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客心中,應該都有一個江湖大惡人名單。
不管是四大惡人也好,還是十大惡人也罷,反正都會有這樣一個名單,或許稍有出入但大緻不會錯。
那在惡人心中應該也有一個大惡人名單,毫無疑問,前些年排在首位的就是廷尉府張湯。
大甯立國之初,陛下要求廷尉府以最嚴厲的手段打擊中原各地的犯罪勢力。
那時候天下初定,治安極差。
趁着亂時,不知道有多少惡人冒出頭來,坑蒙拐騙都算是輕的,打家劫舍比比皆是。
很多地方因為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下來,大批的街頭混混為非作歹。
廷尉府得到陛下旨意之後,将當時所有的千辦都派了下去,聯合地方官府,對這些惡勢力進行持續不斷的打擊。
當時惡人們心中的惡人排行榜,張湯毫無疑問是第一,廷尉府的那些千辦們幾乎都榜上有名。
但要說殺人最多的不是張湯也不是廷尉府的那些千辦,更不是分派到地方的戰兵将軍們。
是一個曾在廷尉府任職,後來因功調入未央宮成為陛下身邊大内侍衛統領的年輕人。
這個家夥帶着一支禁軍奉命在大甯各地巡查,死在他手裡的惡人據說過萬。
在同時期,廷尉府所有千辦處決的惡人加起來也就勉強和他一樣多。
張湯排在第一其實有些冤枉,反正大家都罵張湯就對了。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到了現在,在惡人們心中排名第一的惡人又是一個年輕人了。
一個從東北邊疆大雪山裡走出來的純良少年,被冠以朝廷第一狠人之名。
在西蜀道殺了一千多人,全是當官的,這些百姓自然都聽說過。
可除了當地百姓之外,其他地方的人也多數不會去細想。
這一千多名當官的被斬首,又會有多少他們手下的惡人被處置。
這一千多人牽連到的惡人,怕是也不下萬人之多。
如果說那些做官的是做惡的大腦,那麼他們手下這些人則是做惡的手。
而在遼北,因為謀逆,空印,貪墨,等等案子而被抓的人已經超過兩萬,這兩萬還是确定要被斬首的。
那麼輻射出去,這兩萬人又能帶出來多少人?
所以葉無坷被他們冠以大甯第一惡人之名,不是沒有道理。
此前一直都在作惡,且看不上那些小人物的惡的契布,此時感受到了葉無坷的惡。
他當然知道很多人都在找他。
徐績的人在找他,找到他就能把徐績謀逆的罪名往下壓一壓,徐績謀逆的罪名往下壓一壓,那就會少死多少人?
遼北道有兩萬人要被處斬,他們所觸犯到的罪名可還和徐績沒什麼關系呢。
一旦确定了徐績謀逆等諸多大罪,那被牽連進來的人何止是遼北道一地?
所以徐績那些手下,哪怕沒有徐績的命令,也會瘋了一樣去找契布。
找到他,殺了他,那樣很多人都能免于死罪。
劍閣的人也在找契布,因為劍閣與契布之間曾經也有過千絲萬縷的聯系。
雖然契布并沒有掌握關于劍閣的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可除掉他終究是好事。
契布也知道朝廷在找他,從他自漠北逃離之後朝廷追查他下落就沒停過。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被追捕。
用戰艦撞!
他躲過了各種各樣的圍堵,在水中潛泳了很久之後總算能避開那些投擲的鐵矛之後才浮出水面。
誰他媽能想到,才一露頭,迎面而來就是一艘大甯艨艟。
站在船頭的葉無坷應該是早就在看着他一舉一動,甚至他為了避開鐵矛會往什麼方向潛泳都在葉無坷計算之内。
契布這個靠計算而布局的人,第一次被對手算了個明明白白。
砰地一聲。
契布被破浪而來的艨艟撞了個頭破皿流。
他腦子裡猛的一沉,人都暈乎乎的,有那麼一段時間人都沒了思想,腦子裡隻有嗡嗡的聲音。
緊跟着就是一張大網從艨艟上灑下來,朝着他頭頂罩落。
契布下意識的又沉入水中,靠着超絕的内勁撐着身體往遠處遊。
但他此前在水中能潛遊多遠已經被葉無坷看清楚了,他在水中潛遊的軌迹也被葉無坷看清楚了。
那個被譽為新時代第一個惡人的家夥,手裡已經在掂着一塊磚頭。
在大家上船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明白為什麼明堂大人會讓他們搬上來一些磚頭。
當他們看到那磚頭在明堂手裡颠上颠下的時候,他們明白了。
計算着到了契布潛遊極限之後,葉無坷不等契布露面就一磚拍了出去。
這磚頭在半空之中沒有任何旋轉,平着就飛了出去。
當磚頭飛到水面上的時候,契布剛好從水下探出來。
砰地一聲!
契布被磚頭砸了個結結實實。
隻是出人預料的事,契布或許是因為在水裡憋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出水的高度比預想的高了些。
這磚頭砸的極準,隻是契布猛然出水頭顱比磚頭落點高。
這一磚,砸在了契布的後頸。
即便如此,契布的腦袋都被磚頭上的巨大力度砸的拍在水面上。
葉無坷見一擊沒有将契布打暈稍稍有些遺憾,一伸手又抓起來一塊。
二奎覺得好玩,也抓起來一塊。
三奎一把将二奎拉住:“你别。”
二奎:“為什麼姜頭可以砸,我不能砸!”
一臉氣鼓鼓的,就是不服氣。
三奎:“得要活的。”
二奎說:“我砸的就是活的啊。”
三奎:“......”
大奎說:“二奎說的對啊。”
二奎:“是吧。”
三奎壓着二奎的手:“你還是忍忍吧。”
大甯的艨艟戰艦就在契布身後跟着,葉無坷算準了契布起身的時間又把磚頭砸了出去。
隻不過這次契布顯然多了個心眼,他故意露了一下頭然後又猛的往下一沉。
在磚頭砸過去之後又擡頭大口呼吸,然後馬上就潛下去繼續往前遊。
這一下倒是把葉無坷的興趣給勾起來了。
想當初在無事村裡,要說投擲的技巧他可是僅次于二奎的。
然而這種投擲砸中的概率其實沒那麼高,哪怕他已經足夠精準。
契布可以提前出來緩一口氣,也可以多憋一會兒再換氣。
隻要是不讓葉無坷計算好了他的露頭時間,被砸中的概率就很低。
眼看着連續幾次都沒有再砸中,葉無坷都有些不服氣了。
就在他掂着磚頭尋找下一次出手時機的時候,忽然間磚頭從他身邊飛了出去。
然後就看到契布好像是專門配合的一樣,就在此時出水換氣。
砰地一聲!
這次是實打實的命中了後腦。
契布的身子往前一撲,趴在水面上好一會兒都沒有動。
葉無坷側頭看了看,隻見高清澄負手而立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似的。
見葉無坷看自己,高清澄微微昂着下巴:“皇後親傳的手藝。”
葉無坷:“......”
大船靠近,将撓鈎往下伸勾住了契布的身體,這種撓鈎是倒鈎,隻要契布掙紮就會被深深的勾住。
在撓鈎下去之前,還有一張大網撒下去,以确保這個已經逃亡了這麼久的要犯不會再脫身。
被網住也被勾住的契布,這次說什麼也掙脫不開了。
他被逼到水裡,其實也是葉無坷精心計劃。
這個家夥身上帶着千奇百怪的東西,逃命的防身的層出不窮。
而在水裡,他身上帶着的那些東西基本上就沒用了。
而且隻要入水,為了能在水中遊動的更為自由輕快,那種穿戴在身上的比較沉重的外骨骼,也就無法使用了。
被勾上了之後,契布的後腦上肉眼可見的有一個很大的鼓包。
顯然是被高清澄那一磚砸出來的。
但就是沒見破口,不見皿迹。
原本以為她隻是準,現在才能看出來她何止是準。
連磚頭怎麼拍在契布後腦上,用多大的力度能保證懵逼不傷腦都計算好了。
但凡是棱角砸在腦後上,那個距離那個力度,也必會頭破皿流。
漁網背影解開,人被勾上來後反而把漁網有轉了幾圈勒緊,直接用鎖鍊在外邊又加固了好幾圈。
此時此刻,契布看着葉無坷的眼神裡隻有兇狠。
“你是不是想說有本事把你放開咱倆公平打一場?”
葉無坷看着契布那不服氣且滿是怨毒的眼神問。
契布道:“你敢嗎?”
葉無坷:“敢。”
高清澄:“嗯?”
葉無坷:“但沒必要。”
高清澄:“嗯。”
契布:“你好歹也是正二品的大員,一方諸侯般的人物,竟然因為一個女人而如此膽怯懦弱,我殺過你在乎的人,也殺過你朋友在乎的人,你就不想親自動手?”
葉無坷看向高清澄:“激将法。”
高清澄微微點頭。
契布:“真是笑話啊......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名聞天下的葉無坷原來怕女人,什麼事都要向女人請示。”
“莫非你此前破獲的那些大案,你做的那些英雄事,都是這女人教你的?你隻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葉無坷再次看向高清澄:“還是激将法。”
高清澄:“嗯。”
契布:“這麼多人看着呢,以後你葉無坷的名聲又能好到哪裡去?天下人都會知道,你在女人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你那麼多在乎的人被我殺了,要不要聽聽我是怎麼殺他們的?唔......你可千萬别讓我再次脫身,不然我先殺你身邊那個女人。”
葉無坷:“升級激将法。”
高清澄:“嗯!”
契布:“哈哈哈哈,真是笑話,你還要看這女人臉色到什麼時候?明明都快被我氣死了,你居然還要看她的反應。”
“以後是不是你能不能碰她也要看她臉色?是不是她稍有不滿意就得馬上跪下來舔她的腳趾?哈哈哈哈,奇恥大辱啊。”
葉無坷又一次看向高清澄:“這是很低級的激将法。”
高清澄:“知道。”
契布:“你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你還以為這是恩愛?這是舔狗!這是......”
砰!
高清澄一腳踹在契布的小腹上,緊跟着一記上勾拳命中契布的下巴。
這一擊,直接将契布打得噴皿,噴出來的皿裡,還有幾顆牙齒。
可下一息,高清澄拳頭又到了,這次直接命中了契布的人中。
這一拳力度更大,打得契布門牙都掉了。
然而還沒完。
高清澄一隻手按着契布的頭頂往下一壓,同時膝蓋往上狠狠一撞。
又是砰地一聲,契布的身子直接往後翻飛了出去。
葉無坷伸手拉了高清澄一下,看向契布的時候眼神裡都是無奈:“傻逼......我是在勸她,你怎麼就看不出來。”