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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默認 第320章 大結局(二)

掌上嬌嬌 支雲 11489 2025-06-04 09:15

  薛清茵的話一出,宣王反而傻在了那裡。

  這還是她頭一回見着他無措的模樣。

  倒是周圍窦如雲等人一聽,全部急匆匆圍了上來。

  “怎麼辦?”

  “禦醫!禦醫呢?如今回京去找還來得及嗎?”

  喧鬧聲擠滿了耳朵,宣王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一把抱住薛清茵的腰,另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後頸。

  “茵茵别怕。”他道。

  還是雲朵和阿卓兩個人更利落,一個指揮起人去找水和藥,還得把人先擡進殿中去。

  另一個道:“我給我阿母接生過,我……我可以為王妃接生。”

  那些個禁衛精銳一時間反而沒人管了。

  他們和突然竄出來的暗軍面面相觑,一時間無人動手。

  “陛下……陛下他身邊慣會帶兩個禦醫,一個王禦醫在陛下方才的殿内,一個馮禦醫在别宮西側的殿中。”禁衛中突地有人語氣複雜地開了口。

  玄甲衛一聽,先沖進了殿中去找那個王禦醫。

  沒一會兒功夫,他們就轉了出來,臉色難看:“……吓死了。”

  宣王:“……”

  “還有個馮禦醫!”玄甲衛說着,馬上就往西側殿宇沖去。

  等到了殿外,他們還特地放輕了腳步,生怕這個也被吓死了。

  好在這個馮禦醫膽子大些,終于是被完好無損地帶了回來。

  這時薛清茵也已經被擡到了偏殿的床榻上。

  阿卓跪在床邊剪爛了她的亵褲。

  馮禦醫戰戰兢兢上前來把脈,再觀氣色,又大着膽子按了按薛清茵的肚皮。

  随即肅聲道:“是發動了,無事,沒有出皿迹象,隻是羊水破了,十個時辰内定會降下王嗣。”

  他說罷,看了看雲朵。

  雲朵冷靜得出奇,一手扶着薛清茵的腿,正仔仔細細地觀察着情況。

  馮禦醫當即道:“你過來,我教你。”

  雲朵悶聲道:“我會接生。”

  “那與醫道是兩回事,我要教你的,是萬一有意外情形,你若看見了,要及時告知我。”說到自己的本職,馮禦醫開口都有底氣許多。

  雲朵一想正是……便乖乖過去聽馮禦醫教導了。

  得益于穿書前媒體之發達,薛清茵曾經認真地看過女性分娩過程的科普動畫。

  她知道,宮縮要等上很久。

  這會兒别說禦醫了,就算天王老子來,也得等她先宮縮,開宮口開到合适的程度,那才能真正開始發力生孩子呢。

  因而馮禦醫暫且走開,她并不慌亂着急。

  她隻是……

  “我有些緊張。”薛清茵說着,攥了下被角。

  方才與皇帝對峙時,整個人都處在高度興奮之中,她全然沒有别的感覺。

  這會兒醒過神,才感覺到一陣陣抽痛。

  宣王分開她的手指,牢牢與她十指相扣。

  他沒有說不要緊張。

  他隻說:“我知道,我知道很疼。疼就抓住我。茵茵……不要怕。”

  汗水從他的額上,融去了雪粒和皿漬,緩緩流下,被長長的睫羽兜住。

  他卻連眨一下眼都不敢。

  似乎生怕閉眼那一瞬,薛清茵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了什麼不可逆轉的變化。

  薛清茵望着他的模樣,反而冷靜了些。

  她想了下,還認真地反駁他道:“我不能用力抓你。我力氣小,得留着把孩子生出來。”

  宣王低低地應着:“嗯,嗯。”

  他其實有些聽不大清她說話。

  腦中嗡嗡響成了一片。

  與生俱來的冷靜與當下的恐懼,仿佛将他割裂成了兩半。

  薛清茵能感覺到他在極輕的,極輕的發抖。

  “你老實告訴我,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宣王遲疑了下。

  薛清茵便換了個問法:“傷得重不重?”

  她苦着臉:“我可不願意你在這裡陪着我,等我孩子生出來了,你也沒了。那不是讓我做寡婦嗎?”

  宣王的恐懼一下被驅散了,他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捏住了薛清茵的嘴道:“不會。”

  說罷,他才松開手,低聲在她耳邊道:“我若死了,恐怕不知多少人等着茵茵改嫁呢。”

  語氣裡多少帶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薛清茵臉紅道:“哎哎,哪裡有那樣誇張?我這人還是招人恨來得比較得心應手。”

  宣王不語,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哄哄我吧。”薛清茵突地道。

  “好。”宣王應聲,便要以一個别扭的姿态去抱她。

  薛清茵推了推他:“不是這個哄,……你跟我講講,你遇着了什麼事?”

  馮禦醫遠遠聽見這句話,都禁不住回了下頭。

  哪有人這時候來講這玩意兒的?

  這廂薛清茵輕哼一聲:“不想哄我?”

  “……我在山腰處遇見了賀松甯。”

  “那叫遇見嗎?不是你孤身誘敵嗎?”

  “……是。”宣王隻能順着薛清茵的話答。

  薛清茵一生氣就本能地想坐起來,掙紮兩下又被宣王結結實實按在了臂彎處靠住。

  “我知你生氣。”宣王忙道,“是我之過。”

  “明明已經有窦如雲來接我了,你為何還派方成冢來找我?你為什麼自己不帶人?這麼多人給我都有用嗎?”薛清茵罵他。

  “茵茵……你重于我。”宣王隻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薛清茵洩氣地看着他:“你怎麼、怎麼能這樣……”

  “好在他們将你帶回來了,這便是有用的。”宣王忙道。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成了什麼樣子?路上遇着皇帝的人了吧?人家準備了好多支暗軍,就針對你呢。”薛清茵現在說着,還覺得鼻頭發酸。

  宣王擡手想給她擦眼淚,卻又放了下來。

  阿卓見狀,忙伶俐地去給宣王倒了水洗手。

  宣王洗淨了手,竭力将聲音放得更溫柔,低聲與她講道:“我們回京時,隻能依制帶兩百親衛。他們要收攏玄武軍,要牽制龍武軍,要按住圜丘官員,要守住别宮……如此分出去百來人。”

  “剩下的便都用我身上了。”薛清茵悶聲道。

  “他們各司其職,以最少的人數掌控住了大局。茵茵,我也有我的職責。若不誘賀松甯出來,他從此便會如黑暗中的毒蛇,随時蟄伏着要咬你我一口。且他日日觊觎你,我如何能忍?”

  何況那時,他是真的怕她死了。

  若她死了。

  他自要為她報仇。

  那本是與旁人無關之事……隻是他一人的仇恨。上天入地也要将之食肉寝皮的仇。

  “我也并不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了……”宣王本意是想令她寬心。

  但薛清茵一聽,頓時瞪大了眼:“你以前也幹過孤身犯險的事?什麼時候?”

  宣王意識到失言,但這會兒收回也來不及了,隻得低下頭來,将聲音也壓得更低:“那時年紀尚小,敵軍剽悍難敵,隻得劍走偏鋒……”

  薛清茵用力抿住了唇。

  “茵茵莫氣……”

  “我沒氣。”薛清茵将腦袋抵着他肩頭,“我隻是想,哦,若再早些認識你就好了。”

  宣王頓了頓,擡手摩挲起她的後頸:“晚些好。”

  “嗯?”

  “再早,怕不能護你。”

  薛清茵眼圈兒一下又紅了:“哎你真是……”

  “那時也未必能得你喜歡。”宣王認真地道。

  似是曾經正兒八經地構想過,若能早些與薛清茵相遇會怎麼樣……

  薛清茵吸了吸鼻子:“哦,不說這個了。說你遇了賀松甯之後呢?便遇見了那些皇帝派來的刺客?”

  皇帝不愧是主場作戰,調動人手還是方便多了。

  “是茵茵救了我。”

  “我?”薛清茵一愣,夢裡啊?

  “我在莊子後山上待了兩日。”宣王道。

  待在那山上,又是大雪的天氣……

  “為什麼不回來?”薛清茵哽咽着問。

  “此次清君側,我不在反而是好事。”

  “哦,也是……”薛清茵一點就通,“你若在,那些官員恐怕還要懷疑你别有用心,未必會這樣容易就服從。你若不在,他們才會真覺得害怕,真覺得賀松甯這個叛賊可怕至極,唯有牢牢與你宣王的人站在一處,方才能有保命之機。”

  “京城之中隻有一個魏思明不肯從,已經是難得的少了。”

  算是以最低的傷亡,達成了今日的局面。

  隻有趙國公是意外……

  薛清茵按了按眼眶,突然想起來,怔怔道:“還因為我的死訊傳遍了京城是不是?”

  宣王無奈應聲:“嗯。”

  “其實我被賀松甯從别宮帶出來之後,就在山洞裡待了一晚,就等到方成冢他們來接我了。我一點苦也沒有吃。真的。隻是方成冢想着,我活着的消息不适宜這麼快放出去,免得又引來人觊觎……”

  薛清茵抿了下唇,淚珠從眼眶裡滾出來:“早知道還是應當快些将消息散出去的。”

  “無妨。我總要回來的。”宣王輕聲道。

  薛清茵這時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疼痛感變得更明顯了。

  她卻還沒忘記問:“賀松甯呢?”

  殿外。

  幾個玄甲衛走到了宣王騎回來的那匹馬旁。

  那匹馬是從莊子上騎走的。

  老早薛清茵開始搞馬場的時候,就特地請宣王軍中的馬曹來教過如何養馬。

  因而這馬也不差。

  立在雪地裡,模樣神情堅毅威風。

  一人牽住馬。

  “嚯!怎麼還有個人?”

  隻見馬後原來還用長繩捆了個人。

  那人一身衣衫也被皿浸透。

  仰躺在雪地裡,面白如紙,一雙眼卻陰沉而瘋狂。

  正是賀松甯。

  他見到有人來,便立即掙紮着要爬起來,卻沒能爬起來……

  玄甲衛驚了一跳,仔細再看,才發現他的左腿膝蓋以下被截斷了,隻用衣衫匆匆包紮了斷面。

  玄甲衛不由怔愣回頭,看向了另一座宮殿的方向。

  宣王妃躺在裡面,宣王陪在她的身側。

  為何……不将這叛賊直接殺了呢?他們疑惑心想。

  他們再看向賀松甯。

  這個人陰沉可怖,形容癫狂。

  他被帶着回到了這裡。

  他聽見了刀劍的聲音,聽見了皇帝與宣王對峙的聲音,他甚至還聽見了薛清茵的聲音……

  他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的反叛,好似最終都成了成就宣王的墊腳石。

  宣王知道他在乎什麼。

  所以帶他來聽。

  哈哈。

  他嘶啞地發出聲音:“我要見宣王妃。”

  玄甲衛冷冷道:“王妃可無暇見你。”

  “我要見她。”賀松甯像是沒聽見一樣重複着自己的話。

  “你方才沒有聽見嗎?王妃要生産了。無暇見你。”

  賀松甯閉了嘴,再沒有開口。

  而那廂宮殿卻越來越熱鬧。

  宮人進進出出。

  除夕夜漫長。

  空氣裡彌漫着皿腥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

  舊年已逝,新歲到來。

  晨光熹微時分,嬰孩啼哭之聲劃破了天際。

  他們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而那久久未開口的叛賊,終于又開了口,他問:“她還活着嗎?”

  “什麼?”

  “宣王妃……還活着嗎?”

  “說的什麼混賬話!”玄甲衛氣得一腳踹在他斷肢之處,“王妃自是吉人自有天相!母子平安!”

  賀松甯的面色更蒼白了,他沒有喊疼,也許是因為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憑何要他在此見證他們美滿幸福,一家三口?

  他想。

  他想見薛清茵。

  他還有許多話想說。

  但他清楚地知道,宣王這個人是絕不會給他再見的機會……

  不。或者說,宣王已經不在乎他見不見薛清茵了。這便是宣王為何當時頂着兜頭而來的刀,也要拼死先将他腿骨斬斷的原因……

  宣王要他再見薛清茵時,也隻能是以一個廢人的模樣。

  他不能見她了。

  “我這一生本來就是在強求我得不到的東西。”他喃喃道。

  但他笑了起來:“最後總要再強求一次……清茵。”

  至少令你每回為你與宣王的子嗣慶生之時,總會想起,這日,有個你厭憎的人,晦氣地死在了同一日。

  賀松甯擡起手。

  “他在自言自語說什麼?”

  “不知道。”

  玄甲衛皺起眉。

  卻見這個男人一手抓住捆綁他的長繩,飛快地往自己脖頸上繞了兩圈兒。

  随即猛地一用力。

  仿佛掌骨都要生生從肉裡突出來了。

  ……他把自己勒死了。

  殿内。

  雲朵已經腿軟,阿卓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遞給了宣王:“恭賀殿下。”

  宣王牢牢抓在懷中,動也不敢動。

  這個幼小的嬰孩,面上還沾着皿,剛剛大哭過,眼圈兒發紅。

  但眉眼卻已依稀能辨出薛清茵的模樣。

  這時耳邊此起彼伏都是恭賀的聲音。

  薛清茵幾乎脫力,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笑:“嘿嘿,我還活着。我可真牛啊!”

  宣王便隻聽得見她的聲音。

  他低低應聲:“茵茵厲害。”

  說罷按不住俯首去吻她。

  等再直起腰來,薛清茵卻已睡了過去。

  “阿卓。”宣王出聲,把孩子重新交還給她抱着。

  這才終于強撐不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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