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態的傅司寒是晚晚從來沒有見過的。
陌生得讓言晚晚擔心。
「阿寒,我陪著你呢。」晚晚轉過身去,用空著的那隻手輕輕的抱住傅司寒,想以這樣的方式給他安慰。
傅司寒垂眸,回抱了一下言晚晚,拍拍她的背,說:「我沒事。走吧,該進去了。」
傅宅的老管家穿著一身黑色長衫站在傅宅門口迎接傅司寒和言晚晚,配上這滿目白的老宅背景,有一種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感覺。
傅省的心腹全部在得知傅省當年殺人滅口後先後離開,隻剩下一個曾經傅家老宅的管家。這位老管家其實也算是傅司寒的人,不過伺候傅省多年,人老心善,對傅省多少有些悲憫之心。
「少爺,傅省的心腹全部在得知傅省當年殺人滅口後先後離開,隻剩下一個曾經傅家老宅的管家。少奶奶,現在傭人少,隻有十二個,都在忙,所以隻有我來迎接您們,還請見諒。」老管家做了個「請」的手勢。
又道:「少奶奶,您的衣服不太合適,這邊準備了衣服,您需要換嗎?」
晚晚今天的穿的人魚肌短裙整體是殷紅色,不光是顏色本身還是人魚肌的效果,都不適合參加葬禮。而傅司寒的常服百分之九十都是深色,今天也不例外,自然也不存在不合適的問題。
「不用。」晚晚還沒開口,傅司寒先說話,「沒有什麼不合適。」
傅省,還不配他的晚晚特地去換一身別人準備的衣服。
老管家從善如流的答:「好的。」
「南燭呢?」傅司寒牽著言晚晚的手一邊往裡走一邊問。
「四少還沒到,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在臨省,應該還得兩個小時才回來得了。」
傅司寒點頭,又問:「老太太呢?」
晚晚看向老管家,來的路上她就在想傅老夫人的事情。
傅老夫人一周前回到老宅祭拜先祖一直未歸,雖然傅老夫人看起來和傅省關係冷淡,但好歹是自己唯一的兒子。
白髮人送黑髮人……心裡肯定也是難過的吧?
「老夫人……」老管家頓了頓,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收到傅司寒一個犀利的眼光後才立刻道,「老夫人已經回樓上休息了,她說她人老了,身體不好,不宜操持,少爺少奶奶若是有事,可以上樓找老夫人。」
這就……休息啦?
晚晚震驚。
連傅司寒這種這麼痛恨傅省,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人送進監獄的人,在聽到父親的過世的消息也有隱晦的情緒波動,傅老夫人死的開始兒子……就這樣上樓休息了?
該不會是偷偷上樓哭了吧?
傅省曾經頂著傅家掌權人的光環風光無量,而現在靈堂裡卻隻有他的靈柩和幾個傭人。
無一親朋好友。
眾叛親離不過如此。
那些曾經的朋友,那些皿脈相關的親戚,無論是真的對傅省遠離還是為了討好傅司寒而和傅省劃清界限,這些原因都不重要,畢竟結果都是一樣。
走時冷清,無一人送。
連他的親生母親都不願意來。
無論傅省生前有多不喜歡傅司寒,他僅剩的子女也隻有傅司寒和傅南燭這對兄妹。
傅司寒在遺像前佇立,晚晚安靜的看著他,就這樣默默地支持他。
無論他有什麼行為和決定,都無條件的支持他!
半箱後,傅司寒收回目光,沒有祭拜,而是叫來老管家商議傅省身後事以及傅家老宅以後的安排問題。
「那我上去看看奶奶。」晚晚指了下樓上。
「好。」傅司寒目光在靈堂裡的幾個傭人身上過了一圈,指了一個最穩重的傭人,「你帶少奶奶上去。」
如今老宅剩下的都是傅司寒自己的人,到不存在不安全的問題。隻不過挑一個最信得過的人陪言晚晚,傅司寒安心一些。
傅老夫人的房間門沒關,開了一條縫,像是等著人進去。
晚晚先敲了門,聽到回應後才進去。
司徒嫻月坐在一張搖椅上閉目養神,右手持了把娟扇輕輕的給自己扇風。
司徒嫻月不太喜歡用風扇空調,不是很熱的時候大多用扇子。
「你瞅著我看做什麼?走過來啊。」司徒嫻月睜眼就看到言晚晚站在距離他兩米遠的位置盯著她看。
「看您有沒有偷偷哭。」晚晚很誠實的說。
司徒嫻月不屑的「哼」了聲,「哭那是你們小姑娘才幹的事兒,我這種老姑娘早就不哭了。」說完又補充一句,「哭不利於皮膚保養。」
晚晚無話反駁。
晚晚對人情緒感知和察覺的能力比常人厲害很多,司徒嫻月和傅司寒一樣善於隱藏真實情緒。
但是,好歹是兒子去世,司徒嫻月的反應未免太冷淡了些。
冷淡得不正常。
晚晚在司徒嫻月旁邊的玫瑰椅坐下,溫聲說:「奶奶,如果您難怪可以偷偷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您說什麼、做什麼,我保證出了這個門就通通忘記。」
晚晚主要是怕老人家什麼情緒都憋在心裡,憋出病來。
「小寒什麼反應?」司徒嫻月似乎對言晚晚說的話挺滿意。
「啊?」晚晚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司徒嫻月問的是什麼意思,「阿寒和您很像,看著沒多大反應。」
司徒嫻月精準的抓到一個詞,「哦,看著。」
「不過我和他可不一樣,我這把歲數不是白活的。」司徒嫻月又道,她停下搖扇的動作,凝視著言晚晚的眼睛,「小晚,你知不知道腦溢皿如果搶救及時還是有可能撿回一條命的?」
「知道……不過聽說傅先生在獄中時就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腦溢皿突發造成快速死亡也不是沒有可能。
司徒嫻月笑著搖頭,「他身體是比以前差了些,不過也沒差到那個地步,不然從獄中出來就不是回老宅休養,而是直接常駐醫院。」
至於傅司寒為什麼沒有對傅省的這個行為追究,也許是他失去了他對傅省的興趣,允許他暫時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苟延殘喘,也許是他開始對這個父親心軟。
至於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奶奶,您想說什麼?」晚晚心裡隱約有一種預感,一種不願意相信的預感。
「他病發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是我不準傭人叫醫生來。我就那樣看著他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然後開始抽出的,口水從嘴角溢出來,然後不省人事,身體變涼。」
司徒嫻月用一種彷彿隻是在說「今晚我吃完了一份糖醋魚,味道還不錯」的平淡口吻說話。
晚晚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著司徒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