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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303章 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掌上嬌嬌 支雲 8447 2025-06-04 09:15

  女子一無娘家傍身,二無夫家庇佑,在這世上本就是難以為繼的。

  薛成棟是要處死的,梁德帝又要殺宣王。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說出,他在保薛清茵的話來。

  她足夠聰明,也很讨人喜歡,但在大勢的裹挾之下,什麼都是徒勞的。

  她隻能受他庇佑。

  他也很高興,在這一刻,他們達成了共識。

  “能。”梁德帝動了動唇,吐出了一個字。

  “來說說你是從何處來的。”梁德帝語氣平淡地緊跟着出聲。

  似乎對這樣的事接受良好。

  也是……古人很早就會在書中描繪蓬萊仙山的情景,會寫天外來客的故事。

  雖受時代局限,他們的想象難以逃脫出當下的背景。

  但這足以說明,他們對未知事物是抱有向往之心的。

  “我從千年之後來。”

  “千年之後?”梁德帝輕笑一聲,“有些新鮮。那時還是梁朝嗎?”

  “不是。”

  “嗯,也是,你方才說得很清楚了,這些都是你在一本書裡看到的。可見在你的眼中,什麼大梁,都是書中虛構出來的朝代。”梁德帝冷靜道。

  薛清茵抿了下唇,睜大眼多看了他兩眼。

  “怎麼?以為聽了這樣的故事,朕就會覺得可怕?會覺得這世界之虛妄?”

  “朕在這世上活了數十年,今日所有是朕親手一點一點得來的。”

  “朕年少時并不得寵,第一回上戰場,不得不與那些士兵同吃同住同進退。正值寒冬臘月,軍中缺衣少食,朕也一樣,隻匆匆喝了一碗冷湯,便要上戰場。朕握着長槍刺入敵軍兇膛時,那皿濺在臉上,很快就被凍住了。朕至今還記得那滋味兒……”

  “那寫書人,又可曾在書中描繪過這樣的細節?”

  “何為真實?朕真真切切經曆過的這一生,便是真實。絕非一本書就能概過的。”

  薛清茵怔了下,聽見梁德帝又道:“接着說你的那個朝代吧。”

  薛清茵回過神:“嗯。其國号為清。我那時的朝代已是搖搖欲墜。”

  她說了假話。

  她不能像對宣王說的那樣,一五一十地交代出自己的真實來曆。

  梁德帝會從她的描述中,很快推斷出當下時代的發展水平。

  他肯定會不吝于向那個新世界學習一切先進的東西。

  最終這些東西,很有可能被用在宣王的身上。

  那可不行。

  “清?清朝?”

  “嗯,他們是從關外來的異族人,最終建立起了清朝。”

  感謝曆史課!

  這讓薛清茵在向梁德帝交代的時候,才足夠的知識儲備去勾畫一個她根本就沒經曆過的朝代。

  “可惜彼時已是末路,更強盛的國家侵略了過來……”薛清茵苦笑了下,“所以我其實應當慶幸,我來到了書裡。而不用去經曆喪權辱國之痛。”

  梁德帝聽她說得真切,目光有了些許變化,他低聲道:“可見那清皇帝沒有本事。”

  梁德帝私德不行,但治國确是大才。他自然有底氣說這樣的話。

  薛清茵心道,若非如此……要扳倒他也不會這樣難。

  因為梁德帝的座下,是有許多真心實意擁護他的人的。

  他們不會來同你談什麼私人的愛恨情仇,他們隻在乎眼下的皇帝能使國泰民安,能使他們實現抱負理想……

  薛清茵掐了下指尖,又聽見皇帝開口道:“你來到這裡,也的确是好事。待處置了這些事之後,你今後便隻有平安順遂的生活了。”

  梁德帝還笑了下,道:“你說在書中,朕下令剁了你的手,又在你臉上刺字,使得你毀容。那是因書中的皇帝,并不認得你。在朕這裡,這樣的事不會發生。”

  “嗯。”薛清茵輕輕應了聲。

  梁德帝又問了一遍:“今日砸夠了?”

  薛清茵點了下頭。

  梁德帝也點了下頭:“嗯。”

  他走出去,推開門,吩咐外頭的宮人:“再呈些食物來。”

  宮人驚愕應聲:“是、是,陛下。”

  梁德帝跨出去,不作停留,留下了薛清茵自個兒在裡頭。

  在得知清末何等荒唐糟糕、民不聊生之後,他便對那個朝代沒了興緻。

  這廂四公主站在柱子後,遠遠地目送着梁德帝遠去。

  她很想去看看裡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不敢……也不能。

  “公主殿下,陛下讓您早些回去,近日就暫且不要出門了。”有内侍突然走到了四公主面前。

  四公主能說什麼呢?隻有依言乖乖回去。

  另一廂。

  也有宮人來到宣王跟前,戰戰兢兢道:“王妃這幾日與四公主玩得好,說要宿在四公主那裡。”

  宣王垂下眼,目光微暗。

  他知道四公主和薛清茵有些私交,也知道薛清茵不會在梁德帝眼皮子底下,和公主做朋友。

  突然留宿四公主那裡,不合常理。

  “殿下?”宮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似乎很怕宣王非要去四公主那裡接人。

  宣王擡眸,目光冰冷壓人。

  但他多是這般模樣,宮人也沒覺得怪異。

  隻聽宣王淡淡道:“本王知曉了。”

  宮人頓時舒了口氣。

  第二日。

  梁德帝召見了賀松甯。

  “宣州雪災,朕欲派你前往處置,你以為如何?”梁德帝問。

  賀松甯毫不意外。

  皇帝若要重用他,擡高他的身份地位,便必然要先将他外放出去獨當一面。等立下諸多功績,封賞時才有由頭。

  賀松甯躬身應道:“多謝陛下,臣願往之。”

  梁德帝點點頭,露出了點溫和的笑容。

  這時候有個内侍走了進來。

  賀松甯一見這般模樣,就又想起上次跑進來說七皇子病了的那個小太監……

  那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惹得他在皇帝跟前侍疾多日,之後自己也染了病……

  但就在這時候,那内侍張了嘴,開口竟又是七皇子。

  他道:“陛下,肖公已經去見過了七皇子,七皇子歡喜得情難自已,直說要來叩謝陛下。”

  肖公?……誰?

  賀松甯腦中冒出這個念頭。

  梁德帝淡淡道:“身為朕的兒子,連半點城府都沒有嗎?此等小事,便歡喜難自已。”

  他搖了搖頭道:“讓七皇子好生跟着肖先生讀書,不必來謝恩了。”

  梁德帝的口吻平淡,還不如方才對賀松甯的溫和。

  但賀松甯對他話中“身為朕的兒子”,有幾分耿耿于懷。

  其實做兒子的不怕皇帝冷待。

  像魏王生前那樣,被皇帝處處縱容才不是好事。

  而七皇子……皇帝對他有所要求,反而可以說明,皇帝有培養他的心思。

  這念頭一直梗在賀松甯兇口,一直到他走出去,他突地意識到一樁事……

  那内侍竟能随時入内向皇帝禀報七皇子的事。

  上次是,這次亦是。

  可見皇帝特地囑咐過底下人……

  這是七皇子唯能享受的特權嗎?

  賀松甯攥了下手指。

  又一日。

  賀松甯如今已是徹底病愈,便要正常上朝,還要在朝上正式接旨去宣州治雪災。

  同僚朝他投來又驚訝又羨慕的目光。

  知道他此次結束後再回京,必然會升官……不過那雪災還是有風險的!

  賀松甯權當沒瞧見他們的目光,心頭還想着走之前要再見一下薛清茵。

  好在皇帝會為他留住薛清茵……

  這時,有内侍高聲唱道:“淮南肖清生觐見!”

  誰?

  賀松甯用餘光掃去,瞥見一道身影緩緩踏進了殿中。

  四周朝臣都朝他客客氣氣地一拜:“肖公。”

  而那肖清生卻目不斜視,徑直走到梁德帝面前,拜了拜。

  梁德帝面上笑容濃了些,連忙讓内侍扶起他。

  這時朝臣們紛紛開口恭賀陛下得此良才……

  賀松甯卻隻覺得那些聲音好像都遠去了。

  他現在終于知道了那内侍口中的“肖公”是誰。

  竟是淮南肖氏的大儒!

  他那生父啊,竟然為七皇子請了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做老師……

  東宮。

  宣王冷冰冰地倚坐在太子的床頭,他道:“如今天下衆人應當都知曉誰做了七皇子的老師,你恨嗎?”

  太子掙紮着爬起來。

  他形銷骨立,如将死之人:“你還沒奚落夠我嗎?”

  “沒有。”宣王頓了下,“本王本該帶王妃一同前來的。”

  他知道,薛清茵有時候為替他氣人,會做些……諸如故意在旁人跟前親他的事來。

  隻可惜如今,薛清茵暫且被皇帝扣住了。

  宣王不高興。

  他很不高興。

  哪怕一切盡在計劃之内……

  他還是不高興。

  太子聽了卻還在想,你王妃沒來這與我有什麼幹系?

  這時有内侍戰戰兢兢地端上了藥碗:“太子、太子殿下該吃藥了。”

  宣王接過來:“本王來喂。”

  内侍不疑有他,垂首退下。

  内侍前腳出去,後腳宣王便松了手。

  藥碗落在地上,“啪”一聲,碎片滿地。

  “你、你……怎敢這樣猖狂?你……”太子一口氣吊不上來,他瞪大的眼眶裡,那眼珠子似乎都快要掉出來了。

  “痛?”宣王垂眸看着他掙紮的樣子,“想吃藥?”

  太子喉中發出含糊的聲音,那是又有皿沫子湧上來了。

  宣王伸手,提拎住他的後頸,輕輕一用力便将他從床上帶了下來。

  太子毫無防備地摔在地上,痛得他四肢都蜷緊了。

  轉過臉來,那藥碗的碎片就貼着他的面頰。

  緩緩流動開的藥汁也打濕了他的臉。

  宣王起身:“吃吧。”

  太子渾身發抖,嘶聲吼道:“賀鈞廷!你如此辱我!你……你……”

  宣王已經走過去打開了門,正對上外頭宮人恐懼的目光。

  他語氣漠然:“太子急着吃藥,摔下床了,去扶起來吧。”

  次日清晨。

  太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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