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杏薇真的不算是什麼高手,天下之大,以她的實力能在這名為葫蘆的鎮子裡橫行霸道,已算不易。
蜀西南這一帶匪患橫行,當然也是一些江湖敗類最喜歡的地方。
江湖曆來不是一種江湖,最熱鬧的江湖屬于江湖底層,越往上的江湖,其實越不熱鬧。
這一個鎮子裡就有兩夥大賊,在餘百歲看來這便是蜀西南的現狀,也是江湖的表現,更是普通百姓們心中的江湖。
世上九成九都是凡夫俗子,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是田間地頭的農戶,是闆磚壘瓦的工匠,是教書育人的先生。
所以他們眼中的江湖,就是如葫蘆鎮裡發生的事一樣的打打殺殺。
江湖高處是什麼樣子,販夫走卒不知道,江湖中人其實大多數也不知道。
但胡萬山知道,他面前這個女人如果不把葫蘆鎮讓出來,他一個月就會少上百兩甚至幾百兩銀子的收成。
當然,依着他那般收法當然也不長久。
這鎮子裡的商戶有幾個能架得住他這般獅子大開口。
别說一個月五兩銀子,就算是一年五兩銀子有多少人根本就拿不出?
拿不出自然就要被欺負,被恐吓,甚至被毆打,也有可能被殺害。
然後就是其他商人不會再來這葫蘆鎮裡做生意,用不了三五個月,這看起來還算有些繁華的鎮子,便再也沒了生機。
胡萬山不在乎,能收幾個月是幾個月,什麼時候收不到了那就去别的鎮子。
他可以讓一個鎮子廢掉,但不能讓一個鎮子落在别人手裡。
他這樣敢明目張膽行兇的,背後自然也有些了不得的大人物庇護。
不過卻沒人知道,庇護胡萬山的大人物到底是誰。
有人說可能就是這慶海縣的縣令大人,有人說是慶海縣縣丞牛大人。
還有人說胡萬山背靠的實則是慶海縣内最大的黑狼部族一個分支,那個一個人就占據了慶海縣三分之一土地且還是最富饒土地的土司樸果爾。
可不管是誰,慶海縣内現在已經不太平到百姓們白天不敢一人出門,夜裡多少人也不敢出門的地步。
相對來說,葫蘆鎮還算太平。
因為葫蘆鎮有個惡霸了,好在還不是胡萬山這樣的惡霸。
虞杏薇是個在葫蘆鎮裡幾乎人見人罵也是人見人怕的女人,也是因為有她在所以其他勢力暫時打不進來。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胡萬山看着臉色發紅的虞杏薇,給了她最後的通牒。
“願意做我的女人,自此之後吃香喝辣,我手下的兄弟,個個都叫你一聲大嫂,如果不願意,今天我把你打死在這也沒人敢管。”
虞杏薇臉色發紅,是因為憤怒,也因為心有恐懼。
她憤怒,是她靠自己武力收服的本鎮的潑皮全都跑了。
如今隻剩下她一人擋在這,别說她自知不是胡萬山的對手,就算她是,胡萬山帶來的幾百個手下她怎麼擋?
可她擋。
“從,我的鎮子裡,滾出去!”
這個生性狂野的年輕女人,從腰畔抽出來一把匕首直撲胡萬山。
“誰也不用管她,你們去挨家挨戶收錢。”
胡萬山一擺手,示意手下這個女人歸他了。
和虞杏薇手下的潑皮完全不同,胡萬山手下這群人是真正的惡人。
他們手裡幾乎都有人命,所以他們不在乎人命。
原本想撲向胡萬山的虞杏薇,看到一個土匪一腳将旁邊店鋪的木門踹開,她身形在半路急轉,那條修長筆直的大腿橫掃而出,一腳将土匪掃的向後倒飛。
“我說了,從我的鎮子裡滾出去。”
虞杏薇用匕首指向胡萬山:“誰再過來,我就殺了誰。”
“殺人?”
胡萬山冷笑:“你真的殺過人?”
他一擺手:“你們還怕了她嗎?”
原本稍有停頓的土匪立刻就沖了出去,一時之間,街邊的店鋪被踹開了好幾家,沒片刻,店鋪裡就傳來一陣陣的哀嚎。
虞杏薇沖進一家鋪子裡,一息之後就有一名土匪從鋪子飛出來,落地之後口中吐皿,顯然受傷不輕。
虞杏薇從鋪子裡出來,手裡還拎着一個已經被她打暈的敵人。
可她獨木難支。
她進這家鋪子裡把人打出來的時候,幾家鋪子裡都遭了秧。
虞杏薇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再次發力朝着胡萬山沖了過去。
飛身而起,一刀直刺胡萬山心口。
人才到近前,胡萬山擡起手,那蒲扇般又厚又大的巴掌直接扇在虞杏薇的臉上。
啪的一聲,虞杏薇身子橫飛出去。
一向自負的她,在這一刻幾乎昏厥。
咬着牙起身的女人,啐了一口帶皿的吐沫再次沖了過去。
下一息,胡萬山避開她的直刺之後一腿掃在她小腹上。
這一腿橫掃,虞杏薇的身軀像是挂在了杆子上的面條一樣,幾乎對折。
落地之後,虞杏薇張嘴吐出來一口皿,身子都在發顫,卻還強撐着想站起來。
“你們,從我的鎮子裡,滾出去!”
撐着地面站起來的女人,咬着牙再次朝着那如同蠻牛一般的敵人發起進攻。
啪!
虞杏薇的身子再次飛了回來,落地的時候,臉上有明顯的五指痕迹,片刻之間就腫起來老高。
這個倔強的女人再次起身,支撐着身子的雙臂都在不斷發抖。
“大姐薇。”
一個貨郎被土匪按趴在地上,身上的錢财都被搜刮走了,可他此時好像不心疼自己的錢,而是心疼那個臉上腫着嘴角帶皿的女人。
“大姐薇,别去了,我們給他們錢。”
街對面,一家老小被土匪從鋪子裡驅趕出來,他們看到虞杏薇還在一步一步朝着胡萬山走過去,他們看着那女人的眼神裡也都是心疼。
“大姐薇,你别過去了,咱們給錢。”
“大姐薇,咱們這次忍了吧。”
虞杏薇又啐了一口皿,撐着身子搖頭:“忍?忍一次葫蘆鎮就完了。”
她朝着胡萬山指了指:“你就這點力氣?要是你就這點兒本事的話,從我的鎮子裡......咳咳,滾出去!”
說完身子暴起,像是一頭發了狠的母豹子朝着一頭巨熊不要命的撲過去。
“把你打半死,我一樣用。”
胡萬山眼見着虞杏薇快到近前,他不躲不閃,擡起拳頭蓄力,然後朝着虞杏薇的下巴重重的轟了出去。
這一拳,帶着呼呼風聲。
誰也沒想到虞杏薇竟然早有預料似的,在胡萬山那一拳打過來之前她忽然往前一撲。
雙手撐着地面身子倒立起來,避開那一拳的同時兩隻腳同時向上狠狠一蹬。
砰地一聲,這一腳正中胡萬山的下颌。
一向看不起虞杏薇的這個悍匪,被雙腳踹的連退兩步,嘴裡一陣發腥,低頭啐了一口竟是被踹掉了兩顆牙。
胡萬山瘋了。
“你找死!”
他一拳朝着虞杏薇頭顱砸過去,拳風剛烈。
虞杏薇一擊得手之後還沒來得及調整過來胡萬山的拳頭就到了,她隻好硬着頭皮用雙臂擋在身前。
一拳之下,虞杏薇直接向後摔出去。
她雙臂如同斷了一樣的疼,手中的匕首也在這一刻掉落下去。
剛要起身,胡萬山大步追來。
一把抓着虞杏薇的頭發,然後右拳狠狠的轟在虞杏薇的小腹上。
這一拳,虞杏薇的眼睛都幾乎從眼眶裡凸出來。
劇痛之下,虞杏薇直接昏死過去。
還沒有出氣的胡萬山單手将虞杏薇舉起來,狠狠往地上一摔,虞杏薇昏死之中,身子癱軟一團。
胡萬山緊跟着一腳朝着虞杏薇的兇口踩了下去。
砰!
塵土飛揚。
胡萬山一腳踩在地上,發力巨大,踩的地面好像都震動了一下。
可就是沒有踩中虞杏薇。
他在塵煙飛起之中看過去,卻見一個小個子的家夥拖着虞杏薇的腳踝把人拉了出去。
胡萬山眼神一寒:“你是誰,竟敢多管閑事?!”
餘百歲:“我呸!你他媽的是不是個男人,打女人下這麼狠的手。”
他低頭看了一眼虞杏薇,這個不管相貌還是身材都長在他審美上的女人像是死了一樣。
臉上腫的根本看不出本來樣貌,眼白往上翻着看起來氣若遊絲。
“那你替她挨打。”
胡萬山一腳橫掃,直奔餘百歲太陽穴。
餘百歲身形猛然一矮,那一腳在他頭頂掃過的同時,他雙手握在一起,朝着胡萬山裆部狠狠一怼。
胡萬山也是沒料到,這個小個子家夥竟然如此陰狠。
這一拳打的,實打實是命根。
因為是雙手握拳,輸出面頗大,所以被打中的也不隻是命根,沒有兩個命圓。
一下,胡萬山的臉都扭曲了。
這熊王一樣的家夥雙手握着裆部向後急退。
餘百歲一招得手還能給這麼強的敵人還擊的機會?
他往前一沖,也不管什麼招式好看不好看,管用就行。
這次用的是頭。
大頭撞小頭。
好在是胡萬山的雙手還捂在那,不然這一頭撞過去命根沒準就斷了,除了頭,命圓沒準也碎了。
一次得手一次得頭。
餘百歲馬上轉身就跑,他趁着胡萬山沒能力追他,把虞杏薇抱起來撒開丫子風火輪一樣沖向鎮子裡邊。
“給我殺了他!”
胡萬山嘶吼一聲。
數百名土匪也不管那些商人和百姓,呼啦啦的一大片朝着餘百歲追了過去。
他們沖到一條巷子口,就看到那個小個子男人抱着一個大個子女人已經到了巷子最裡邊。
這是一條死胡同,那小個子抱着一個比他高的女人在最裡邊看起來無路可走了。
一大群土匪獰笑着進入巷子,還沒動手已經用眼神宣判了那兩個家夥的死刑。
巷子很長,雖然不至于幾百人都能進來,但進來個百八十人問題不大。
沒多久,這巷子裡就擠滿了土匪。
他們步步緊逼,餘百歲退伍可退。
最前邊那幾個土匪突然加速,揮舞着手裡的兵器朝着餘百歲沖了過去。
下一息,最前邊的那幾個土匪全都倒在地上。
餘百歲身前出現了兩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人,戴着鬥笠看不出具體年紀。
沒人見到他們兩個是怎麼出手的,那幾個土匪就到底吐皿。
巷子口,七八個同樣身穿青色長衫戴着鬥笠的男人從兩側緩步走出,看得出來,他們七八個包圍了這幾百人。
兩刻不到。
餘百歲抱着虞杏薇從巷子裡走出的時候,幾百個土匪都已經躺在地上了。
虞杏薇從昏迷之中短暫的醒了過來,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了那個把她幾乎氣死的男人,那張臉真不好看。
可是,莫名有些帥。
她問:“你是誰?”
餘百歲回答:“正義使者,天下帥-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