出是那些人有意營造的沖突又如何?努力和舊帝室維系的局面已經不存在了,上面也不會允許這個時候去揭開這裡面的事情。」
他玩味的說:「要知道這可是一場大勝,你是不可能去推翻勝利的,最多也就是讓他稍微麻煩下,那還不如不做,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的事。」
何書岡沉聲說:「并非沒有意義,現在他之所以不可控,是因為他身上還沒有束縛,上面一直在拖着這件事,好從各個國家那裡争取到交換條件。
但是有了這些證明,就能以此為憑,讓他早些受到約束,不至于再出現更多不可控的事情來。
黃司務,你也不想看到一個不受約束的強敵在你面前出現嗎?」
黃司務手中的動作一停,稍微認真了一點,「我的确是不想看到,不過我覺得你們盯着這個,
實在是用處不大。」
「為什麼這麼說?」
「直覺。」
「直覺?」何書岡皺眉說:「是我理解的那種格鬥家的能力麼?」
黃司務搖頭說:「并非什麼能力,隻是我個人的判斷。」
他語氣略顯凝肅的說:「越了解天極峰那一戰的細節,越能了解到這個人的可怕,他已是屬于那種不能常理來判斷的格鬥家了,而那些束縛尋常人的約束對他真的有用嗎?反正我不看好。」
何書岡沒有因為他說的而改變想法,他沉聲說:「該做的事情,終究要做的。」
「你們覺得高興就好,那就這樣了。」
黃去疾顯然隻是說說自己的想法,聽不聽都無所謂,他伸手一按,何書岡的拟像直接消失。
同時他也關照神禹删除了這段對話,
他手上的細棒再次轉動起來,過了一會兒,忽然一收,随後他又點了下按鈕。
「神禹,幫我連接這個平台,屏蔽除此之外的所有外部連接,五分鐘後結束通話并删除記錄。
「神禹收到,已屏蔽外部連接,五分鐘倒計時開始—
黃去疾迅速登上了一個平台,而在中京某一酒吧的内部,他的拟像身影也出現在了某一張桌子的前方,隻不過顯得非常模糊,身影時不時晃動一下,看不出具體的模樣。
而就在他的對面,同樣也坐着一個人,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不過看的出來,這人隻是選用了标準的拟化模闆,并不是其人真實的相貌,
「黃先生,您好,平台歡迎您的到來。」
黃去疾和他沒有多餘的客套,直接說:「已确認,昨天的事的确是這位做的。不過我覺得,他的行為其實對我們是有利的。
現有的秩序被打破,才有利于我們的行動。
對于他個人,我也試探過了。
很可惜,他現在的确沒有我們所期望的那種打算。其實我倒是希望他真的不守規矩,或者對我揮拳相向,那樣他遲早能認識他需要的是什麼。
像他這樣的人,理該成為我們的同行者,隻有撕碎了原來規矩,才能創造一個理想的世界。」
對面的人靜靜的聽着,沒有插嘴,最後說:「黃先生,您的話已經記錄,請問您還有什麼建議麼?」
黃去疾說:「建議?再看看吧,沒有人是會一成不變的,或許有一日,他忽然改變了想法,與我們站在一起也說不定?」
那個男子用沒有什麼情緒的語氣回應說:「好的,黃先生,如果沒有事,那我就這麼回複公司了。」
黃去疾無所謂的說了聲好。
那男子說:「萬頌公司感謝您的付出。」
随後兩個人的身影都是瞬間從這裡消失,酒吧這一桌黯了下來。此時其他的桌台上,也時不時有人出現對話,而後再是消失。
陳傳從辦公室出來時,任辛山也是帶着裴秘書從裡走出來,兩人一起往外走,從專用通道出來後,兩個人的專車已經停在那裡了。
任辛山想了想,說:「陳司務,上我的車吧。」
陳傳知道他有話要說,點了下頭,上了任辛山的車,兩人在寬的後車座上對面坐定,而裴秘書則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等車子徐徐從通道中行駛出來,任辛山臉上露出了一絲少有的笑容。
「陳司務,你們做的好啊,我收到你們消息之後,恨不得去喝上兩杯,安北道加入天際線,絕對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天際線和中京一旦連成一體,整個計劃的推行再也無可阻擋。」
陳傳說:「也将迎來最大的反撲,敵人不會束手就縛的。」
任辛山笑意收斂,他沉聲點頭:「陳司務,你說的不錯,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我們的确還不到放松的時候,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
他看了眼外面,又看了下手表,「我說一下情況,這次想見我們的是金副理事長,主要分管的具體事務裡面,包括了與中心城的一些對接和政務安排,還有各中心城與防衛部之間的關系協調。
他曾是陳司務你所認識的齊政長的主要上級之一。
由于這回安北道加入天際線,對于中京事實上形成了「圍攏」。還有陳司務你親身參與了天際線的發起和推動,并且你本人公開表達了支持的态度,
所以他應該是想咨詢關于這方面的具體情況和後續發展的看法。
金副理事長不屬于任何派系,政治傾向比較中立,做事不偏不倚,他問什麼,陳司務你斟酌回答就好了,不用顧忌太多。」
陳傳略作思索,點頭表示了解了。
任辛山說:「還有一件事,現在快要年底了,最高顧問團的推薦人員名額快要出來了,所以你做好準備,可能在今年,也或者明年年初要求你簽訂協議。」
陳傳微微點頭。
協議肯定是要簽署的,在哪個國家都是一樣,不過最好是争取在覆滅舊帝室後,這樣能少一些束縛。
再說覆滅舊帝室後,如果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他就會進入新一輪的修行,其他的事恐怕也暫時不會去插手。
兩人又談論了一些相關的事後,外面的光線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陳傳向外看去,專車已經來到了中京國家廣場之上。
廣場寬闊平坦,可容數十萬人在此集會,各處有衛兵巡邏。廣場中間台基上,則擺放着融化了諸朝國鼎而鑄就的「明政大鼎」。
廣場之北,就是宏偉莊嚴的天元堂政務院,
這裡是大順國家政務中樞所在,就落座在舊宮大宸宮的東側,
赤丘自古以來都是天下之中,但是設立的宮阙位置大多相同。進入新時代後,為了彰顯與舊時代的不同,所以将原來宮殿群劃作了國家博物館,并在旁處另造天元堂。
政務院主堂位于淺灰色巨石堆造的高台之上,北望雄山,南眺諸川,巍峨壯觀。主堂正前,東西兩側對峙着兩座門樓,造型古樸厚重,氣勢渾然。
偶有自玉海金池而來的鳥類從堂前飛過,在澄澈天空與石柱之間劃出一道道掠影,同時留下一聲聲清長的鳴音,倒是為這肅穆的環境添上幾分靈動與生氣。
車輛在寬闊的廣場上緩緩行駛而過,在兩側警衛的敬禮中,穿過門樓之間預留的正門通道駛入内廣場。
與此同時,陳傳感受到有數道精神力量落在自己身上,這毫無疑問都是洞玄觀格鬥家,
不過這些力量一觸即收,并無久留,反倒在進入内廣場後,他感受到這裡籠罩着一股極其龐大力量。
這與當時在聯邦感受到的十分相似,毫無疑問是上層力量了。
車輛此時徐徐在引導位上停下。
任辛山說:「陳司務,到了,我們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