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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225章 我是薛清茵

掌上嬌嬌 支雲 10469 2025-06-04 09:15

  侯啟雲默默流了半晌的淚。

  他看着遠處的一片狼藉,問:“救回了多少糧食?”

  “四、四千多石。”回話的士兵顫聲道。

  四千多石,聽起來很多了吧。

  但一萬人的軍隊,一個月便要吃四千石。

  而他們卻是足足十萬的大軍!

  也就是說這四千石,也不過夠他們吃上幾日罷了。

  侯啟雲環顧四周,苦笑一聲道:“該慶幸如今是白日裡應的戰嗎?若是晚上,隻怕還要病死幾個。”

  雖已是盛夏,但到了夜晚,衣衫盡濕又無法更換,便很容易染上風寒。

  缺衣少食,可不得死幾個嗎?

  士兵面色灰暗地低下頭,卻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侯啟雲突然回神,忙問道:“不知宣王大軍如今是什麼模樣?糧食也都毀了?可有人失蹤受傷?”

  士兵搖頭:“不知。”

  “不知?”

  “我們撤退時,宣王營地上已不見半個人影。”

  “……”侯啟雲頓了下,道:“看來宣王早有預料啊。”

  侯啟雲心頭隐隐生出一絲不滿。

  魏王行事是不着調,但且不論兄弟手足之情,便是為朝廷大事,也不該這樣狹隘啊!

  “有誰知宣王去了何處?”侯啟雲沉聲問。

  “不知……”

  “取輿圖來。”侯啟雲道。

  “是。”

  侯啟雲很快将輿圖在跟前鋪開,找到了近郊地勢較高的幾個地方。

  “走吧,咱們且先一路往前。”侯啟雲指着方向道,“眼下隻有和宣王彙合才行。”

  此次戰敗雖然恥辱,但損兵折将确實不多。

  隻有他那徒弟鄭風死得慘,一刀斬頭。

  “魏王殿下……”士兵猶豫道。

  “有心營救,卻也得先解我們當前的困境才是。”侯啟雲這會兒堅定多了。

  士兵應聲,不多時,衆人便又拖着濕透的身軀,頂着大太陽往一個方向走去。

  卻有一人趴伏在被水沖得七零八落,還不及人高的草叢間。

  她忍着鼻間傳來的惡臭,等到大軍終于慢慢從她的視線裡遠去了,她才緩緩地爬起來,甩了甩因為久趴不動而麻痹的手腳。

  洪水來時,大營都被迫整個遷動。

  喬心玉自然也知道了魏王被俘虜的消息。

  她是真想掐死這個她名義上的夫君。

  這仗打的什麼東西?

  現在指望魏王打進益州城,還不如指望她自己摸進益州城去找父母的下落……

  喬心玉深吸一口氣,捆緊包袱,就這樣與大軍背道而馳,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這會兒窦如雲正在和薛清茵說話:“我又試探了幾個,都是信得過的。等晚一些也帶他們來見見您?”

  薛清茵點頭。

  窦如雲說着,臉色有些難看,緊跟着道:“如你所說,年歲一久,還真有人生了異心。”

  “嗯?”

  “身邊都是一同死裡逃生的兄弟,同僚。我們有一樣的苦楚,一樣的抱負。從前怎麼也沒想過去審視他們……如今有心一打量,才發覺我們之中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分作了兩派。”

  “兩派?”薛清茵隻吐出了兩個字。

  窦如雲接着道:“跟在林古身邊的,有一位昔日興元軍的大将姚明輝。我二人曾在興元軍中同擔都尉之職。”

  “隻是這兩年他更受孟族倚重。他長得好似莽夫,但卻頭腦清明,有幾分馭人之術。連孟族之中的王公貴族都多與他交好。”

  薛清茵插聲問:“他是真心和孟族結盟?要做孟族的屬臣?而不再想執着于為章太子報仇?”

  “不……”窦如雲搖了搖頭,面上也顯露出一絲迷惘,“報仇是真。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倒向他的人們,也有自己的野心。他們從未想過章太子有遺孤留下,他們想……”

  薛清茵恍然大悟:“他們想推翻了梁德帝,自己稱王?”

  窦如雲點頭:“正是!”

  薛清茵笑了:“若真是這樣,那章太子的遺孤就變成了他們的絆腳石了。”

  窦如雲面上發紅,語氣艱澀道:“是、是吧。”

  好像做了錯事的是他一般。

  “人之常情,你臉紅什麼?”薛清茵好笑道。

  窦如雲重重歎氣:“怎能是人之常情呢?人在世間,當持身守正!”

  薛清茵很佩服窦如雲這樣的人。

  但換她自己,都未必能做到。

  “持身守正是需要代價的。”薛清茵輕聲道。

  窦如雲卻不被動搖,反而沉聲道:“正因需要代價,所以才難得寶貴。”

  薛清茵忍不住笑了:“章太子有你這般的下屬,也該是他之幸也。”

  窦如雲連聲道:“不敢,絕不敢當!”

  不過臉卻是又紅了,隻是和方才紅的不大一樣罷了。

  他讓薛清茵耍弄了幾回,這還是頭一回誇他呢。

  這時候簾帳被人從外頭瘋狂地搖動了起來。

  薛清茵飛快地道:“有人來了。”

  窦如雲驚奇道:“這是……那兩個孟族奴隸在提醒你?”

  薛清茵點頭。

  “她們居然……如此聽你的。”窦如雲更驚奇了。

  卻也顧不上多加感歎,他轉身就準備離開。

  薛清茵喊住他:“這會兒出去反惹人注目。”

  每次她看到電視劇裡,那些個當面跑路的,都覺得很是無語。

  這不是更說明自己心虛嗎?

  “那躲起來?”窦如雲看了看床的方向。

  薛清茵搖頭:“孟族王可不是個草包。……大大方方就是,我教你怎麼說。”

  沒等上多久,簾帳便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

  進來的的确是孟族王。

  孟族王一見窦如雲,先是愣了下,随即目光一利,笑道:“近來他們聽聞此地有中原美人,便都忍不住屢屢在帳外盤旋,隻為一睹其美。但宣王妃乃是窦将軍親手帶回,怎麼?窦将軍也看不夠嗎?”

  窦如雲面色一沉,隻肅色道:“姚将軍給我寫了一封信。”

  孟族王頓時收斂了笑容:“信中怎麼說啊?”

  “他們讨要宣王妃。”窦如雲語氣更沉。

  孟族王不說話了。

  林古拿他無法,便用姚明輝來壓窦如雲?

  孟族王心頭的火氣被挑動了起來。

  但孟族王還是冷聲道:“既如此,你也該先來尋我。怎麼?不經過王的許可,便要擅自帶人走?”

  窦如雲搖頭,道:“姚将軍在信中寫,國師連發三封信,都得不到王的回音。我便來問宣王妃了,她究竟是使了什麼樣的手段,才使得王如此依依不舍,以至忘了她本來的身份和作用。”

  孟族王緩緩搖頭道:“窦将軍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他頓了下,道:“國師大捷,俘虜魏王,我想他們是用不上宣王妃了。”

  窦如雲面上一喜:“那該恭賀王了!”

  他頓了下,道:“方才無禮了,我去帳外自跪。”

  孟族王握住他的手臂:“何必如此?我知你心中赤誠。”

  窦如雲露出動容和羞愧之色,這才退出了帳子。

  打發走了窦如雲,孟族王半點不作懷疑。

  等轉過頭來,他才驚訝道:“聽見我們俘虜了魏王,你一點也不傷心?”

  “我丈夫是宣王,又不是他。”

  孟族王失笑:“對,還險些忘了你們中原王朝,雖是兄弟手足,但為了奪王位,早成了敵人了。”

  他一頓,問道:“那我替你殺了魏王可好?”

  薛清茵:“……”

  “你當真要殺,就不該問。問這一遭,又想同我作交換?”薛清茵撇嘴。

  “好罷,你總這樣聰明。”孟族王無奈,話音一轉,“那個喬騰的下落有了……你要去見見嗎?”

  薛清茵點頭,這才跟着孟族王出了帳子。

  孟族王如此行事,也絲毫不避人,落在其他大臣眼中,令他們不自覺地皺眉。

  雖然他們也覺得這個中原女子生得極美……但她是人質啊!

  就在他們暗暗覺得不妥時。

  便見一行人手捧孟族王的旨意,帶着無數珠寶牛羊,朝着營外狂奔而去。

  “那是作什麼去?”

  “是去賞賜國師的!”

  賞賜很快就到了林古手中。

  賜地三十萬畝,賜牛羊一萬頭,賜大瑟瑟作章飾……

  大瑟瑟乃是章飾之中品級最高者。

  林古一時風光無限,笑得合不攏嘴,還讓人把魏王拎過來觀禮。

  “國師,還有一個極特殊的賞賜。”士兵道。

  “何物?擡上來?”

  林古話音落下,便見一口大箱子被四人合力擡動到了面前。

  箱蓋一掀,裡頭卻是個女子,身形蜷縮,瑟瑟發抖。

  林古疑惑道:“難道是宣王妃?”

  一聽這話。

  魏王都艱難地伸長了脖子。

  “國師仔細瞧瞧,她哪裡有中原女子的模樣?”士兵笑道。

  那女子皮膚是小麥色,手腳勻稱美麗,發色烏黑。小心翼翼擡起頭來,一雙眼便如寶珠一般。

  林古見過她。

  他失聲道:“泥婆羅公主!”

  士兵道:“國師征戰有功,特賜予國師。”

  “可她是王的妻子……”

  還是一國公主。

  林古的呼吸都變得炙熱起來。

  一國公主啊!

  他當然……想要。哪怕他身邊已有許多女人,但加起來也不抵一個公主的尊貴。

  “可王并未與她舉行大禮。她一直在侍奉賢若普,與國師正好相投!”

  不錯,國師被視作是賢若普在人間的使者和分身。

  要說相投,還真有些相投。

  林古掩不住喜色,再不推脫,當即收了下來。

  之後士兵又為他帶來了兩位大将,說王盼望他們開疆擴土,早日攻入京城,再有重賞。

  林古興奮之下,毫不懷疑,一應全收。

  連士兵們都覺得受到了鼓舞。

  魏王夾雜其中,聽着他們慶賀的聲音,隻覺得恐怖。

  他甚至心底隐隐地想……會不會……興許……連宣王也難以阻擋他們的腳步?

  到那時,就不是他一人的過錯了吧。

  林古得到大肆封賞的消息,也傳遍了孟族王這邊的營帳。

  衆臣頓時覺得荒謬。

  國師居然收下了泥婆羅公主。

  真收啊?

  怎麼敢的?

  再想到這下徹底沒了媳婦的孟族王……

  喜歡上那宣王妃,倒也不是多麼令人發指的事了。

  距離營帳大約十裡地的一處土洞裡。

  男子虛弱地倚在洞内。

  他已不知多少日水米未進了……甚至漸漸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薛亮說将他藏身于此,便可避開孟族追兵……

  多日不見他……是因他已死在孟族刀下?

  男子輕歎一聲,心下有些難過,也不止是為薛亮,更是為益州城中的百姓,還有……他遠在京中的女兒。

  他和妻子已數年不曾見過女兒……連她嫁入魏王府時也不曾趕回。

  她一人忍受了那麼多的孤苦……

  如今卻還要讓她再承受失去雙親的痛苦嗎?

  沒了他這個父親做後盾,她在京中的日子又怎能好過?

  “瑤瑤。”

  “瑤瑤……”

  他口中喃喃念起女兒的小名,雙眼發紅,臉色卻愈白了。

  他不能死!

  女兒還在京城等待一家團聚那日呢!

  男子撐着坐起來,身子向前扣倒,朝洞外匍匐而行……

  洞口附近多草。

  吃些草充饑解渴……總歸要活下去!

  男子頭疼欲裂,腦中像是一鍋煮沸的粥。

  他忍住痛楚,一口咬住了草,用力一歪頭,便将草扯了下來……

  就在這時。

  他的視線裡出現一雙靴子。

  那靴子裹着一圈兒細細的白色絨毛。

  是孟族人的打扮!

  男子頓時魂飛了一半,目光一厲,掙紮着要去摸腰間的匕首。

  但等他擡起臉來,卻是先被後頭一個中原女子吸引了目光。

  那是個絕色美人。

  幾個孟族奴隸擡着她,小心翼翼地朝這邊接近。

  而那穿靴的孟族男子回頭問她:“可容我扶你?”

  女子理也不理,隻看向他,問:“益州節度使喬騰?”

  她道:“我叫薛清茵,乃宣王妃。”

  “是……我是喬騰。”男子聲音嘶啞,兇中滿是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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