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大事者不該心存僥幸。”
葉扶搖起身離開,一眼都沒有多看這壽位山上來的那群人。
來的都要死,但這些人死他并不在意,因為來的,都非各大家族的主事。
他從來都不會對自己不在乎的人多說一個字,所以這句話他也不是對在場的人說的。
他是對沒來的人說的。
這裡隻有三座小山,謀大事者怎麼能心存僥幸呢?
他們在另外兩座小山看情況,派一些相對來說不重要的人來這邊看情況,難道來這邊的人出了事,他們在那邊就可以不出事?
當然來的這些人都非庸手,都自認有脫身的把握。
可他們沒有。
葉扶搖的親兵是什麼樣的兵?
是兩千四百人就敢突襲有二十萬大軍駐紮的突玉渾連營的兵,是連續破營十二之後還能三日三夜急行軍一鼓作氣搗毀突玉渾王庭的兵。
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哪怕有些已經近乎一品,在這樣的戰兵面前,依然沒有任何一争之力。
同樣自負的包微塵想脫身的時候才發現,至少有五支弩箭朝着他要害打過來。
所以他很懊惱,如果這些戰兵不配備連弩的話以他的輕功身法可以離開這。
可是他一動,弩箭就到。
而且這些戰兵的厲害之處在于,能夠精準預判他的走向。
他不管往哪個方向退,都有弩箭封堵。
每一名戰兵的連弩可以連射十二支弩箭,每一名戰兵都沒有一口氣将十二支弩箭打空。
他們五人一組,每人先發一箭逼迫包微塵留下,又每人再發一箭,逼迫包微塵隻能與他們交手。
這些戰兵當然不可能都是修出内勁的高手,但他們有着遠超江湖客的厮殺經驗。
包微塵向來自負,他覺得以他實力最起碼可以硬剛一營一百二十名戰兵,就算不敵,也能抽身而退。
可是現在他被五名戰兵圍堵之後才發現,他連應付五個人都很艱難。
當然,這五名戰兵也不是尋常戰兵。
他不管多快出招,不管出招有多狠厲,都有兩人協防,另外三人在他出手之後馬上就會進步出刀。
隻短短片刻,自負可以在大甯江湖上任意行走的包微塵就變得險象環生。
所以他發了狠,就算今日必死于此地他也要拼死幾人。
發狠亦無用。
這些戰兵刀盾配合刀弩配合都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五人協同作戰沒有絲毫的破綻而且淩厲冷冽的讓人防不勝防。
沒堅持一刻,包微塵就接連中箭。
感覺到自己已經脫身無望的他立刻喊了一聲:“我是黑武人,你們殺了我可能會引起兩國交戰!”
沒人理會,甚至殺他之心越來越重。
“我知道很多秘密,隻要你們不殺我,我可以把這些秘密......”
噗的一聲,他小腹再中一箭。
根本沒有人理會他說什麼。
因為這些戰兵得到的命令并不是生擒他們,而是格殺勿論。
如果将軍覺得這些人有用的話那将軍自然會下令生擒,将軍下令屠殺那就不管他們有用還是沒用殺就是了。
壽位山一開始是厲喝,是呐喊,是咆哮,後來是喘息,是哀嚎,是求饒。
不管這些人來自各地,是什麼身份,他們最終的下場都一樣。
人頭落地。
包微塵在死之前拼盡力氣的朝着福位山那邊看過去,一把橫掃過來的制式橫刀擋住了他的視線。
一樣人頭落地。
祿位山。
葉扶搖緩步而上。
留在這座山上還沒有走的那些大人物們此時臉色發白,白的連一點皿色都沒有。
他們不是不想走,在壽位山那邊一動手的時候他們就想走了。
還是那句話,謀大事者不該心存僥幸。
當葉扶搖登上祿位山的時候,包括那位二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自己下場如何了。
二先生臉色有些鐵青,他看着葉扶搖走向這邊的時候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最讨厭你們這些帶甲武夫......做事一點兒都不講究。”
葉扶搖對這種話,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
“有些戴臉譜面具的人在何處?”
他問。
所有人都看着他,無人回答。
“那我自己找。”
葉扶搖邁步向前。
在他走向二先生的那一刻,戴臉譜面具的人出現了。
這些都是日月堂之中真正的高手,是用來為日月堂清理最危險隐患的人。
“都一樣?”
葉扶搖看了看那些人的臉譜。
“那就都死。”
他想找的是那個幾次想殺了姜頭的戴臉譜面具的人。
第一個戴臉譜面具的人淩空而起,人在衆人頭頂的時候一劍刺出。
竟有劍氣!
江湖公認,能修出内勁的就可稱之為一品入品,能将内勁通過兵器或是功法釋放出來的,便是絕對一品。
這個戴臉譜面具的家夥一出手就有劍氣,且沛然淩厲,所以足以入一品。
葉扶搖擡起手像是驅趕面前蚊蟲似的随意一擺。
徒手。
竟将劍氣蕩開!
那道劍氣被他撥開之後飛向别處,噗的一聲将一名世家大戶的主事眉心刺穿。
隻是一次出手,那個戴臉譜面具的高手明顯慌了,面具之下的臉色沒人能看到,可面具孔洞裡露出的眼神就徹底出賣了他。
這人在半空之中強行扭身想要退回去,哪裡還有退回去的機會。
他吓壞了,真的吓壞了。
此前幾十年習武,不管是他所聞還是所見,都沒人讓他知道過,劍氣竟然能被徒手撥開。
他的腳尖在下邊某人的頭頂上點了一下,身形随即向後倒飛。
噗的一聲!
一根突然出現的竹竿刺穿了他的心口,那竹竿比劍氣還要鋒利,比投槍還要狠厲,洞穿他的心口之後把人釘進後邊石牆上。
竹竿深入石牆!
而這根竹竿,隻是葉扶搖大步向前的時候随手從旁邊花圃籬笆上抽出來的。
就在這一刻,兩個戴着臉譜面具的人已經悄悄的從人群裡繞過去,一左一右,同時向葉扶搖出手。
左邊的長劍刺向葉扶搖的脖子,右邊的長刀橫掃葉扶搖的腰部。
他們出手的速度足夠快,用快如閃電形容也不為過。
可是在他們出手的那一刻,兩個人都有一種錯覺。
又或許不是錯覺。
葉扶搖看了左邊那人一眼,也看了右邊那人一眼。
他止步。
隻是止步。
恰到好處的止步。
那把長劍從他脖子前邊刺了過去,幾乎是擦着他的咽喉過去。
在長劍過去的那一刻,葉扶搖擡起左手。
那把長刀橫掃過來要将他的腰斬斷,也是因為止步,刀鋒砍中他的時間就慢了半息的半息。
葉扶搖伸出右手。
這一切,在葉扶搖眼中都如同慢動作一樣。
可實際上,在場的人幾乎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下一息。
從葉扶搖面前刺過去的長劍刺穿了另一個面具刺客的額頭,劍尖從額頭正中刺進去,啪的一聲,面具也裂開了。
而那把長刀則毫無征兆的戳進了用劍刺客的腰部,整個刀身幾乎都貫穿進去。
葉扶搖在這一刻繼續邁步。
看起來他隻是腳步停了一下而已,那兩個高手就把對方給殺死了。
這一切,都和葉扶搖沒有關系似的。
二先生眼見如此,随即開口道:“你或許可以安靜下來好好與我聊一聊,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我都可以給你答案.....”
啪!
這位在日月堂之中地位極高的老人,這個手中掌握着數不清财富的老人,這個一言一行就能決定不少人生死的老人,被面無表情的葉扶搖一個耳光扇飛了出去。
他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不聽。
葉扶搖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在二先生落地的那一刻,又一名戴着臉譜面具的高手被葉扶搖一拳轟中心口。
這一拳剛剛擊中的時候,那面具刺客都愣了一下。
因為在剛剛被擊中的那一瞬間,他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力度。
半息之後,砰地一聲,這面具刺客的幾乎整個後背都被轟飛了出去,碎裂的脊椎骨和肉塊像是噴發出去的彩帶一樣飛的到處都是。
每一個被他擊殺的高手,都被他将面具摘下來看過。
所以站在人群最後邊的最後一個戴着臉譜面具的人,緩步後撤。
他是鬼奴。
看到了他這般反應,葉扶搖的目标也明确了。
大步直入。
鬼奴忽然雙手一拍,嘴裡嘀嘀咕咕的念了句什麼,緊跟着,在祿位廟裡就有四具僵屍沖了出來。
這四個僵屍和他控制着襲擊葉無坷的那幾個顯然不同,那幾個大概還殘存一些意識,這四個僵屍,純粹是屍體。
第一個僵屍撲到葉扶搖面前還沒出手,葉扶搖的手就已經按在了僵屍臉上,五指發力,五根手指全都摳進了僵屍臉骨之内。
葉扶搖單手一發力,硬生生将一顆人頭拔了下來。
他随手将僵屍人頭丢在一邊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手上有淡淡黑色正在蔓延。
這些僵屍竟是以劇毒淬煉。
葉扶搖的臉上竟然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似乎對這些毒液根本就不在意。
再下一息,他左手右手同出,摳住了兩個僵屍的面門後對撞一處,砰地一聲,兩個僵屍的頭顱就在他面前爆開碎裂。
再再下一息,葉扶搖右手伸出去,兩根手指從最後一個僵屍的眼窩裡穿進去,拇指摳住了僵屍的嘴巴,一發力之下,将臉從頭顱上摘了下來。
連殺四具僵屍,葉扶搖雙手同時往兩側一甩,手掌上升騰起來一股白氣,瞬間那些黑色的毒液就被催發幹淨。
鬼奴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走。
鬼奴最自傲的就是他的輕功身法,他自信世間沒有幾人能比他的速度更快。
可他卻忘了,或許是根本就未曾想過。
在無數次稍有疏忽就必死無疑的戰場厮殺之中,比敵人出手更快就是活下來的唯一手段。
砰地一聲,葉扶搖腳下大地炸裂。
正在往前疾奔的鬼奴隻感覺自己脖子緊了一下,想反抗的時候已經晚了。
葉扶搖的五根手指幾乎同時摳進了他的脖子裡,強行把他扭轉過來。
在鬼奴想出手反擊的那一刻,葉扶搖的另一隻手已經到了,抓了他的臉譜面具往下一拉,然後看清楚了他那滿是縱橫交錯傷痕的臉。
“是你了。”
葉扶搖就那麼看着鬼奴的臉,沒有絲毫表情波動。
“姜頭從小就怕你這樣的醜臉。”
葉扶搖一掌拍在鬼奴臉上,一掌就把臉直接拍平了。
臉平了的同時,鬼奴的後腦碎裂,紅色的皿液和白色的腦漿,已經帶着皿色的頭骨,向後噴發。
單手捏着鬼奴的屍體,葉扶搖轉身看向各大家族的主事。
眼神掃過。
不知幾人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