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麼壓迫,隻是大甯給了我一件紫袍。”
葉無坷看着那個一個勁兒說自己被吓着了的家夥,連生殺在他眼中都顯得那麼淡然。
這家夥就是蘇察在被葉無坷一腳踹飛時候,喊着要讓其他人上前拼命的那個人。
葉無坷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不是何彥部的族人。
“屈渤國抓了多少我大甯的商人?”
葉無坷問。
那人眼神顯然飄忽了一下。
“我不是屈渤人。”
“唔,你不是。”
葉無坷道:“若你是屈渤人我還給你三分顔面,畢竟屈渤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
他随意擺了擺手:“拖出去剁了吧,既不是屈渤人便沒有必要留着。”
那人連忙求饒:“大人饒我,我是屈渤人,我确實是屈渤人。”
葉無坷道:“你想是就是?”
他看向手下百辦秦焆陽:“剁了他的腦袋,你親自送去屈渤國營地,告訴他們有人冒充屈渤人攻打大甯營地,試圖挑撥兩國關系。”
秦焆陽立刻上前,那人還以為葉無坷隻是吓唬他,卻見秦焆陽一刀落下,他也就隻能看到一刀落下。
這一刀,直接将那人的頭顱剁了下來。
秦焆陽拎了人頭就往外走,身後傳來葉無坷的聲音。
“等下。”
秦焆陽回頭看向葉無坷:“部堂還有什麼吩咐?”
葉無坷道:“記得讓他們說謝謝。”
他看了看外邊天色:“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請洪将軍集結威衛騎兵,再把書院弟子和兵部的騎兵也都調回來。”
手下人立刻去傳令,片刻之後營地裡就響起嗚嗚的号角聲。
大甯營地占地極大,又在地勢比較開闊之處。
這邊營地裡的騎兵才一集結,屈渤人那邊的斥候就已經看到了。
哪裡還敢耽擱,急匆匆往屈渤營地那邊去報信。
秦焆陽帶着幾名廷尉縱馬到了屈渤營地門口,這裡已是戒備森嚴。
馬背上,秦焆陽将人頭提起來:“請去傳話,大甯鴻胪寺卿葉部堂帳下秦焆陽,前來傳達葉部堂口信。”
不多時,屈渤國的左賢王耶律機就帶着人趕了過來。
秦焆陽将那顆人頭給耶律機看了看:“左賢王可認得此人?”
耶律機當然認得,這人是他親信。
是他讓此人去和蘇察一起往甯軍大營那邊鬧事,尋機會慫恿何彥部和其他部族攻打甯軍營地。
然而此時耶律機怎會承認?
他搖頭道:“我沒見過這個人,請問你提着人頭來我屈渤大汗的營地做什麼?是來挑釁?”
秦焆陽道:“此人冒充屈渤人試圖刺殺葉部堂,好在葉部堂明辨是非。”
“葉部堂說,這個人應該是何彥部的,試圖利用屈渤攻打大甯營地。”
“人,我已經替你殺了,葉部堂讓我把人頭給你送過來。”
他将那顆人頭甩在耶律機的戰馬前邊。
耶律機臉色陰厲:“葉部堂真是好心。”
秦焆陽道:“葉部堂幫你屈渤殺了這種挑撥是非的家夥,你該不該說一聲謝謝?”
耶律機眼神越發陰沉。
秦焆陽:“難道此人真的是你屈渤派去的?”
耶律機道:“當然不是!”
秦焆陽:“那就說謝謝。”
耶律機深吸一口氣後抱拳道:“請你回去轉告葉部堂,我代表屈渤大汗多謝他的好意。”
秦焆陽:“不客氣。”
他催馬向前朝着耶律機靠近,耶律機頓時緊張起來。
就連他身後跟着的那些護衛也都緊張起來,紛紛握住刀柄。
秦焆陽到距離耶律機不遠處說道:“有人想陷害屈渤,葉部堂幫你們把人送回來了,作為回禮,若你營中有我大甯百姓,最好把人也給葉部堂送去,隻是......”
秦焆陽道:“我大甯的百姓,要好端端的活着送去。”
耶律機冷笑道:“屈渤與大甯向來沒有什麼交往,我這營地裡怎麼會有大甯的百姓?”
秦焆陽也笑了:“左賢王最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免得稍後你解釋不清。”
耶律機:“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秦焆陽撥馬就走:“說過了,你稍後就會明白。”
他一走,耶律機幾乎忍不住的要下令手下将秦焆陽等人射殺。
可他的手都已經擡起來了,最終卻沒有下達這殺人的命令。
眼見着秦焆陽走遠,耶律機終究也隻能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怨氣。
“好在是那幾個甯人已經送去何彥部。”
耶律機自言自語道:“甯人現在強勢,他們要動手就不是說說而已。”
就在這時候,忽然間遠處又一名屈渤國的斥候急匆匆騎馬回來。
到近前那斥候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看起來受傷不輕。
“左賢王!”
那斥候落馬之後聲音凄厲的喊道:“甯人剛才對我們動手了,我們的斥候都被他們抓了去!”
耶律機臉色一變:“都被抓了去?多少人?!”
斥候回答道:“甯軍的騎兵見到我軍斥候就追殺,派出去的近百名監視着甯軍大營的斥候,隻有我一人回來。”
耶律機的怒氣一下子就起來:“點兵!”
他回頭大聲喊道:“傳令大軍集結,随我去甯軍大營!”
“等一下!”
就在這一刻,瀚海明眸從後邊過來:“你難道是想去送死?”
耶律機怒氣沖沖的說道:“葉無坷欺人太甚!”
瀚海明眸道:“你想讓何彥部去攻打甯人,已被葉無坷識破。”
“現在,葉無坷巴不得你代表去,隻要你敢去,他就敢動手。”
“而且你興師動衆前去甯軍大營,在名義上就已經授人以柄!”
他也有些生氣:“如此膚淺的激将法,你怎麼就看不出來?”
耶律機道:“近百名斥候被甯人抓了,難道就這麼不當回事?!”
瀚海明眸道:“甯人現在有随随便便就抓你百人斥候的實力,就有打你一個全軍覆沒的實力。”
他看着耶律機的眼睛:“隻要你帶兵去了,葉無坷就會說你是要與甯國宣戰,而且主動攻擊甯國營地,會面期間,各國的營地就如各國疆域一樣。”
“你率先出兵,那你就是破壞了和談,甯人再動手,誰也說不出是甯人的錯,而你非但會戰敗,還會因此而被甯人占去了道理。”
耶律機道:“難道我就這麼忍了?”
瀚海明眸道:“葉無坷是不知道你手裡是否有甯人,所以想以此來與你做交易。”
“隻要你手裡真的還有甯人,那你就不得不用甯人去換你的斥候。”
耶律機道:“抓了的那些甯人,都已經送去何彥部交給蘇察了!”
瀚海明眸道:“蘇察呢?”
耶律機:“蘇察......也被葉無坷扣下了。”
瀚海明眸沉默片刻後,微微歎息:“那你就盼着蘇察不會出賣你,不會說是你授意他這麼幹的。”
耶律機道:“就算他說又能怎樣?難道我就不能說他皿口噴人?”
瀚海明眸:“好在是你把人都送去何彥部......”
他看向耶律機:“你應該明白,黑武汗皇陛下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就為你出頭的。”
耶律機一愣。
片刻後随即清醒過來。
大甯的皇帝還沒到這,黑武汗皇怎麼可能現在就出兵替他報仇?
尚未會面就先動手,那黑武苦心籌謀這次會面又有什麼意義?
就在這時候,剛剛離開沒多久的秦焆陽又回來了。
他這次可沒有靠得太近。
離着還遠,秦焆陽就朝着耶律機喊道:“葉部堂又在大甯營地外邊抓了上百名假冒屈渤的騎兵,這些人在大甯營地外邊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要圖謀什麼。”
“葉部堂派我來問問,左賢王,這次我們抓了的是不是你屈渤的騎兵?”
耶律機咬着牙說道:“我不知道!”
秦焆陽道:“葉部堂請左賢王到我甯軍大營裡去辨認,若是屈渤的騎兵,葉部堂希望左賢王去解釋一下為何派兵在我甯軍大營之外監視。”
“若不是你屈渤的騎兵,葉部堂想請你前去觀看,大甯願意與屈渤交善,葉部堂會親自監斬,将這些假扮屈渤的騎兵全都殺了。”
耶律機怒氣直沖腦海:“你......”
瀚海明眸道:“請回去告訴葉部堂,左賢王必會親去辨認。”
秦焆陽點了點頭:“好。”
撥馬又走了。
而此時,何彥部的一群人帶着大甯的行商已經到了甯軍營地外邊。
他們的族長蘇察被葉無坷扣下,何彥部的人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不把這些大甯的商人交出去,那蘇察也肯定回不來了。
葉無坷擺了擺手示意戰兵放他們進來,這群人膽戰心驚的帶着大甯的商人進了營地。
葉無坷看了看那些被打的遍體鱗傷的商人,眼神微微一凜。
“你們可是大甯百姓?”
他看向那些商人問了一句。
其中有人立刻回答:“我們都是大甯的商人,前兩日被他們抓了!”
葉無坷招了招手,廷尉随即将蘇察押了過來。
葉無坷指向那些大甯商人:“剛才你說,是大甯的戰兵假扮馬賊襲擊了你何彥部的營地?”
蘇察隻能咬着牙回答:“是。”
葉無坷道:“這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說他們是大甯的戰兵?”
蘇察還是隻能咬着牙回答:“是......是他們自己說的。”
葉無坷道:“無故扣押我大甯百姓,隻這一點你何彥部就可滅族。”
蘇察還沒說話,葉無坷回身吩咐:“請洪将軍即刻出兵,蕩平何彥!”
他身後的威衛将軍洪勝火立刻抱拳:“遵命!”
随着洪勝火一聲令下,近兩千名大甯騎兵随即向前。
“葉部堂!葉部堂我們是冤枉的!”
蘇察此時哪裡還敢狡辯,哪裡還敢死撐?
他跪爬着到葉無坷面前:“這不是我的主意,是屈渤國的左賢王耶律機逼我這樣做的。”
“巧了。”
葉無坷道:“耶律機一會兒就來。”
沒多久,耶律機真的來了。
上百名屈渤國的斥候被葉無坷下令抓了,他若不來,屈渤軍心必亂。
臉色陰沉的耶律機一進來就看到甯軍已經整裝待發,又看到蘇察正在不住的磕頭求饒。
這一幕,讓他心中一緊。
到近前,他還沒開口,就聽到葉無坷的聲音。
“我是大甯鴻胪寺卿葉無坷,何彥部首領蘇察說,是你逼迫他扣押大甯商人,污蔑我大甯百姓為馬賊,非但扣留還将他們打傷。”
葉無坷看向耶律機:“左賢王,這是不是真的?”
耶律機道:“葉部堂明察秋毫,定能分辨出這是此人在挑撥離間!”
葉無坷:“我不知道你屈渤國是怎麼對待這種人的,我大甯是萬萬不會允許這樣的奸惡之徒繼續活下去為非作歹。”
耶律機抽刀:“我親手殺了他!”
葉無坷微微一笑:“隻殺他?左賢王對待敵人如此寬容?”
耶律機臉色微變:“葉部堂這是......什麼意思?”
葉無坷道:“若屈渤覺得不是何彥部的對手,不敢對何彥部動兵,可現在就對大甯提出請求,大甯願意代屈渤出兵剿滅何彥。”
耶律機:“這......要滅族?”
葉無坷:“難道左賢王覺得這種人還有必要仁慈相待?”
耶律機心中萬馬奔騰。
葉無坷:“看來左賢王果然仁慈,既然如此,那你是請求大甯出兵協助還是不請求?”
耶律機:“滅族事大......”
葉無坷道:“好,既然左賢王仁慈,又不願意請求大甯出兵協助。”
說到這,葉無坷回身看向洪勝火:“洪将軍,現在帶兵去何彥部營地,不要把人殺光,盡量抓活口回來,我倒是不信,區區一個何彥部若無人在背後支持,竟敢對我大甯動兵!”
“不必!”
耶律機立刻說道:“何彥部用心如此歹毒,居然敢污蔑我屈渤......不勞葉部堂出手,我親自帶兵将何彥部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